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感慨正在衰落的不列顛,房門卻是被推開。
史密斯回頭看去,就見韋德從外面走進來,神情很是慌張。
“親愛的韋德,你這是怕我付不起小費,特意跑過來幫我嗎?”
史密斯笑着開玩笑,面對韋德的態度比起以前好了不知凡幾。
這段時間以來,在韋德和傑克的帶領下,對於華夏的出口產品展開了猛烈的阻擊。
不管是更加廉價的產品,還是通過法律法規的途徑,亦或者採用武力威脅,種種手段下,華夏的出口產業都遭到了阻擊。
僅僅八月份,有統計的數目,華夏的出口利潤就降低了百分之三十。
這還只是開始。
等到了年底,就能將華夏的出口行業徹底冰封,讓他們回到十年前,繼續吃土去。
這種成績,可是得到了局長大人的賞識,等回國後,高升未必,但獎金肯定是豐厚的。
嗯,那種稅後的獎金。
“先生,您最好先看看這個。”
韋德的臉上沒有笑容,而是快速將手上紙張遞上前。
“嗯,這是?”
“這是聯盟發來的,不過,信息卻是關於華夏的。”
韋德快速解釋着,臉色依舊不好看。
史密斯接過紙張仔細看起來。
啪嗒
目光剛剛掃過那個畝產千斤的數字上,手上的酒杯就掉落在地上,裡面殷紅的酒水將昂貴的地毯打溼,破碎的玻璃更是落在腳上。
他卻渾然不覺。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有這東西!”
史密斯紅着眼睛瞪着韋德。
“先生,我們確認過,這是聯盟最高間諜發來的消息。”
“而且華夏早就有這方面的研究,我們跟光頭那邊聯繫過,確實如此。”
“只是.”
韋德深吸一口氣,“只是沒想到,畝產竟然這麼多。”
史密斯捏着紙張,目眥欲裂。
原本充滿力量的身體彷彿被掏空,就跟運動後遺症遲到似的,頹廢無力。
“先生,我們要出手嗎?”
韋德急切問着,史密斯坐在椅子上,嘴裡呢喃着,“出手,對,出手,要出手。”
“這種事情,決不能看着他們成長,否則,這將是另一個巨人。”
史密斯自言自語着,彷彿陷入某種回憶。
自從華夏出現高產玉米,破壞了他那位局長的佈局後,他就開始關心華夏的一切。
尤其是對方將蘑菇彈造出來後,民族自尊心一步步被喚醒,這個古老的帝國在新的領導者下,正擺脫身上的枷鎖,一步步前進,讓他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如今,若是擺脫了糧食的約束,更多的人投入到工業建設當中,那豐厚的人力資源將會變成恐怖的發展力量。
而對方那深厚的華夏底蘊,想要用所謂的自由民主來束縛,根本不可能。
韋德看着史密斯在那裡一個勁的說着胡話,眉頭緊緊皺起。
“先生,那我去安排人手?”
“最起碼要將研究資料搶過來!”
韋德覺得不能再等下去,於是開口說道。
哪知不等他離開,史密斯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回來!”
韋德停下腳步,然後回頭,就看到史密斯額頭上佈滿汗水。
只是那雙眼睛,瞪得讓人心駭。
他知道,自己又擅作主張了。
“知道聯盟爲什麼將消息給咱們嗎?”
“爲什麼?”
“因爲他們不想出手,也不敢出手。”
“那爲什麼要告訴我們?”
韋德剛問完,自己就搖頭起來。
這麼幼稚的問題,他也是關心則亂。
“您是說,他想借咱們的刀殺人?”
“還不蠢。”
史密斯說完,站起身來,赤腳走到牀前,在牀上蹭了蹭,這才穿上鞋子。
“這件事,咱們不能直接出手。”
“爲什麼?”
韋德再次疑惑,明眼人都知道,華夏有了這項技術將會擺脫眼下的困境,身爲敵對勢力,若是不出手打壓,怎麼可以?
而且這也符合他們的利益訴求啊。
華夏站起來了,不管如何,都會加強聯盟的勢力。
到那時聯盟補足了輕工業方面的短板,就能在其他行業投入力量。
尤其是在太空領域,對方已經展現出強勢的一面,這對他們合衆國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
史密斯聽到韋德的話卻是嘴角一撇冷笑着,“爲什麼?”
“爲什麼聯盟要告訴你?”
“是啊,爲什麼?”
韋德感覺自己被搞糊塗了,怎麼又轉到剛纔的話題了?
史密斯走到韋德跟前,拍拍肩膀,“因爲他們知道,華夏跟他們不是一條心。”
“而我們出手了,只會將華夏推到他們身邊。”
“就這麼簡單。”
韋德恍然,只是心裡還是不甘心,“那要是我們成功了呢?”
“呵呵,不管成功與否,以我對華夏人藏拙的瞭解,他們在公佈某一件事時,這件事不僅做成了,甚至下一步都開始進行了。”
“你覺得搶一份資料,殺一個人,有啥意義嗎?”
韋德搖頭,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他們又不是傻子,鬼才去幹呢。
“那爲啥要讓光頭的人去?”
史密斯再次拿起酒瓶將紅酒倒入酒杯,“因爲我們需要他們。”
“只有這樣,纔會成爲我們的忠實‘夥伴’,就跟,小日子一樣。”
韋德這才恍然。
同時心裡再次感慨,自己還是不懂政治啊。
“去吧,告訴光頭,這件事非常重要。”
“而且,那個人的威脅太大了。”
“明白!”
韋德立馬出門,往外走去。
等房門關上後,史密斯再次看向窗外的夜景,手上的高腳杯規律的晃動着,紅色葡萄酒跟着晃動留下一滴滴酒淚時,也散發出獨特的酒香。
酒杯放在鷹鉤鼻下,史密斯的臉上突然露出陰險的笑容。
“這會是陷阱嗎?”
“可那又如何!”
滬上。
王國富臉上纏着毛巾,堵住口鼻,熾熱的陽光照射在身上,結實的肌肉被煤灰沾染,讓他粗壯的身材更顯厚實。
別看他四十多歲了,可常年工作下來練就出來的強勁體魄,就是新來的小年輕都比不上。
若非自身的成分問題,以他的工作資歷,早就提拔上去了。
可即便如此,對待這份工作,依舊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當然,也因爲成分問題,到現在都是獨身一人。
“老王,歇歇抽支菸吧。”
身邊的工友看了眼頭頂上的太陽,對着正忙活的王國富喊道。
“快了,把這車裝完就好了。”
王國富瞪着大眼睛笑呵呵的說着,身邊的工友見此也不多說。
往常就是這樣,爲了完成工作任務,這傢伙可是半點不含糊,這也是工友們喜歡跟他一起幹活的原因。
誰不喜歡隊伍裡有個能幹的,還樂意多幹的同志?
何況這位同志乾的再多,也不對他們的地位造成影響。
既能少乾點,還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幾人聚在一起,小組長拿出煙給衆人分了一圈,隨後閒聊着。
而另一邊,王國富揮舞着鏟子,將一塊塊破碎的煤塊送到車上,等車子裝好後,這才放下鏟子來到旁邊。
“王哥,喝水。”
一名小青年殷勤的上前遞過軍綠色的水壺,王國富將圍在嘴上的毛巾轉個圈,用乾淨的地方擦擦嘴,隨後笑着感謝着。
“王哥,一會兒下班組長說要去喝酒,你可不能不去啊。”
另一旁一個年紀稍大點的青年也說着,然後在耳邊輕聲低語,“組長要高升了!”
王國富順勢看向自己的組長。
組長也看過來,隨後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別胡說。”
青年卻是不以爲意,“隊長調任,空出來的位置自然得下面的人補上,咱們組又是最能幹的,組長你不上,誰心服啊。”
組長聽了仍是搖頭擺手,但臉上的笑容卻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來到王國富跟前,將煙遞過去,隨後認真說道,“王哥,今晚上大家聚一聚,酒水管夠。”
王國富雙手接過煙,隨後認真點頭,“劉組長,恭喜恭喜了啊,這次高升,未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劉組長伸手摟着王國富的肩膀,絲毫不在意對方身上的汗臭,“王哥,咱們倆就別客氣了,我來的時候還是多虧了你照顧。”
“你放心,這次我上去了,一定給你活動下,這組長的位置也該給你了。”
王國富聞言神情激動,不過還是強忍着,讓一旁的劉組長看的心中感動。
這麼好的同志,就因爲成分問題在這煤場幹了十多年,幹最重的活,拿最少的工錢,還不得晉升。
這,任誰見了心裡都有些感觸。
“謝了!”
王國富挪動嘴脣,最後才說出一句話。
彷彿是多年的委屈、心酸突然有了發泄口,卻又不敢顯露出來,只能低下頭,默默的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劉組長見了也是嘆息不止。
“以後會好的,當上了組長,就能繼續進步,將來娶媳婦生孩子,也對得起祖宗了。”
王國富點點頭,“謝了。”
“別跟我客氣,今晚上,多喝兩杯!”
“好~~”
嗤嗤啦~~~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旁邊木頭杆子上綁着的大喇叭突然響起來,然後裡面傳來一陣陣委婉的聲音。
衆人正吸着煙,聽到聲音立馬擡頭精神起來。
“咦,今天比往常早了五分鐘啊。”
有人看看時間,好奇問着。
“早點不好嗎?這次不知道唱什麼歌,昨天還是唱的舞女淚呢,不知道今天唱啥。”
“唱啥都好聽!”
“你,呵呵,沒出息。”
“我樂意~”
幾人正說話間,突然就聽到喇叭裡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衆人一愣,隨後破口大罵起來。
因爲這個時段,都是女播音員劉嬌的時段,往常從未缺席過,不管是唱歌還是廣播,衆人都覺得順耳。
可現在變成了男主播,登時讓人失望。
劉組長聽到這聲音,也是大失所望,隨後看着一旁的王國富,還想再勸兩句,結果就發現,王國富的臉色有些扭曲。
下一秒,王國富突然捂着肚子蹲下來。
“王哥,咋了這是?”
“肚,肚子疼!”
“我去趟茅房。”
說完,捂着肚子矮着身子往外跑去。
而在轉身的瞬間,王國富的眼神陡然凌厲。
信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