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冉秋葉趕着自行車,身邊唐明月正在叮囑着注意安全。
冉秋葉則是關心醒醒,讓她趕緊回去照看孩子。
另一邊,一輛輛小轎車在路邊等着。
林奶奶已經上車離開,剩下的幾人也都在說着告別的話。
“老袁大哥,今晚去我那住下就行,家裡房間多,正好明天一早咱們去一起去。”
楊小濤拉着袁老師的手說着,袁老師卻是搖頭,“不去了,太晚了,就不麻煩了啊。”
“小楊兄弟,剛纔你在飯桌上說的,老哥哥我可是不敢當啊。”
袁老師誠懇說着,楊小濤卻是擺手,“老袁大哥,我相信,未來你一定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您別急着反駁。”
“因爲只有那樣,人民的飯桌上,纔會有兩碗飯,纔不會餓肚子。”
“這是必然的事,也是一定能夠做到的事。”
“相信自己!”
袁老師原本還想再說兩句,可被楊小濤這樣一說,他若是再矯情就見外了。
“好,我們一起努力。”
楊小濤笑着,“那我可是要沾光了啊。”
兩人笑起來,隨後楊小濤目送上車離開。
等小轎車駛出去,楊小濤才走到冉秋葉身邊,接過自行車,對着唐明月擺擺手,“早點休息啊。”
“對了,明天要提醒首長去機械廠啊。”
唐明月笑着搖頭,“首長記性很好,不用別人提醒的。”
“那就好,我們走了。”
“媳婦,上車!”
冉秋葉對着唐明月擺擺手,隨後坐在後座上,楊小濤用力一蹬,自行車就離開院子。
等人拐彎消失後,唐明月這纔回到院裡。
走進屋子裡,就聽到大姐和老人在談論楊小濤。
“這小子跟誰都能說上話,關鍵是啥都懂一些,啥都能說上些。”
“誰也願意跟他交朋友,誰都能成爲他的朋友,這就是一種魅力啊。”
老人坐在牀榻上,腳放在盆裡泡着。
大姐拿起一個擦腳巾遞過去,“是啊,這裡面除了林姐,其他幾個,有工人、有農民、有軍人還有老師、專家,可這些人都能跟他說上話。”
“就是那些個以知識分子自居的老師,也願意折節下交。”
“這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老人將腳拿出來,一邊用擦腳巾擦着一邊說道,“這說明他啊,是有真本事。”
“不然那些人能夠服他?”
“而且,我發現,在他沒來之前,這些人顯得很是拘謹,甚至交流也是淺嘗輒止,就像有些格格不入似的。”
“可在他來後,這現場的氛圍立馬活躍起來,而且也將大家的積極性調動起來。”
“就像,就像是潤滑劑似的,將大家牽連起來,然後扭成一個整體。”
老人興致勃勃,“這纔是他最重要的能力啊。”
“這樣的人,放在哪裡都需要啊。”
老人說着,準備休息。
大姐在一旁將水倒掉,然後回頭說道,“所以你才答應明天去啊,我記得你有會的。”
“不去了,讓下面的人去就行。”
“不過,話說回來,鐵人同志,陳同志都去了機械廠,我總覺得,有些期待呢。”
“期待啥?”
“哈哈.”
“我跟你說啊”
隨着屋子裡的燈熄滅,唐明月轉身往自己住處走去。
不過心裡還想着老人對楊小濤的評價,很難想象,首長說出來的話,竟然會用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這在以前可是從未見過的啊。
“媳婦,冷不冷啊?”
楊小濤放緩速度,冉秋葉用力抱着楊小濤,身體貼在後背上,滿滿的安全感。
“不冷!”
“哦。”
“對了,今天那孩子是誰家的啊,在那哭的嗷嗷的,真有勁。”
想到吃飯時隔壁傳來的孩子哭聲,楊小濤好奇問道。
冉秋葉臉頰貼在楊小濤後背上,聽到楊小濤詢問後,心中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
不過想到唐明月的叮囑,這件事暴露了只會帶來麻煩,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聽說是張姐幫着人家照看的孩子。”
“父母不在身板,就帶在身邊看着。”
“哦,這樣啊。”
楊小濤應了一聲,沒有再細究。
自行車在路燈下一段段的出現,隨後又沒入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
楊小濤顧不得吃飯,就早早的來到機械廠。
不過,比起他來,劉懷民來的更早。
來到辦公樓,楊小濤直接敲敲劉懷民的門,然後打開走進去。
正在打電話的劉懷民見楊小濤走進來,還特意擡頭看看時間,早上七點半。
今天這傢伙轉性了,來這麼早啊。
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忙對楊下套揮手坐下。
見劉懷民正打着電話,楊小濤來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心裡琢磨着怎麼說。
不過聽了一會兒電話裡的談話,知道是誰的了。
楊佑寧。
估計是延州分廠的事,楊小濤也是好奇那邊的情況。
又等了一會兒,電話掛斷,劉懷民一臉笑意,“剛纔老楊的電話,那邊進展很順利,各部門連接順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入正軌。”
“說啥時候回來了?”
“說了,年前就差不多了,到時候留下戰雷,他就帶人回來了。”
劉懷民有些輕鬆的說着,楊佑寧這傢伙回來了,總算有人能夠分擔一些了。
至於楊小濤,這傢伙不給他找活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也是奇怪,那些事在他手裡就不是事,可到了自己手裡就解決不了。
難道這就是能力的差距?
不過他堅信一句話,勤能補拙。
只要自己勤勞一些,兢兢業業,也不比他差。
不像這個三分鐘熱度的傢伙,浪費天賦啊!
想到這裡,劉懷民覺得內心充滿了堅定。
這時候楊小濤問道,“延州那裡脫粒機生產的咋樣,現在可是玉米收穫的時節,不能錯過了。”
當初延州分廠定下來的第一批生產產品就是玉米脫粒機,這也是給他們一條發展的門路。
只要將名聲打出去,就能在西北土地上站穩腳跟。
當然,前期機械廠的投入不會少。
“已經可以正常生產了,咱們帶去的人還有機器,安裝好就能用,據說第一批三十臺脫粒機已經給西北的農場送去了。”
劉懷民說着,然後又說起延州分廠的情況。
如今延州分廠初步規模已經確定,雖然不如西北的第二分廠,但楊佑寧的意思是按照第二分廠的方向發展,只是當地並沒有現成的工廠讓他來‘收購’,所以只能維持現有的規模,然後一步步擴大。
現在招收當地的工人,經過簡單培訓後,已經可以上崗參加部分工作,將來會逐漸成爲延州的主力.
劉懷民說了一通,又看看楊小濤,這才問道,“對了,你這麼早來幹嘛?”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頭一次啊。”
說着,便將桌上的文件放到眼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楊小濤剛纔還在思索着延州的事情,聽劉懷民這樣說,纔想起來今天的重要事情。
“老劉,昨天我去吃了個飯,你知道都有誰嗎?”
“你去吃飯,有誰關我啥事?”
劉懷民低着頭,認真的處理文件,對於楊小濤這傢伙沒啥好說的,吃個飯還來炫耀啊。
自己又不是沒吃過。
楊小濤起身來到劉懷民跟前,“老劉,昨晚是去了首長家裡。”
“首長?”
劉懷民驚疑的擡頭,“哪個首長?”
楊小濤輕輕說出一個名字,劉懷民手上的文件掉在桌子上。
丫的,自己還真沒去吃過。
看向楊小濤的目光多了份羨慕。
“這不重要!”
“不重要?你知道那是誰嗎?”
劉懷民覺得這小子在賣弄,成心的氣他,今天的好心情登時沒了。
這纔是早上啊。
今天咋過?
這混小子!
“哎,你聽我說完啊!”
“我們一起吃飯的人,你知道都有誰嗎?”
楊小濤剛說完,劉懷民立馬怒視對方,“大清早的你是成心來氣我是吧。”
“不是,你聽我說完!”
“你說!”
劉懷民強迫自己不生氣,然後拿起桌上的文件,雖然看不進去,但也不想看楊小濤這得意的傢伙。
“嘿,我們一共八個人蔘加了晚宴,其中我就不說了,還有雜交水稻的研發者袁老師,還有鐵人,還有大寨的陳書記,還有林…”
隨着楊小濤每說出一個名字,劉懷民手上的資料就往下降低一分,最後直接放在桌子上,雙眼圓瞪,一副吃驚模樣。
如果說,楊小濤跟黃老他們坐一桌,他好歹遇到過,也能接受。
也不會太過驚訝,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嘛!
可現在,在場的這些人,地位官職或許不如黃老他們,但論起影響力來,比之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就是去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知道一機部的老大叫什麼的,肯定沒知道鐵人是誰的多。
更重要的是,這裡面很多人,就是他都想要見啊!
在這些人面前,他就跟粉絲和明星似的,仰慕、擁躉、崇敬。
而楊小濤呢,竟然跟這麼多他仰慕的人一起吃飯,還…
還跟他說這些,這不是氣他嗎?
麻了,劉懷民一刻都不想看這傢伙了!
“我昨晚跟他們說好了,今天要來咱們機械廠參觀,還有首長也會來。”
“我是這樣想的…”
“停停停!”
劉懷民終於從氣悶中走出來,隨後略帶驚奇的問道,“你剛纔說啥?”
楊小濤無語的看着他,自己剛纔說的有點多啊,難不成再說一遍?
“你說,他們要來咱們機械廠?”
“你不是都聽到了嘛!”
啪!
劉懷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克制。
“我不是一直在說嘛!”
“別打岔,趕緊說,都有誰來?”
“感情您沒聽明白啊。”
“你說不說!”
“說,說。”
楊小濤連忙又把人名說了一遍。
結果劉懷民只聽了前面兩個,鐵人跟陳書記,立馬就從座位上跳起來,然後盯着楊小濤認真的說道,“是那個,工業學大慶的鐵人?”
“對,是那個。”
“農業學大寨的書記?”
“對,是那個。”
“你,你”
劉懷民深深呼吸,深深呼氣,這才平復下來,然後看着楊小濤,嘴裡呢喃着。
“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創新學紅星。”
“這,這是‘三學’啊。”
“三學精神!對,就是三學精神啊。”
下一秒,劉懷民的眼中閃着光芒,神情激動如同找到孩子的玩具,更是來到楊小濤跟前想要擁抱他,可把楊小濤嚇壞了。
“老劉,冷靜,冷靜啊。”
楊小濤忙抱着劉懷民的胳膊,快五十的人了,就不能穩妥一點?
劉懷民卻是毫不在意,“小濤,你知道嗎?”
“三個學習,三學精神啊。”
“你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嗎?”
“這是從未有過的啊,大家學習了這麼多久,喊了這麼久的口號,今天就在咱們這裡聚齊了。”
“聚齊了啊!”
“哈哈哈,三學,三學精神!!!”
劉懷民高興的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他需要好好冷靜冷靜,不然,今天啥事都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