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肯尼亞,四年前。
“笑啊,你怎麼不笑了,你不是,笑的很開心麼?”
“我真是看不慣你那副諂媚的嘴臉,只知道一個勁地巴結討好。”
“你本就不是這裡的人,你根本不屬於這裡,消失吧,越快越好。”
她張牙舞爪地在一個遍體鱗傷的女孩身旁,五官笑的極爲扭曲。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噠噠噠,眼神狠厲。本就一張清冷高貴的臉,此刻卻是寫滿了陰險和歹毒。
受傷的女孩垂着頭,凌亂的頭髮在風中微微擺動。她渾身都是數不清的鞭傷,衣服上血跡斑斑。女孩狠狠地蹬了一眼面前的人,心裡難受至極。
此刻,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他們拿起各種蔬菜、雞蛋,像喪屍一樣發了瘋,把手上的東西通通砸向被五花大綁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剛剛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子此時卻不知去向。許是躲在遠處,目睹着這一切。
女孩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陷入沉思。
爲什麼,爲什麼都不相信我?
爲什麼!
爲什麼!
陣陣苦澀從胃裡翻涌滾動着,心裡只剩一灘灘的苦水。罷了,罷了,既然都不相信我,我也就不解釋了。
她自嘲地朝着下面的人笑了笑,那些民衆以爲她實在是張狂,有的還撿起掉落在了地上的菜葉,直朝她的臉扔過去。
“殺人惡魔,居然還在這裡笑,大家給我上。”
旁邊負責看着這個女孩的兩個靈衛此刻也有些不忍心,怎麼想那些事,也不可能是這樣一個女孩做的。但是,偏偏所有證據都指向她。她終究還是個外來的異族人,不屬於這裡。
靈衛攔不住那羣失去至親而瘋狂了的民衆,只能眼睜睜看着那羣人衝上處決臺。
緊接着,遠處傳來一陣躁動聲。
“住手,都給我住手!”此刻,那匹汗血寶馬上騎着的,正是一位偏偏美少年,也正是斯肯尼亞的帝王。他一把拉住僵繩,從馬上翻身躍了下來,加快了腳步飛奔過來。
斯肯尼亞的主宰是帝皇,而帝皇的兒子,則是帝王。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給我攔住他們。”
“是。”帝王身旁的靈衛俯首聽命,立馬過去攔住了那些似是得了失心瘋的百姓。
他冷峻的臉上此刻滿是焦急,一步兩步就飛躍到了處決臺。右手一揮,手中的靈力化作一陣颶風,那些百姓瞬間就被振飛了出去。
那些百姓見帝王來了,還是不肯罷休,紛紛涌動着,想衝到那十字架上的女孩面前,卻被帝王帶來的一羣靈衛給攔住了。
女孩沒想到他會來找自己,眼裡依舊冷酷無情,心裡早已看不見一絲希望。
見女孩傷痕累累,帝王心中心疼不已,立即給女孩鬆了綁。他一把挽住了女孩的手,想要帶她離開這裡,沒想到卻被女孩一把給推開。
“你還是不相信我。”她平淡地擡頭望着他,眼神已沒有了昔日的光彩。
“你還是覺得,那些人是我殺的。”她自嘲地笑了笑。
帝王嘆息地搖了搖頭,一把抱住女孩,心中悔恨不已。
“跟我走吧。”
女孩一把推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嘴角掛着笑,眼裡卻只有決絕。
“你走吧。”
帝王剛想開口解釋什麼,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糟了,他來了。
帝王焦急地拉住女孩,想要帶她離開,但是女孩還是杵在原地,怎麼拉都拉不動。
走?逃又逃去哪裡呢?天下大,卻也小了。眼淚在女孩眼裡打了好幾個轉轉,她眼眶泛紅,強忍着不讓淚水掉下來。
她根本就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更不想連累他。
遠處傳來一陣渾厚的嘈雜巨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衆人知道是帝皇來了,先是一陣激動,遂後又不敢出聲,立馬“撲通”跪在原地,低着頭,誰都不敢擡頭看。
“邢兒,你當真要如此?”
一陣風暗暗襲來,隨之而來之人,御雲翩翩至此。男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五官俊朗立體,神色端莊肅穆。他移到了離少年和女孩的不遠處,停了下來,負手而立,淡淡望着二人。
少年和男子長相極爲相似,只是男子臉上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而少年卻是皮膚細膩,充滿青春活力。
“父親,我求你了,放過她吧。”
少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擡着頭望着雲上之人。
帝皇沒有回答他的話,此刻面無表情,似乎是十分難堪。
“尊敬的帝皇,這個女人就是個妖邪之物,王只是被她迷惑了。”
剛剛那個在女孩面前張牙舞爪的狠毒女子,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御劍直上,飛到了帝皇身邊。
帝皇朝她點了點頭,眼裡倒是流出了幾分欣慰。
“邢兒,放開她,今日你若阻止爲父,休怪爲父無情。”
少年依然表情堅定,厭惡地朝那劍上的狠毒女孩瞪了一眼。
“崔妮斯,我做鬼也不會娶你。”他道。
緊接着,他又說:“今日我在這,你們誰要是敢傷她一根汗毛,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帝皇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勃然大怒。
“胡鬧。”
少年就這樣擡頭盯着他,緊緊抓着女孩的手,不肯讓她鬆開。他轉過頭朝她輕輕一笑。“別怕,有我在呢。”
心裡的那股感動,只是一瞬間閃過,又立馬暗淡下去。女孩輕輕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帝皇轉瞬來到了地面,定定地站到了二人的不遠處。
他面無表情,朝着二人緩緩走去。每走一步,口裡便念有一詞。
“一曰:生。”
當他剛說完,女孩忽然感覺全身疼癢難忍。她甩開了少年的手,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又拼命地扯住了自己的頭髮,看起來十分猙獰。
“賽兒,你怎麼了?”少年不知道女孩究竟怎麼了,心裡焦急萬分,又不知如何救她。
“二曰:換。”
男子輕飄飄的話音剛落,女孩就開始反胃。她張開了口,體內的小腸和大腸似乎是打結一般,令人劇痛地快要窒息過去,腹裡似是千翻萬涌,想要吐卻吐不出來。
少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看着一步步走過來的父親,眼眶泛紅。
“父親!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我現在求求你,放過她,給她一條活路。”雖說他是帝王,但終究只是十七八歲的年齡,很多東西都無法自己做主。
那些趴在地上的平民百姓,悄悄地看着處決臺上的情勢,個個心懷鬼胎。
崔妮斯御劍飛下,站在不遠處,淡淡看着。她一點都不在意帝王剛剛說了什麼,只要結局是她能得到帝王,其它什麼都不重要。
“三曰:灼。”
帝皇淡淡看了一眼少年,絲毫沒有停下腳步。女孩此刻全身開始發燙,皮膚也變得通紅,她張開口拼命地想呼吸空氣,但卻窒息般了雙手緊緊握了自己的脖子。
“賽兒,你住手。”少年絕色的臉上此刻滿是疼惜,扯開了女孩的雙手,想把她抱在懷裡。奈何女孩此刻倒像瘋了般,認不出他,伸出手一把推開了她,眼裡滿是陌生。
少年眼裡隱隱含淚。
這是十字決。父親的十字決無人能敵,只需憑意念就可以讓一個人痛不欲生,而帝王根本無從阻止。這纔到三,就已經恐怖如斯。
“父親!我答應——答應你,我願意娶崔妮斯,你放過她!”
“撲通”一聲,帝王跪在地上,一行清淚從他的眼眶滑下。他望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女孩,實在是不忍再看她如此受折磨,終究還是選擇妥協。
話音剛落,剛剛發了瘋般的女孩,一瞬便倒下,帝王立馬將她接住。
崔妮斯心裡得意不已。
在大家的眼裡,這個女孩就是個殺人惡魔,而她,崔妮斯,纔是唯一配得上閻軼邢的人。
崔妮斯故作焦急地走到軼邢的身邊,望了望地上的女孩。嘆息道:“十字決,可使人發瘋入魔、痛不欲生。帝皇雖然沒有直接將她折磨死,但看樣子,她也活不過三天。”
少年沒有理會她,一把打橫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孩,從崔妮斯身邊走過。
臺下的人們唏噓不已,聽到崔妮斯這麼說,個個面露喜色。可笑的是,這些百姓,一個個都只是看錶象的無知者,而這種無知,也只能爲他們的遭遇買單。
“三天後,婚禮將會如期舉行。”望着還未走遠的少年,帝皇留下一句話,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