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小濤告別馬三行,坐着王鬍子的吉普車一起趕往兩百公里外哈米城。
不過在離開前,楊小濤拜託馬三行找些瓜種給他留着,馬三行一口應下。
對於哈米城楊小濤瞭解的不多,前世也只知道有一種瓜非常好吃。
但現在有沒有他也不清楚,若是有的話,怎麼也得嚐嚐,最好帶回去兩個。
車子一路疾馳,中間還加了一次油,這纔在傍晚時候到達哈米城郊區。
“哈米城裡也有座鋼鐵廠,不過跟其他地方的比起來小多了。”
車子停在一旁土坡上,四人下車休息。
王鬍子拿着水壺灌了兩口,遞給楊小濤。
另一邊,小吳也將水壺給王浩,兩人一邊喝着一邊警惕着周圍。
在這荒漠中行走,尤其是天熱的厲害,要是水帶的不多,那純粹是跟小命過不去。
這也是生活在這裡的人最起碼的生存常識。
在這一方面,楊小濤學的很到位。
在他空間裡儲存了十桶礦泉水,每桶十八升。
若不是空間東西太多,他都想再搞十桶了。
楊小濤拿起水壺含了一口水,隨後將嘴裡的風沙吐出,這才喝幾口,將肺腑裡的燥熱驅散。
然後看着不遠處,還保留着古城牆的哈米城。
跟四九城的城牆比起來,這裡的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當然,這跟地方有關。
就四九城那樣的城池,在整個大陸也是少有。
至於以後會不會拆了,這個,楊小濤說了不算。
但心裡還是挺可惜的。
飽經戰火的年月城牆都保留下來了,可到了這份上,自己到先拆了。
楊小濤着實搞不動那些專家是怎麼想的。
當然,若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盡力多保留一些。
起碼讓孩子長大後,能夠看到實物,而不是停留在照片上的圖案。
“哈米是個好地方啊。就這一片啊,有豐富的冶金工業資源。”
王鬍子指着周圍,如同指揮打仗一般,目光中閃爍着智慧。
“那裡,三十里外,有優質鐵礦,在往北五十里,是一座露天煤礦,開採十分便宜.”
“但是在50年前,這裡是不產一斤鐵、一斤鋼,就是打馬掌用的鐵也得從內地運來或進口。”
“可現在,鋼鐵廠有了,電廠有了,各種礦場也都開始了,各族人民在革命的引領下,精誠團結,創造美好家園。”
王鬍子說到這裡十分欣慰,可隨即又有些失望,“唯一可惜的是,這裡的水不多,不然,也能儘快發展起來。”
“水源?”
“對,這裡,只有一條水渠,還是當年左季高當年主持回疆事務的時候做的,後來我們進行了拓寬加固,但一條水渠,對於城市的發展來說,還是力有不逮。”
“左季高,擡棺材的那個?”
楊小濤又喝了一口水,試探詢問。
“對,就是他,擡棺出征,評定回疆的。愛我看來,他跟鄭成功一樣,都是個英雄。”
“偉人都說過,沒有左季高,回疆的事難說。”
楊小濤點頭,“確實,這裡,可不是內地那般容易平定。”
見楊小濤如此說,王鬍子也是點頭。
當年他帶人來着的時候,面對的困難是無法想象的。
好在,這些年在同志們的堅持下,終於打來了局面。
“走,咱們進城。”
王鬍子見幾人都休息差不多了,招呼小吳開車進城。
哈米城門處,車子被守衛攔下,王鬍子拿出證件,守衛看了兩眼,仔細打量一番,隨後立馬放行。
“我們這次去的不是鋼鐵廠,是剛建立起來的機修廠。”
“這廠去年才建立,裡面的機器都是從鄰居那裡淘來的,人手也是從西北各地抽調過來的,只是規模還沒起來,製造的東西也只夠城裡人需要。”
王鬍子在一旁說着,楊小濤則是透過窗戶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特有的西北建築,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穿着工人衣服,還有的穿着當地人的衣裳,不過這些人臉上同樣帶着幸福的喜悅。
車子在衆人關注的目光中穿過,來到一處沒有大門的建築前,王鬍子兩人下車。
“這是駐地,咱們就住在這,先放下東西,今晚休息,明天我帶你去機械廠。”
“第二機械製造廠!”
楊小濤點頭,又是看向四周,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等楊小濤和王浩將東西放好,便洗刷一番開始休息。
而此時,天還亮着。
“廠長,您這次出來,感覺心事重重啊!”
鋪好被子,兩人拉上窗簾,躺在牀上休息。
王浩不由得開口詢問,兩人出差時候多了,也彼此瞭解。
“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傻子,這麼明顯,我還看不出來?”
楊小濤笑笑,“我家那口子,再有倆月就該生了,你說我擔心不擔心。”
“嘿!沒事,咱們一定能趕回去,玉米都種上了,還能有啥事?”
“但願吧。”
楊小濤說完,看了下時間,九點了,天還沒黑!
閉上眼睛,心中喊了一聲小薇,腦海中,浮現出家裡的畫面。
冉秋葉坐在煤油燈前,神情認真,批改着作業。
另一旁,端午趴在牀上撅着屁股睡覺…
……
千里之外!
哈國,阿卡城!
寬敞明亮的屋子裡,兩人坐在毛毯上,中間的果盤裡放着本地特色水果。
在他們身後,各自還有三五人坐立,俱都沉默。
“親愛的李,這已經是最優惠價格!”
帶着白色禮帽,穿着黑邊寬袍的中年人雙手握在一起,一雙細長的眼睛裡棕色的眼球閃爍着狡詐。
在他面前是一個同樣穿着得體的中年人,黃色皮膚,說着一口流利哈語,神情充滿溫暖。“親愛的默罕默德,您也知道我們的難處,也希望您能夠體會我們的誠意。”
“這個價格,超出我們的太多。”
“難道我們之間的友誼,還要如此嗎?”
李姓男子誠懇的說着,對面的默罕默德卻是一臉從容,還伸手摸了摸兩撇精緻的小鬍子。
“李,貴我兩方的友誼肯定是像伊.犁河一樣,連接你我,源遠流長。”
“可現在,用你們華夏的古話來說,叫做在商言商。”
“而我,是一名商人!”
默罕默德毫不退卻,李姓男子露出一抹苦笑。
這場談判,雖然打着商業交流的幌子,但實際上就是兩國之間的交易。
不過,對方顧忌聯盟的態度,所以一直打着民間交流的旗幟。
這次兩人代表各自的國度,對一批設備進行商討。
對於這批設備,雖然都是聯盟淘汰下來的,但對於此時的華夏來說,仍舊是好設備。
要不是哈國的工業趨於飽和,他們也不會出售。
對此,國內非常重視,務必將這些設備,運回國內。
只是,雙方對於價格一直沒談攏,而今天,是國內給出的最後期限,不能再等了。
至於也什麼,國內沒說,但他能夠能夠感覺到,聯盟內部開始插手了。
“李,我知道這有些,嗯,強人所難。但這是,這也是我背後的底線。”
看出對面人的糾結,默罕默德放緩語氣,畢竟雙方之間的友誼還是要照顧的。
尤其是他家裡的妻子,這一陣對華夏做出來的飛鷹異常喜歡,也讓他嚐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默罕默德,你也知道,我們的那點外匯,恨不得一點掰成兩半用,這一次,直接掏空了幾年的積蓄啊!”
李性男子痛苦的說着,對於那些外匯有多困難,他們這些在國外打交道的人最是清楚。
國內要發展,想要跟國外打交道,各處都要用到錢。
即便是交流,也要有錢開路才行。
沉默片刻,默罕默德覺得過不去,或者說,那份價格賣一批老舊設備,有些過意不去,便開口小聲道,“李,這樣吧。”
“我名下工廠有一臺替換下來的鑽井設備,以我個人的名義,贈給你們。”
“這是我能做的,最多的了。”
默罕默德說完,再次正襟危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圍人也沒有發現異常,談判仍在繼續。
李姓男子看了眼默罕默德,隨後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那麼,親愛的默罕默德先生,願我們的友誼,長存。”
默罕默德露出笑容,“友誼長存。”
隨後,雙方迅速達成共識,簽訂協議,快的讓人驚訝。
等兩人再次友好的握手離開,雙方目光中都是輕鬆。
這場談判,終於結束了。
離開身後的城堡建築,李姓男子上車往駐地趕去。
“領導,這個價格,已經超出了預算啊,多出來的,咱們沒錢啊。”
副駕駛上,戴着圓眼鏡的青年回頭說道。
“沒辦法,必須儘快完成,不然,夜長夢多,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是有錢也買不到了。”
男子揉了揉眉心,這場談判太傷神了。
“可,這其中缺的錢怎麼辦?跟國內神情特別資金嗎?”
“先不用!”
李姓男子沉思片刻,隨後對司機喊道,“去商務科!”
“領導,您是想?”
青年瞬間明白領導的意思。
自從高壓鍋出口後,駐哈商務科裡就專門開了高壓鍋的銷售部門,專門管理外銷事務。
“嗯,這麼多天過去了,賣出去這麼多了,應該有些存貨吧。”
“呃,領導,這是咱們去的第三趟了,王科長都怕咱了!”
青年不好意思的說着,“況且,現在都九點了,都是晚上了,去打擾不太好吧,。”
李姓男子卻是不以爲意,“你懂什麼,都是爲國家,爲革命做貢獻。”
“要有大局觀,要用長遠的眼光看問題,咱們要用這些錢爲國內購買更多的機器…”
“再說了,錢這東西掙了不就是花的嘛!不然放手裡不就是廢紙?只有買了機器,纔是生錢的母雞,懂不懂?”
“再說了,這天,還亮着不是!”
青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想到王科長那老好人的爲難模樣,就替他心疼。
“不是,領導,這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隻羊薅啊!”
“廢話,你以爲我願意啊,這時候,糧食都沒賣,除了高壓鍋能掙錢,哪有這麼多?”
李姓男子無奈說着,青年也不說話了,畢竟現狀就是如此。
外匯,除了黃金,就只有出口貿易掙的了。
但黃金,可不能輕動。
“唉,我現在就想着,多來幾萬臺飛鷹,咱們呢,談判也能有底氣。”
青年不在說話,這國內的飛鷹製造可不容易,幾萬臺,也敢想。
車子裡沉默着,司機抿着嘴,幾人心中都是沉重。
那麼多好東西,那麼多對國內來說重要的設備,那麼多隻要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卻偏偏,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