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煤油燈下,傻柱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做人不能太自私。
這道理,是他一直堅持的。
或者說,在四合院的日子,就是靠着這種信念,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坎。
也因爲如此,在他眼中,別看楊小濤現在高高在上,別看他過的日子比誰都強,但在付出上,一個自私沒有良心的人,永遠得不到人們的尊重。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自覺穩壓楊小濤一頭的原因。
也是他失魂落魄,窮困潦倒至今,仍在楊小濤身上找到的優越感。
易中海見傻柱沉默,但神色有些動搖。
他不清楚傻柱爲什麼如此糾結,什麼搞不明白這段時間傻柱的作爲。
對秦淮茹沒了往常的熱情。
晚上閒聊的時候,一說到賈家,傻柱就不耐煩,插科打諢說別的。
說道從前的生活,傻柱就沉默。
甚至說道何雨水,若是先前傻柱肯定會破口大罵白眼狼,可現在,傻柱依舊是沉默。
這種沉默,或許就是傻柱的反思。
這說明,傻柱開始有了自己的思維方式,而這種獨立的思考方式,很可能成爲他無法掌控的存在。
“柱子!”
易中海決定主動出擊,問個明白。
“你跟我說,存錢想要幹嘛?”
傻柱聞言,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跟秦京茹的事,是兩個人的秘密,誰都不能說,否則透漏出去,他倆完了,就是孩子生出來,也得被許大茂摔死。
這事,不能說。
傻柱沉默,易中海卻是很有耐心的等着。
好釣手,就是沉得住氣。
良久,傻柱才嘆息着開口。
“一大爺,您也知道,四合院裡已經沒了我的容身之地。”
“家裡的房子都被封了,我現在在這,等結束了,我去哪?”
“再說了,還有五年啊!等到了最後出去,我都三十了,到時候,連個家都沒有,我…”
本來傻柱是找個理由應付過去,可說道傷心處,傻柱也覺得心裡哇涼,自己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面色慘慼戚的,易中海看了也有些傷懷,開口安慰着,“所以,你攢錢就是爲了買房子?”
“是!”
易中海眉頭一凝,“那你想過沒有,這房子是好買的?”
“四九城裡的房子,多少人排不上號。再說過,現在大家住的大都是上面分配的,他們敢賣?真有房子的,會賣給你?”
易中海聲音加大,讓傻柱沉默無語,他還真沒想這麼多,只是想着攢錢,攢夠了到時候買個房子,真要事大了也能把秦京茹母子接過來。
但現在經過易中海這麼說,在四九城裡買房子好像不是一般的難。
“實在不行,我就買這裡買一個,反正這邊也能掙錢,住着也不錯。”
傻柱看了眼房子周圍,雖然這裡遠離城市,卻也不差。
“糊塗!”
哪知傻柱剛說完,易中海就直接暴起,對着傻柱厲聲冷喝。
這傻柱要是在這裡安家紮根,不回四合院了,那誰給他養老送終?
誰伺候他?
這年頭,人老了,親生兒子都不見能上前的,何況是鄰里鄰居?
要不是傻柱這人實在,他也不會選傻柱。
眼下傻柱想在這買房子?不行,堅決不行。
“柱子,你糊塗啊!”
“你就想在這裡待一輩子?”
“你在四合院裡這麼多年,就不想着回去?你的根都不要了?”
“還有,這四九城的可是城裡人,難不成你想讓孩子跟着你吃土?好好的供應糧不要了,受這份罪?”
易中海腦海中飛速轉動,給傻柱解釋着。
傻柱再次愣住。
先前的他沒聽進去,但最後這句,進了他的心。
自己想的挺好,但秦京茹未必樂意啊,他爲了成爲城裡人,許大茂這種人都能跟,搞不好孩子不要了,直接跟許大茂呢。
他呢,領着孩子在鄉下吃土?
不!
自己累點行,但孩子決不能受罪。
對,孩子,要成爲城裡人。
傻柱精神抖擻起來,讓易中海看到轉機。
隨即,易中海緩緩坐下,伸手拍着傻柱的肩膀上。
“柱子啊,你也知道,我跟你一大媽沒有後人。但我們老兩口一直那你當親人…”
話沒說完,兩道滾淚流下。
“一大爺,您甭說這些,我傻柱這些年也明白,心裡也有你們二老,一直把你們當親人…”
傻柱受到感染,趕緊開口,兩人相識,一片深情。
片刻後,易中海收拾心情,“柱子,等我跟你一大媽沒了,這房子,就是你的。”
“所以,甭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傻柱不是沒有房子,你的根,一直都在四合院。”
“一大爺!”
傻柱眼中熱淚滾滾。
良久,兩人收拾心情,隨後開始吃桌子上的飯菜。
“柱子,明天秦淮茹看棒梗的時間,估計回來一趟。”
易中海舊事重提,傻柱愣了片刻點頭。
“一大爺,這樣,我這拿十塊錢。”
易中海皺眉,都快五十了,就給十塊?
啥意思?自己剛纔說的都白費了?
“您別急,聽我說完。”
傻柱將花生米嚼碎,無奈說着。
“您也知道,賈張氏,這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在家裡作威作福的,給秦姐這麼多錢,一準落她手裡,秦姐還不照樣花不着?”
說完雙手一攤,易中海眉頭散開,頓時明白。
“你說的也對!這樣,咱一人十塊。足夠秦淮茹和一大媽過活了。剩下的,下個月再給!”
“對,這纔對嘛!”
傻柱哈哈笑着,終於保住大部分了,看着易中海,心裡決定,以後有事得防着點了!
……
楊家莊。
楊小濤開車到家時天已經黑透。
好在這一路還算是平坦,開着燈也算是順暢。
路上不少忙着回家的村民,見了打着招呼。
回到家裡,見了冉秋葉和楊太爺,然後小端午十分開心的抱着脖子,一家人吃了晚飯,鬧騰一會兒,這才休息。
看着兒子睡着,楊小濤才摟着媳婦,說起悄悄話來。
“媳婦,想我沒?”
“沒有,別亂動。”
冉秋葉躲在楊小濤懷裡,窗外月光清冷,鄉下比起城裡涼了許多。
楊小濤緊了緊被子,“沒想?怎麼可能,這裡可是很想的。”
冉秋葉紅着臉,“這幾天忙死了,哪有功夫想你。”
“怎麼說?”
“還不是你搞得,讓學生們刷題,結果第一套題下來,語文還好,可數學全班就三個及格的。”
“孩子們都被打擊的不輕,這幾天都沒心思學習。我這幾天都忙着安慰呢。”
“還有這事?我看那些題都不難啊!”
“那是你,一個大人,高材生,大才子,你以爲孩子都跟你一樣啊!”
冉秋葉不屑的說着,卻沒發現有件衣服被快速脫落。
天氣回暖,萬物復甦。
窗外的草蟲賣力發出訥訥的聲音,優美的旋律下,吸引着異性的光顧,完成繁衍的使命。
第二天,楊小濤跟冉秋葉起牀一起前往學校。
校園裡,已經開始早讀。
站在學校門口,路過的村民都會停頓片刻,聽上一陣,好像能夠分辨出自家孩子聲音似的,然後滿意的離開。
“你別胡來,孩子們還小。”
冉秋葉有些擔心,昨晚上完事後,楊小濤就說孩子們的心裡問題交給他解決,當時自己迷糊着也沒聽明白,誰知道今早上楊小濤還真就來了。
“放心,我可是楊老師,交給我就行。”
楊小濤去拉冉秋葉的手,卻被冉秋葉躲開,“學校裡,注意點。”
來到教室,這是特意給畢業班的學生組建的。
班主任劉永輝正在教室裡走動,敦促學生好好學習。
自從成爲這裡的老師,劉永輝就找到了人生的目標,那就是將孩子們培養成才。
除此之外,他還找到了人生伴侶。
就是一起來的老師李蘭馨,兩個人性格上一個沉默少言,一個活潑開朗,卻成了互補的存在。
而這一切,都源於他們對教育的熱愛。
甚至他們都想了,等將來有了孩子,就讓孩子在這裡上學。
“楊老師!”
就在劉永輝沉思的時候,看到門口走進來一人。
比起,楊小濤在窗戶外已經站了十分鐘,聽了十分鐘,然後將冉秋葉趕回辦公室。
冉秋葉頭一次見楊小濤臉上有這種神情,那是一種怒其不爭的神情。
頭一次,冉秋葉覺得自家男人嚴肅起來,好有氣場。
她生不出來違背的心思。
冉秋葉回到辦公室,心卻一直掛念着。
倒是張老師聽說後,很是寬慰冉秋葉。
畢業班的事她也發覺苗頭不對,只是還沒跟老洪說,沒想到楊小濤先出手了,正好看看。
門口,楊小濤冷着臉進來,看到劉永輝露出笑容。
“劉老師,我有些事跟這些兔崽子說說。”
“啊,好。好的。”
看楊小濤臉色不對,劉永輝不敢觸黴頭,看了眼屋子裡的孩子,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樣,隨後離開教室。
教室裡,在楊小濤進來的時候,讀書的聲音再次弱了一截。
楊小濤站在講臺上,居高臨下,隨後走到一旁,拿起立在牆腳的掃把。
“停一下!”
下方孩子登時大氣不敢出。
“你們就是這麼讀書的?看看,一個個沒吃飽似的,讀的跟唱戲一樣,這裡是唱戲的地方?”
屋子裡的聲音逐漸放大,隔壁都能聽到。
楊太爺在辦公室裡坐着,其他老師也都被叫來,今天這事,讓楊小濤自己搞定。
“都聽好了。起立!”
刷
二十六個孩子起來,一個個站好。
“楊紅葉。”
“到!”
“兩路縱隊,給我去操場上跑步。”
“是。”
嘩啦啦
二十六個孩子立馬跑出去,在楊小濤面前,沒人敢拖拉。
沒一會兒,操場上二十六個孩子跑起來,一步步跑着,楊小濤就站在一旁。
十分鐘後,有人已經跟不上隊伍。
“跟上了,速度給我快點,就這點,快跑!”
楊小濤在一旁揮舞着掃把,神情嚴肅。
二十分鐘後,隊伍已經拉開老長。
有孩子已經步伐凌亂。
半小時後,只有幾個孩子還在堅持。
剩下的休息一會兒,然後再起來跑。
沒有楊小濤的准許,就要一直跑。
此時,楊小濤身後站了一堆人,有老師有學生。
但他們都拉開距離,站的老遠,
一小時後,隨着楊紅葉趴在地上,所有的孩子都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