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冷.從裡面出來.有一種突然掉進冰窟窿的感覺.臉頰和脖頸.被冷風劃得刺痛刺痛的.她的眼淚.還未曾流淌下來就已經被風乾.
腦海裡有兩個聲音在爭論.一個說：“聽一聽卓凌的解釋吧.要相信他.”而另一個卻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他大媽總不至於睜眼說瞎話.他有沒有訂婚一查就知道的事情.何必騙你.”
小路兩旁有路燈亮着.楠西顧不上卓凌的阻攔.徑直往前走去.她不怕冷.更加不怕黑.她只怕在溫暖明亮的幸福中呆的久了.再突然間回到冰寒黑暗的現實之中.
一如此刻的她.顛沛流離.步履蹣跚.
“啊.”腳下一個踉蹌.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楠西重心不穩重重地往前撲倒在地.
卓凌手裡突然一空.眼睜睜看着楠西摔倒.他聽到了膝蓋撞擊的聲音.“阿西.摔痛了吧.快起來看看.有沒有摔到骨頭……”好恨啊.可惡的蔡念蘭.以前那麼傷害我媽.現在又來傷害我的女人.報應還不夠是不是
然.卓凌以爲的這些.僅僅只是其次.殊不知.對楠西打擊最大的.還是他那個“未婚妻”.
“你走開.別碰我.”楠西用力推開卓凌.摔倒了她自己會爬起來.不需要別人攙扶.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走的.她就不應該依賴別人.
卓凌並沒有想到楠西會發了狂似的推開他.他一個沒注意竟被她推到在地.手掌撐在路面上.冰冷冰冷的.細細的沙石嵌在掌心.不是很痛.但怎麼都不舒服.
楠西並不是一個心裡藏得住話的人.“卓凌.我是沒爹沒媽.但我有爺爺教我.我也有很好的家教.我也有正確的三觀.不會當一個人人唾棄的小三.更不會當你的二 奶.對.我是沒有多高尚.但我也不低賤.”
楠西的話深深刺痛了卓凌的心.她又何嘗知道.他的生母就等同於小三.人人唾棄的小三.
“阿西.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會是小三.我又怎麼會讓你做二 奶.難道你不知道卓家的醜聞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母親就是卓萬年在外面的女人嗎.我又怎麼會讓你去承受我母親所承受的痛苦呢.”卓凌拉過楠西的手.將它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我愛你啊.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她的掌心感覺着他身體的溫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正距離她掌心最近的地方跳動着.
冷風呼嘯而過.可再急速的風都來不及風乾她掛下來的眼淚.“可你不是有未婚妻了嗎.爲什麼不告訴我.”
未婚妻.卓凌心裡咯噔一下.一下子全明白了.吼.真是好笑.原來蔡念蘭也就這點把戲啊.他笑笑說：“阿西.三年前我確實差點訂婚.但沒有訂成.我的準未婚妻嫌棄我是私生子而當衆退了婚.”
有些難以啓齒.畢竟這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比起八歲那年被關在倫敦的少年監獄裡.被退婚這件事情並不算什麼.這隻能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小低潮而已.
卓凌伸手擦去楠西眼角那晶瑩的淚花.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訂不訂婚是一件瞞不住的事情.你可以去網上查查.應該還有那時候的報道.安氏企業的千金.當衆嫌棄我是卓家的私生子.沒本事又花心.她也是被家裡逼着和我訂婚的.我倆誰都不是心甘情願.那時候我可是全上海的笑話.我的大媽.開心得不得了呢.”
楠西愣愣的.卓凌笑着說起了他那些不堪的過往.他越是說得無關緊要.她越能體會到他心裡的難堪.要知道.卓凌是一個多麼要面子的人.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搬離了卓家出來一個人住.其實我一直都不想住在卓家.這件事情正好給了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受不了輿論的壓力也離開了上海.去了新加坡留學.”卓凌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就是安琪的實情.“最近聽說她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又要搞什麼鬼.竟然跟你說這些.”
“你沒騙我.”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要麼不讓她知道.要麼就以實情告知.卓凌問心無愧.
楠西放下心中大石.彷彿歷經了一場劫難.情緒大起大落.她一下撲到卓凌的懷裡.哭着抱怨.“你大媽好凶.你侄女也好凶.他們都不喜歡我……”
這時候不抱怨更待何時啊.包子也是有脾氣的.包子也有控訴的權利.
卓凌拍着她的背.哄着說：“二貨.我喜歡你就好啦.你管他們幹什麼.反正以後又不會跟他們一起生活.不過看不出來.你吃醋起來真夠嗆的啊.”
“你討厭.”
“好好好.我討厭.那現在可以站起來不.你不覺得地上很冷嗎.”
“我膝蓋痛……”楠西鼓着腮幫子.用極其無辜的眼神.無限地撒嬌起來.
卓凌笑着嘆了口氣.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以後啊.不管聽到什麼你都要來問我.只有我親口說的.纔是事實.懂嗎.”
楠西點點頭.“我懂.我知道了.”
“啊.還有……我明天要見的大賽評委.就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出來.遲早會知道的事情.他不想她從其他人嘴裡得知.“也就是差點成爲我未婚妻的人.她的真名.叫安琪.”
楠西圈着他的脖子.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安琪.你三年前的未婚妻.”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差點.只是差點.”卓凌再三糾正.“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楠西露出一張極其苦逼的臉.猛地搖頭.“不見.大賽開始之前.參賽選手不能跟評委私下見面吧.”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理清自己的思路.是她的偶像.可安琪.是她的情敵.她倆竟是同一個人.
“也對.我也不知道卓家的人又在打什麼主意.明天跟安琪見一見.你可別又吃醋.”
楠西圈着他脖子的胳膊一緊.半帶威脅半帶警告地說：“我在車裡等你.要計時的.一個小時不下來.我就去拉火警.”
“……至於不.”
“怎麼.一個小時嫌多.那半個小時吧.”
卓凌無語.抱着她小跑起來.“凍死了.今天怎麼這麼冷”
好吧.你無視我好了.反正那個差點成爲你未婚妻的女人.我要永遠讓她差一點.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