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抿着脣沒吭聲。
賀清蘭也知道自己提的這事兒,其實很讓顧汐爲難,但還是報了一個日期,還笑着說:“就只是一家人聚聚吃頓飯,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太喜歡祖宅的氣氛,所以是在酒店裡訂的酒席。”
“哪怕是隻過來吃頓飯也行。”賀清蘭說出這話,是明顯放低了身段的。
但聽顧汐還是沒應聲,她也不想顧汐太爲難,找了個臺階給她下:“要是你們真的特別忙,不能過來那也沒事兒……”
“母親。”顧汐打斷了賀清蘭的話。
她終究是心軟的,總覺得和蕭老爺子的恩怨不能扯到賀清蘭的身上來。
蕭言和賀清蘭的關係雖算不得特別的親暱,但看蕭言每次見她,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顧汐就能看出來,蕭言對賀清蘭還是很敬重的。
因爲她的緣故,都已經讓蕭言和蕭老爺子鬧僵了,總不能讓蕭言和賀清蘭的關係也就這麼僵着吧。
而且……六十歲生日,也是個喜慶的大日子。
她要是拒絕了,賀清蘭就算嘴上不說,心裡終究會遺憾難受。
這麼想着,她猶豫了一會兒緩聲回了一句:“母親您也知道,我現在沒開始正式進組所以也算不上忙,不過蕭言公司的事兒也挺多的。您說的日子我記下了,一會兒我問一下蕭言的行程。”
“要是那天他的時間能空出來。”顧汐頓了一下,抿了抿脣,脣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來,“要是有時間,我們一定過去。”
顧汐沒有直接拒絕,這已經讓賀清蘭很是驚喜了。
顧汐甚至能從她的語氣裡感覺出她那種激動喜悅的情緒。
本來,賀清蘭就是蕭言的長輩,生日蕭言和她去賀壽,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現在……就因爲中間的那些變故曲折鬧的這麼一件本該高興的事兒,到這麼尷尬的地步。
顧汐都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撐着情緒和賀清蘭客套的。
只感覺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像是突然從禁錮中釋放出來一樣,長長鬆了口氣。
她也沒急着去找蕭言,去廚房拿了水杯在飲水機那兒接了一杯溫水,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喝着水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蕭言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她靠在沙發上坐着,手裡端着水杯正在出神,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什麼。
“怎麼了?”蕭言走到她身邊兒坐下,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是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顧汐搖了搖頭,感覺腦子有點兒亂,自己軟弱的時候,就總想找個依靠。
她身子動了動,往蕭言懷裡偎近了幾分,問了一句:“你剛纔去哪兒了?”
“在書房處理了兩份文件。”蕭言摸了一下她手裡的玻璃杯,感覺到裡面兒的水應該都已經涼透了,擰眉把那玻璃杯從她手裡拿開放到桌子上,“看時間想着你差不多也該醒了,剛出來就見你坐這兒在發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看你沒什麼精神的樣子,真的沒事兒。”
“有點兒小事兒。”顧汐說到這兒的時候,坐直了身子,擡起頭來看他,“剛纔母親給我打電話過來。”
“母親?”蕭言挑眉,下意識想到了白穆柔,但看顧汐的表情不是那麼回事兒,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賀清蘭。
他心裡微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還是太緊張了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放鬆了些,這才接着問;“她給你打電話什麼事兒?是老爺子有什麼情況?”
他也就隨口問那麼一句,但這話問出口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把這種可能給否決了。
如果真的是老爺子出了事兒,那賀清蘭絕對會第一個聯繫他,沒必要給顧汐打電話繞彎子。
她現在給顧汐打了電話,卻沒聯繫他,那只有一種可能,她覺得這事兒對顧汐說,再讓顧汐轉告給他,纔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老爺子的事兒。”顧汐說到這兒又小聲補了一句,“她也說了老爺子最近身子不大好,不過……我沒細問。”
蕭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着她的情緒。
顧汐輕吸了口氣,這才接着說道:“她說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想要家人聚聚出慶祝一下……就是,你和我一起過去。”
“還有……”她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半斂了眸,目光盯着桌子上那杯已經被放涼的水,“既然都說了是家人,那……沒什麼意外的話,老爺子應該也會到場的。”
蕭言眯眸細想了一會兒,算了算日子,過幾天確實是賀清蘭的生日了。
可看顧汐這樣子……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越發的溫柔憐惜:“你沒拒絕她,說等和我商量了再和她聯繫是不是?”
蕭言這話出口,讓顧汐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的?!”
她只是說了賀清蘭給她打電話,她自己的決定她還沒說呢,他怎麼這麼輕易的就猜中了。
“傻瓜。”蕭言低笑,攔住她的肩膀又讓她靠進了他懷裡,“就你的那點兒小心思,我還能不明白嗎?”
“你要是真的果斷拒絕了她,還用得着坐這兒費腦子糾結那麼久?”他聲音低淺柔和,可每一句,都把她的那點兒心思剖析的明明白白,“而且以你那心軟的性子,她只要和你說一句窩心的話,你就根本不忍心拒絕。”
“我那也不算是心軟啊!”顧汐還嘴硬的想要反駁兩句,可越說越底氣不足,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就是覺得……畢竟生日是好事兒啊,要是拒絕了,弄的大家都尷尬。”
蕭言沒應聲,攬着她身子的手臂不禁更加收緊了幾分。
這纔是顧汐,這纔像是顧汐。
明明自己會糾結,卻還是不想讓別人傷心。
“你要是實在不想見老爺子,到時候我們就過去露個臉兒,把禮物給遞過去,心意到了就行了。”蕭言輕拍着她的肩膀,緩聲安慰道,“別爲了這點兒事兒把你自己弄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