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旅程。歐冠昇都是不滿和憋屈的。他遇到過許多女人。與形形**的女人交往過。而董靜的這點小心思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拙劣而又無知的小伎倆。倘若是以前。他只會一笑置之。身邊多了個仰慕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現在。在楠西的面前。他就覺得各種不自在。各種看不慣董靜的那些小伎倆。
之所以會這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真的很喜歡楠西。或許可以大大方方地稱之爲愛。
愛這個字眼。對於一個三十五歲的偏成熟男子來說。已經有些過於膚淺了。愛對於他這個年紀的男人來說。已經不再像年輕時候那麼重要。他曾經也有過瘋狂而熾熱的愛。可是。這份愛早在她去世的時候。隨之去世。
他以爲接近楠西只是因爲楠西的身上有幾分她的影子。也以爲接近楠西只是因爲他當年傷害了無辜的她父母而感到虧欠。可是。再多的以爲都是藉口。他就是愛上了楠西。
在他青春的末尾。在他三十五歲的年歲。真真切切地愛上了這個堅強的女孩。他不想用任何手段。利誘或是威脅。他就想她也能單純地愛上他。哪怕只是淡淡的喜歡。哪怕只是些許好感。
他就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卑微地渴望着愛情。
此刻。窗外漆黑一片。機艙裡面安靜極了。偶爾有顛簸也成了習慣。乘客們大多都進入了夢鄉。歐冠昇轉頭看着楠西。只見她歪着脖子靠着。半張着嘴吧。嘴角隱隱淌着口水。這副樣子真是不敢恭維。可是。他卻覺得可愛無比。甚至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真是後悔死了換座位。他真想把肩膀借給楠西。好歹也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而身旁的董靜。也睡着。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腦袋一個勁地往他這邊傾倒。他很無奈。這是在飛機上。大家都需要休息。他也沒有辦法……
上海。卓家。
今天家裡很熱鬧。安琪一家人都來了。卓凌的石膏已經拆下。已經到了復健期。一直僞裝下去也不行。他還坐在輪椅上。旁邊擱着一對柺杖。是卓萬年特意命人根據卓凌的身高訂製的。
傭人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卓寧輕慢地從二樓走下來。看到爺爺奶奶正與安家長輩有說有笑的。她就獨自走到了卓凌那裡。
“叔叔。安家這是來集體逼婚嗎。”
卓凌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寧寧別說話。他轉移開話題。問：“你媽現在怎麼樣了。”
寧寧警覺地回頭看了看。他們正聊得歡。應該不會注意到這邊。“叔叔。我媽先去英國了。離婚的事就交給律師。”
“嗯。這樣也好。”
寧寧拉了旁邊的沙發凳子坐在卓凌的身邊。“叔叔。我不怨媽媽了。真的。在這個家裡。若沒了堅持下去的理由。我也呆不下去。我想。媽媽對爸爸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沒有那麼深刻而已。當然媽媽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卓家虧欠她的。更多……”
卓凌很詫異。也很欣慰。他拍拍寧寧的額頭。說：“寧寧長大了。也懂事了。去了英國要好好照顧你媽媽。有什麼困難記得打電話給我。”
寧寧笑着點點頭。“好。那我爸爸就拜託你照顧了。我希望爸爸能撐到我學成歸來的那天。”
“會的。他的情況很穩定……”
說到這裡。卓凌和寧寧同時沉默了。是啊。卓羣的情況很穩定。植物人的狀態。
“老爺、夫人。可以吃飯了。”
大家圍坐在大餐桌上。開飯之前。卓萬年以大家長的身份。首先開了腔。“卓凌。我已經問過張醫師了。你的腿傷如今恢復得很好。你跟安琪的婚期也要擺上日程了。”
卓凌無力反駁。他知道張醫師已經盡力了。
見卓凌沒有反駁。卓萬年又趁機說：“我看就訂在國慶吧。10月3日。怎麼樣。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時間可以準備。酒店方面不用你們操心。婚禮全權交給婚慶公司……親家覺得怎麼樣。”
安父安母喜逐顏開。終於有個確切的日子了。“我們沒什麼意見。只要他們兩個覺得好。就好。”
“安琪。你覺得怎麼樣。”
安琪笑着說：“我沒什麼意見。一切都聽伯父伯母安排。”
“哈哈哈。還叫伯父伯母。可以改口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安琪嬌羞地倚着卓凌。卓凌也扯着嘴角在笑。寧寧自顧自地夾了口菜吃。光聽他們講話她怕自己壓不住脾氣。
看得出。卓萬年是打從心底高興。這段日子卓家接二連三發生不幸。他已經精疲力盡。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可以看到卓凌成家立業。而安家是最好的選擇。安琪是安家的獨生女。換句話說。安琪是帶着安氏企業嫁過來的。
卓萬年感概着說：“卓凌啊。成家之後你又多了一份責任。無論以前有多少誤會和不愉快。咱們都一筆抹去。你和安琪要好好相處。兩個人要一起生活必然會有意見不同的時候。凡是都要商量着來。”
“爸。我知道了。”
“還有關於公司的管理權和股權。明天我會找律師商量一下。股東們也要開會。這些事情都需要走流程。只是時間問題。爸年紀大了。你哥現在又這樣子。環球只有交給你。你可要好好打理。”
這話無疑是給卓凌吃了一顆定心丸。沒錯。只是時間問題。環球遲早是他的。但是。這戲份也要做足。“爸。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吧。你還健朗得很。吃飯吧。看寧寧。都餓壞了。”
“好好。兒子大了嫌我囉嗦了。開飯吧。開飯。”
安琪端起碗筷。這算是卓凌第一次默認了他們的婚禮。她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
卓凌謹慎地說着每一句話。謹慎地僞裝着每一個表情。沒錯。拿到環球的最高權力只是時間問題。但是是在婚禮前還是婚禮後呢。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少說也得一兩個月。萬一中途股東大會有個阻隔。又得拖時間。而距離定下的婚期。只有短短25天。他賭不起。
不與安琪結婚。是他的底線。更是他對楠西最後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