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是與不是,就像無所謂愛與不愛。
鐵一般的事實,不需要任何解釋。
那天晚上,大叔的確和Mary姐獨處了。
但是,他卻再次對她隱瞞了!
她知道她的臉色極差,差到嚇到了保羅。
“Miss衛?你不要緊吧?”
“我、我、我……”腦子一片空白,令她找不到任何言辭來回答。
“Miss衛?”保羅剛想擡手推她,但她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他訕訕收回手,只聽葉溪夏沉吸了口氣說,“我沒事!”
隨即,轉身狼狽消失在了保羅的視線外。
“早晚是要知道的。”保羅收回視線,望着遠方喃喃自語,“不過,很快就好了,很快……”
他像在自我安慰,緊接着他點上了煙,任由菸絲的辛辣麻痹自己。
而葉溪夏同樣心情沉重,一次次的謊言消耗了她的信任,她沒想到,自己全心全意愛着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欺騙了她!
無比沉重的心情讓葉溪夏喘不過氣來,腳下沒有目的地,心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等意識到時,雙腳已經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帳篷前。
但是,她卻害怕了。
她怕面對他。
手心中的耳釘被死死捏住,戳的手掌隱隱作痛,可是再多的痛,都比不上此刻她疼痛的心。
她的愛,對於他來說,到底是什麼?
就在她遲遲沒有動靜時,簾子被忽然撩開,伊頓一愣,下一秒一抹柔情浮現在了他的嘴角上。
“小不點?”他下意識擡手想幫她整理零亂的頭髮,可是手還沒碰到,就被她攔了下來。
瞬間,兩人都感覺到了尷尬,葉溪夏把苦澀藏了起來,擡手自己邊順頭髮邊若無其事說,“大叔,我剛纔經過Mary帳篷前的時候,她好像又在鬧了……”
“什麼?”伊頓微微蹙眉。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能她又覺得哪裡不舒服了吧。”
伊頓側開腳步,讓葉溪夏進來。
站在原地沉默了數秒後,淡笑說,“小不點,剛纔你都沒吃什麼,我現在給你去找點東西,你先在帳篷裡休息一會,我馬上就來。”
“哦……”
回頭,看着那抹急忙離開的背影,臉上悄悄滑下了冰冷的東西。
她摸了下臉,溼漉漉的,原來是眼淚。
“大叔……Mary姐就那麼重要嗎?”
喃喃自語着,眼淚掉的更兇了。
她不想哭,可是卻怎麼也忍不住。
十年前,失去哥哥的時候她沒有哭,但今天,她卻爲一個總是爲其他女人奔走的男人而哭。
她感到沉悶不已,心臟被人一股力量捏住,難受的連氣都喘不過來。
整個帳篷就像萬花筒中小玩意似的,不停的在她眼前旋轉!
再也忍受不了的葉溪夏,捂着嘴,一邊乾嘔一邊逃出了帳篷。
當清爽的空氣被吸入胸腔的那一瞬,混沌的腦子頓時恢復理智,那種四周彷彿壓下來的感覺一下子消失無蹤。
“呵呵……大叔……”她乾嘔兩聲,訕笑着搖頭,笑自己癡傻,笑自己蠢笨,仰着頭,眼淚還是滑了下來。
因爲M
ary的關係,整個劇組都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原定的安排全都被推翻,亞戈的戲被提了上來。
一大早被庫裡這個小老頭折騰後,亞戈只想好好躺着。
而整個營地內,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片迷你綠洲。
卸了妝換了衣服後,他舒舒服服往棕櫚樹下一躺,日光從樹葉縫隙中溜了進來,金黃色的沙面上,斑斑駁駁一片。
他閉上眼,愜意的沉沉吐了口氣。
昨夜幾乎一夜沒閤眼,一大早又被捉到拍攝現場,所以一躺下,一股濃重的睡意頓時向他襲來。
清風微拂,沙沙作響。
就在亞戈昏昏欲睡之際,一聲悉悉索索的聲音忽然他在耳邊響起。
頓時,他打了個激靈,懶懶睜眼開,環顧四周,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於是,他再次安心磕上眼皮,但那陣惱人的聲音再度襲來。
生氣的他猛地從地上翻了起來,頂着雜亂的頭髮四處張望時,猛地被棕櫚樹背面的葉溪夏嚇了一跳!
“上帝啊!你在這裡幹什麼啊!”
亞戈吃驚的看着她,在他眼前的小女人,正頭腳顛倒,雙手撐地,腳靠樹幹,倒立在他面前。
小女人咬牙堅持,但隨着她的身體一晃,還是跌在了地上。
剛纔那兩聲惱人的動靜,就是她發出的聲音。
葉溪夏不理他,一提氣,兀自又恢復到了倒立的姿勢。
“喂,小菜鳥,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他惺忪着雙眼打了個哈欠,乾脆坐在了旁邊。
一正一反,卻讓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她憋紅的臉。
“菜鳥,是不是這幾天Mary姐沒折磨你,所以你精力太旺盛了,沒地方發泄呀?”
“前、前輩……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她的手臂都在發顫了,但依舊堅持。
現在她的心情糟糕極了,沒有心思和他鬥嘴。
“好啊,你就當我是空氣好了。”某人厚着臉皮,連屁股都沒挪一下,繼續靠着樹幹,訕訕的看着她。
“菜鳥,你不用理我,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唄!”他頓了頓,“唉,你這個樣子到底是在幹什麼啊?讓血迴流到腦子裡?你在想事情?想什麼事情,需要用那麼特別的姿勢啊?”
葉溪夏一撇嘴,整個身體跌了下來,亞戈眼疾手快,將她穩穩接在懷中。
“前輩,難道你不知道,現在你很煩嗎?”她不耐煩推開了他的手。
“我知道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不用明說,這樣我會很沒面子的嘛!”羞恥心是什麼玩意兒,能吃嗎?
“前輩!”葉溪夏對這個活寶,又好氣又好笑。
“菜鳥,你繼續吧,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的!”他再次打了個哈欠,好奇問,“菜鳥,你到底在想什麼呀?你這樣倒立着,真的可以想出答案嗎?”
“我……不是在想問題。”葉溪夏輕輕一嘆,再度又回到了倒立的狀態。
“耶?那你在幹什麼?這個很好玩嗎?”說着他竟然一個翻身,陪着她倒立了起來。
不過,他只堅持了短短几秒鐘後,立刻舉白旗投降了。
血液逆流到大腦中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但又看一旁的小女人還在堅持,
一咬牙,又翻了上去。
雖然他不務正業,但不想輸給一個小女人。
“前輩,”葉溪夏勉強一笑,“你不需要陪我。”
“陪你?我纔沒有呢!”亞戈立刻否認,“我只不過,也突然想到了件事情,順便想一想而已。”
世界在眼前顛倒,一切法則也被顛倒了過來。
“前輩,我這麼做,不是爲了思考。”沉默了下,她苦澀開口。
“呵呵,我也發現這麼做,根本沒法思考哈哈。”亞戈哈哈一笑,剛想翻下,卻聽一旁的小女人緩緩說,“我只是……不想讓眼淚流下來而已……”
他猛的一窒,深深看了眼她,這才發現,她紅腫着眼眶,就像剛哭過。
他的心,微微抽搐,他好想把她抱入懷中安慰,可是他卻除了陪她倒立外,什麼也做不了。
“前輩……只有這麼做……眼淚纔不會掉下來……”
“菜鳥……”他收起玩笑,認真的看着她。
“前輩……我不是不想哭……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眼淚……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哥哥抱着不懂事的我,說他會永遠保護我,那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哭,但是,哥哥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後來,哥哥去世了,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抱着我哭了……所以……我……沒有哭……在哥哥去世的時候……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她面無表情回憶着,“每當我……想哭的時候……我就倒立,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菜鳥……”
他鼻頭一酸,翻了下來,一旁的小女人也再也堅持不住了,白淨的臉因爲充血而漲的通紅,眼淚紅腫,溼潤着卻始終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菜鳥……”他想把她攬進懷中,可是她卻別過臉,不着痕跡避開了。
停頓在空氣的手顯得有些尷尬,亞戈再次深深看了眼她的側臉後,起身坐到了樹背面。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靠着樹幹坐着。
低低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從後面傳來, 但他卻只能靠着樹幹仰頭看着天空,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最大的安慰,不是語言。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懷抱,而是一個能盡情哭泣的空間。
他,給不了什麼,但這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直到葉溪夏終於哭夠了,抹乾眼淚的她掛着兩顆紅腫的眼珠推了推閉眼假寐的亞戈。
“前輩?”見他沒有反應,她暗暗收回手,輕聲說,“前輩,剛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呵呵……”亞戈低低一笑,側頭驀地睜開眼,如墨般深邃的眼睛帶着笑意,把她的尷尬盡收眼底。
葉溪夏半跪在地,沒想到兩人竟會如此近。
在他眼中,她看到了狼狽的自己。
“菜鳥,你又是想故意騙我的糖吃吧?”
微風徐徐,痞笑的他攤開手心,一顆彩紙包裝的糖靜靜躺在上面。
“呵呵……呵呵……前輩……”她笑了許久,忽然想起了那個已經去世的人,也是這樣……
哭笑着,她拿起了糖,笑的那麼令人心碎。
如畫般的畫面外,一道欣長的身影默默注視着兩人,拳頭握地咯咯作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