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輕輕一揮杆, 白色的小球做拋物線運動,穩穩地落入第十八個球洞中,惹得一衆人交好。
“漂亮!”
“老周, 這個杆打得不錯, 今天看來又是你贏了。”
人羣中一個看起來有些威嚴, 一舉一動帶着上位者氣場的中年男子, 接過一邊的隨從遞過來的毛巾, 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他面上帶着幾分笑意,看着老友來了一個漂亮了的一杆。
“哪裡,是你承讓了。”
揮杆的男子, 一走過來,就有人上前爲他接過手裡面的球杆, 遞上毛巾和運動飲品。
走過來的男子姓周, 是B市三大家族周家的掌權人, 他今年年過六十,身材保養得當, 絲毫不見中年的男子的啤酒肚,走起路來虎虎生威,一雙眼睛銳利逼人,讓人見其,爲之膽寒。
在這B市誰不知道周家當家的大名, 周家這一輩的子女的個個各個手段毒辣狠練, 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每個人都把自己父親那副樣子學了個十成十, 尤其是今天跟着老周來的老二, 那可真是“長江後浪退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這周老二纔回過不到2年,就把周家上上下下把握的牢牢地,就等老週一說退休就上位。
剛剛出聲誇獎的人姓秦,是秦啓森的父親。他今天約老周出來,可不僅僅是打球這麼簡單。他一雙眼睛看着在老周身邊,安靜當背景,偶爾給老周遞遞毛巾,飲品的周老二,眼中閃過一次欣賞。
及時他有了秦啓森那人人羨慕的繼承人,他也不得不稱讚一聲周老二。看老周最近笑眯眯,一副大小事都有兒子接手的架勢,這周老二上位不遠了。
坐在父親身邊的周老二,似是覺察到了老秦的視線,他擡起頭來對老秦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面上因羞澀帶着幾分紅暈,活脫脫一副小白兔的樣子。
要不是老秦是看着他長大的,老秦肯定會被這個兔崽子的外貌迷惑,長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全是他們周家最狠的哪一位。
老週一生風流,子嗣無數,轉正的沒轉正的,加起來一個軍皮綠卡都裝不下。在這種兄弟環繞的家庭,能夠坐上週家太子一職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小白兔。
據老秦所知,這小白兔前日裡還把他大哥以治病爲由,送到了非洲某個地方去了。非洲那地方亂,艾滋病與瘟疫橫行,他大哥這一去非洲,基本上別想回來。
這小崽子夠毒的,簡直和當年的老週一模一樣,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相比起這個善於僞裝的兔崽子,他那個讓人操心的兒子,在僞裝這塊可是差多了。
到了老秦這歲數,他們做事從不遮掩。
被老秦一直看着的周老二,倒沒什麼。他身邊的老爹可不幹了。這我兒子,看什麼看。
“怎麼了,又想起你家那個叛逆的兒子。”
“是啊,你看你家老二多乖,我家那個不孝子簡直是個禍害。”
想當年,他就看走眼了,導致現在的引狼入室。
“秦伯伯,你看你現在多瀟灑,不像我爹還要天天操心,頭髮都白了好多。”
說完,周老二看着老周兩鬢的白髮,面上顯出幾分傷心,真是把一個孝子做足了。可轉眼,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眼中盡是陰狠。
“老二,你先去打兩下,我跟你秦伯伯有話要說。”
“好。”
周老二帶着二位老人身邊那一大幫人去打球了,就留下他們二人獨自相處。
“我說老周,你真打算讓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繼承周家?”
“不然怎麼辦?我周家這一分支裡面就出了這麼個狼心狗肺有能力的。”
說到這裡,老周面上有幾分淒涼,年輕時候的風流債太多,導致了兒女滿屋,好幾個看好的子女,轉眼間都消失了,到最後只留下這麼幾個,截止昨天爲止,他老周這一生,只剩下了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二兒子,其他的都去了。及時還有躲在暗處苟延殘喘的,也不是老二的對手,他也不會去關心。現在老二認定了自己是周家的繼承人,他要是在這個關頭去關心一個孩子,那孩子肯定不會存活於世。
“哎,那邊的繼承人已經歸來,他們怕是不會丟下週家這塊肥肉。”
“哼,想的到美,當年我們父子二人辛辛苦苦在國內站穩腳跟,他們倒好跑到國外逍遙。現在我們在國內站穩了,又想讓我們認祖歸宗。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寧願把周家這偌大的家業,交給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不願在歸回那個狗屁本家。”
周老指着被一羣人簇擁着的周老二,眼裡面一片狠歷。他和他老爹當年吃了那麼多苦,收了那麼多罪,好幾次都差點死去,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是在當年那場浩劫裡面,纔有了周家今天的地位。
這麼多年來,他每每聽到那些人在國外是如何如何的裝大自己的家業,如何如何的結婚生子,他都恨。當年的情況怎麼看也是國外比國內好,爲什麼不帶上他父親。讓他那麼多兄弟枉死,他到現在還記得他那活活餓死的小弟,那麼小。
還有那個人,也成爲了動亂的犧牲品。就爲了不讓他兄弟二人餓死,偷偷藏了饅頭,結果被人冤枉,一輩子翻不了身。
憑什麼那些所謂的本家,就可以那麼幸福,他們要這麼悽慘。
正站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說這話的,周老二感受了他父親的目光,扭頭對他揮揮手,一臉的羞澀。
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的老周,對周老二父子好的揮揮手。
“如果他們硬來。”
“硬來?我正愁他們不硬來,這麼多年我麼改頭換姓,爲的什麼!爲的就是和那羣人脫離關係。他們敢來我就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你這是好的,要知道這一代的繼承人,他的母親是A市的大家族。國內外的雙重夾擊,你抗的住。”
老秦試探老周,看他剛剛那話是真是假?
他與老周是生死之交,可秦啓森與周家沒有他們老一輩的這種聯繫,他要是一走,秦啓森肯定也不會放過周家這塊肥肉的,今天他來就是給老周打打預防針。
“扛不住就毀。知道我爲什麼在明知老二已經控制了我所有的手下,對我心存殺心的情況下仍然把周家交給他嗎?”
從老二開始收買自己的手下開始,他就打算把周家交給老二,到了今天被在老二控制住手腳的情況下,他仍舊不改變自己的初衷,不顧衆人的反對,依舊要把周家交給老二。
他看中的就是老二的這份狠絕,從前他覺得自己晚年子嗣稀薄都是自己當年糟了太多的罪孽造成的。他其實不喜歡周老二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他喜歡做事果然,凡事留一份善念的人,只有交到那樣的人手中,他們周家纔會延續下去。
可是,後面他覺得這樣很好。以周老二自傲的性子,要他把周家拱手讓人,自己低頭附小,他是肯定不會幹的,不僅不會幹,還會給你來一個“同歸於盡”。這是老周自己最希望看到的未來,所以他才任由周老二,把自己控制住,任由他一點一點轉移自己的全部財產,他要給周老二足夠的狂傲與資本,他要把周家分毫不少的交到老二手中,再由老二去掌握。
掌握的住,他們周家就徹底拜託了那邊的控制,掌握不住,那就帶着這些東西一起下地獄。
“哎,我們都老了。還能活幾年,你家老二知道你的計劃嗎?”
老周都說到這裡,他還會不明白嗎?只是可憐了,這些孩子。周老二,在討厭也是老周的親兒子,老周的做法實在是?
“他會不知道,這孩子我從一見面起,就知道他是個野心的主。他不接受,就等着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接受還有一份希望。這孩子是最像我的,他的心思他門清兒!”
“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管不着。只是,我們都沒多少時間了,有時間坐坐。哎呦,現在都要5點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老婆子一發火,我後幾天別想安神。”
“呵呵,最不會相守到老的兩人卻相守到老。真叫人羨慕!”
老周本來還打算讓老秦陪陪自己的,他看老秦臉上那副高興的樣子,忍住了自己的想法。這老友也見到,話也說了,該滿足。
“我們這一輩子都在鬧,結果鬧着鬧着就一輩子。”
老秦說着有幾分自豪,那年代人人都覺得他和老婆子要分,這要分的話說了幾十年,說的說話人都不在了,他和老婆子還是在一起。
“趕緊給我滾,別讓我這,孤家老人羨慕。”
“好,我走了。下次再見。”
“再見。”
老秦走後,老週一個人獨自坐在椅子上,想着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頓時覺得自己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走後,可不可以見到那人。
就在老周,懷戀那人時。正在球場打球的周老二,聽見耳機裡面說了什麼,走到他跟前,望着他。兩那雙眼睛相對跟看陌生人似的,全無老秦再時的父慈子孝。
“賀明翎來了,你要不要見上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