李佳麗沒有任何掩飾自己行爲的想法,而且,她是單獨邀約了楚雲。這個邀約,李秀麗也是知道了的。
楚雲心知肚明,這是李佳麗的一個陽謀,爲的就是讓他和李秀麗離心。接到這個邀約,楚雲不管是去,還是不去,都會形成這樣的一個局面。
去了,而且是單獨見面,李秀麗會不會想,他們之間到底說了什麼,楚雲會不會背叛她?
若是不去,自然是暗示了李佳麗,自己已經選好了陣營,但,這次邀約不去的話,就能得到李秀麗的信任了麼?
不可能的,李秀麗會懷疑,他有沒有私底下和李佳麗有接觸。
除非,楚雲選擇窩在家裡當宅男,哪裡也不去,也不和別人接觸,這樣,李秀麗應該能完全放心,但是,要做到這樣的程度,夫妻之間哪還能說得上什麼信任呢?
這就是李佳麗的陽謀了,果然是會玩的,不過,這一招讓楚雲有些難受,影響卻不是那麼大。
反正,就算是要幫着李秀麗奪得王位,楚雲也沒有終止自己的病死計劃,所以,這時候安心做一個宅男其實挺好的,至於兩人之間的信任,這東西本來就不存在,自然也無從破壞了。
但李佳麗的計謀用的還是不錯的,只可惜遇到的是楚雲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選手。
這次邀約,楚雲當然是直接拒絕了,理由是身體欠佳。李秀麗親耳聽到楚雲這樣子和李佳麗的人這麼回覆,等那人走了,纔對楚雲道:“姐姐盛情相邀,夫君你怎麼忍心拒絕呢?”
李秀麗現在在家裡表現出來的姿態已經和之前不同了,現在,她把自己的地位,隱隱凌駕在楚雲之上了,在之前,她可是一直裝柔弱賢惠的,這會兒,卻有一家之主的氣勢。
大抵是見着楚雲身邊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楚雲又總是表現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看上去軟弱可欺吧!
但這一次,楚雲卻忽然正襟危坐,道:“我爲何不去赴約,公主應該心知肚明纔是,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有些話,還是開誠佈公直接說出來比較好。”
突入起來的嚴肅,也夾帶着楚雲個人的氣勢,倒是讓李秀麗驚了一下,像是看到睡獅忽然睜開了眼,嚇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隻病虎,無需畏懼。
但李秀麗還是遣散了左右,待房間只剩下他和楚雲二人的時候,她才道:“夫君既然想要打開天窗說亮話,妾身便給夫君一個機會便是。有什麼話,現在都可以說了。”
李秀麗這是想要把握對話的主動權,楚雲看破了這點,卻懶得跟她爭,若是有更好的選擇,楚雲絕對不會選擇和她成爲臨時的隊友。
七皇子的死還不明不白,李秀麗是很大的嫌疑人,楚雲卻不得不幫着她。但這種幫助,要給多少,楚雲自己心裡是有數的。
楚雲直言道:“自三公主出京,二駙馬遠守,京中局勢,已然明朗,此時能有問鼎之力的,唯獨長公主一家,與我們一家了。”
這話說的很直接,李秀麗也只是裝模作樣地道:“父皇正春秋高壽,夫君切莫如此失語。”
這些野心家都這樣,嘴上都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現在長公主和李秀麗,估計都巴不得李明早點死吧!楚雲看到李秀麗那不走心的表演,也不拆穿她,而是接着道:“長公主邀請我單獨赴宴,可想而知,是要離間你我夫妻之間的感情。想來,她是要有所動作了,公主可曾做好了防備?”
楚雲說話還是這麼直接,李秀麗還想裝純潔,卻在楚雲真誠的眼神中潰敗了,算了,懶得演了。但是,她和楚雲到底是沒有足夠的信任,李秀麗自然是不會把計劃全盤托出,只是迴應道:“夫君莫慌,橫豎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原來如此,那公主要早做打算了。”楚雲嘴上是這麼說着,心裡卻認定了,李秀麗肯定也是想要主動出擊,這是楚雲的逆向推理了。
楚雲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李秀麗肯定不會和她交心,那麼,說出來的,應該是謊話,而不是真的。既然防守是假,那進宮便是真了。
只是不知道,李秀麗會做什麼。
破壞或者抹黑長公主的形象?
這種事情應該是可一不可再,之前二三公主,都是這麼涼掉的,現在又爆出長公主的醜聞,是個有腦子的,都會覺得這件事不簡單,那麼,屬於長公主的反殺機會就來了。
所以,做這樣的事情,很容易惹火上身,因此,這是最不理智的選擇。
那麼,要擊敗李佳麗,還有另外的辦法,就是栽贓嫁禍了,讓李佳麗犯下必死的罪,到時候,若是證據確鑿,李佳麗可能死罪能脫,但競爭皇位,應該是難了。
楚雲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李秀麗想到的最佳選項了,那麼問題來了,夠得上判一個公主死罪的罪行,得是什麼?
兩個字,謀反。
又或者,弒君!
楚雲要被自己的發散性思維給震驚了,但這個發散性的思維很有道理怎麼辦?
楚雲覺得自己應該是梳理出來了這個脈絡了,難怪,李秀麗表現出來的態度是這樣子的,就算楚雲有主動交心的意思,李秀麗依然那麼冷淡,假設是楚雲想的這樣,那麼站在李秀麗的角度,她確實是不需要楚雲這麼一個隊友。
李秀麗忽然深深地看了楚雲一眼,雖然楚雲進入沉默之後,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李秀麗卻還是覺得心裡有些虛,而楚雲看到她這個眼神,立刻便問到:“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見着夫君在發呆,有些好奇夫君在想什麼。”
李秀麗面色稍微柔和了一點,歪着頭,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着楚雲想要得到答案,楚雲轉瞬之間就編了出來:“我是在想,若是長公主,想要構陷你,會用什麼樣的法子呢?若是能猜出來,也好讓你早做防備。”
楚雲這就是隱晦的提醒了,和李秀麗一樣,李佳麗也是想要除掉李秀麗的,而且,他們選擇的方法都可能是一樣的。
品德上的污點,現在已經行不通了,只有致命的罪行纔可以,李秀麗可以去構陷李佳麗謀反或者弒君,李佳麗也可以做同樣的事情。
如果李秀麗只是進行自己的佈置,卻在這點上,疏忽了對李佳麗的防範,那誰死誰活,還說不準呢!
這裡可以心疼一下李明,身爲一個皇帝,年老發福了不說,兩個女兒還都在謀算着他的江山。
楚雲的這一番話確實在李秀麗的心裡敲響了警鐘,李秀麗心中忽然覺得一陣後怕,若是沒有這般提醒,她的計劃,說不定還會被利用,那就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果然,自己選的這個丈夫,還是有點聰明的。
不過,沒有獎勵。
李秀麗淡淡地道:“知道了,不過夫君也不要太擔心,咱們只要行得正坐的直,就不會怕別人的鬼蜮伎倆的。”
楚雲:“……”
摸摸你的左咪咪,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麼?
這天,又讓李秀麗給聊死了,楚雲只得呵呵一笑,表示你開心就好。
“既然公主已經有了對策,那我就不再多言了。”
楚雲現在對李秀麗的稱呼已經很生分了,李秀麗卻彷彿沒有察覺,或者是察覺了也不以爲意吧!
交談結束,楚雲又恢復了自己往日那憂鬱的樣子。
“山外青山樓外樓,滿城風雪何時休。夜長深夢不願醒,爲何西京非南京?”
楚雲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詩詞了,李秀麗也難得有心情品讀了一下,但在察覺到這首詩的原身之後,頓時臉都黑了。
好吧,不和你這個思鄉的人計較。
李秀麗直接起身,連告別都沒有說,便將楚雲獨自落在了房間裡。
她前腳剛走,楚雲後腳就出來了,王府重建完成之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大。被燒燬的地方,原本是給楚雲從大夏帶過來的下人住的,自從一把火之後,也沒有多少活人了。現在便又補充了很多西川的女僕進府,便是讓他們住在這裡。
楚雲便一路溜達,行走到附近,楚雲便繼續裝出了一臉的憂鬱。
說來也是嘲諷,楚雲現在身爲蜀王府的王爺,對王府的掌控力,卻是極弱的,所以她是想要來悄悄觀察一下王府的一些下人。
楚雲都想好了被人發現了,自己該用什麼理由了,這就是他一臉化不開的憂愁的原因了。
有人見着楚雲,便恭敬地叫一聲王爺,楚雲解釋的說法,倒是沒有說出去的機會,不過,聽到有些下人竊竊私語說王爺是個重情義的人,經常來這裡緬懷死者,楚雲心中又高興了些。
真正的演員,只要表現出來了這些東西,別人就可以自行體會了。
但猛然間,楚雲忽然看到有個離開的背影似乎特別熟悉。
“小柔?”
楚雲叫了一聲,前面那個人身體一顫,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等楚雲慢悠悠到了她的身邊,她才躬身道:“見過王爺。”
“你怎麼會在這裡?”
楚雲有些好奇地詢問道,王府裡面的等級算是比較森嚴了,除了他和李秀麗,兩個算是主人級別,這些下人也都是有級別的,像管家和小柔,這就算是高級下人,再下層的,還有分管各個方面的主管大媽,最低級的就是那些做事情的。
小柔因爲是李秀麗的貼身丫鬟,所以地位其實是在府上最高的下人了,連管家都得讓她幾分,這樣的高等級下人,住的地方,當然不會在這裡,而是很靠近主臥的,雖然還是下人房,條件卻已經算是很好了。
見楚雲問起了這個問題,小柔頓時支支吾吾的,手還背在後面,楚雲看他扭扭捏捏的,也總算能察覺到不對勁來,臉色忽然變得嚴肅,道:“你手上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小柔低着頭,可憐兮兮的,但卻倔強地把手背在身後,不聽楚雲的命令,卻也沒有逃跑。
楚雲當時就樂了,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楚雲大喝一聲,道:“來人啊!給我把她抓起來!”
這是在王府,儘管楚雲知道,自己實際上對王府沒有很強的控制力,但叫個人做個什麼事情,還是可以的。
叫人把小柔抓起來,也沒啥難度,這幫下人雖然知道小柔是李秀麗的身邊人,卻也不敢不給楚雲這個明面上的當家人面子。
楚雲這一叫喚,就招呼來了兩個老媽子,一左一右地挾制住小柔,楚雲則是繼續下令道:“把她手裡的東西,拿給我!”
上位者就是可以這麼爲所欲爲,但楚雲眼觀六路,也看到了,在他折騰小柔的時候,有人悄悄地離開了,不用猜都知道,這是給李秀麗去報信去了。
但李秀麗沒過來,沒有人能攔得住楚雲,就算李秀麗來了,也不一定能攔得住呢!
柔弱的小柔力氣還是沒有那些大媽的大,儘管她的拳頭握的緊緊的,卻還是被強行掰開了,手裡的兩個小陶瓷瓶子,自然是被人奪走,交到了楚雲的手裡。
“這是什麼?”
楚雲問道,小柔卻只是眼淚汪汪的,沒有回答。楚雲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倒像是自己欺負了她似得,心裡感覺有些怪怪的,反正自己東西也拿到手了,便揮手道:“你們放開她,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
那些下人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很好用,而沒有了人挾制的小柔,也依然是站在原地不敢動,卻眼巴巴地看着楚雲手裡的兩個小瓷瓶。
楚雲很想揭開塞子聞聞,但是轉念想,萬一這東西有毒怎麼辦?
“這是什麼?”
楚雲很好奇地問道,但小柔名字裡面帶了個柔,嘴倒是硬的很,一個字都不願說。
楚雲估摸着,李秀麗差不多該到場了,見自己也問不出什麼,索性把瓷瓶往袖口裡面一塞,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