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巴託的頭顱
……
面對小狼的疑惑與感慨。
馬修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畢竟他向來低調。
然而暗影裂谷裡的徵召之旗數量實在太多了。
一行人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好幾次。
戰旗之上散發出來的光環幾乎將暗影裂谷的全地形都覆蓋了！
雖說這些戰旗只是投影，是格萊希亞手中那件寶物在裂谷裡的投射之物，但戰旗自帶的徵召光環仍擁有不俗的反隱形能力。
這些戰旗的存在給馬修一行人的前進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他們不是不能躲避戰旗的反隱形光環。
只是比較麻煩。
而且戰旗所在之處，往往都伴隨着大量的、混亂的應徵魔鬼。
並不是每一種混亂局面都適合渾水摸魚的。
當被徵召魔鬼的數量一度超越了裂谷的承載限制，許多地方就變得過分擁擠。
他們也沒辦法加入魔鬼大軍中矇混過關。
經過觀察。
此地的所有魔鬼軍隊在集結完畢後都是集體朝着扶風之坡下方開拔的。
即便身份方面不是問題。
他們也將面臨着南轅北轍的困境。
與此同時。
馬修等人也在天空中發現了數量更爲密集的飛行單位，其中還有隱藏在雲中的罕見魔鬼。
這意味着他們也難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飛躍裂谷。
到頭來。
唯一可行的通途還是在地面上慢慢摸索。
只是馬修略微估算了一下這種方式所需要消耗的時間，眉頭便迅速地擰了起來——
按照這種速度。
自己想要穿越暗影裂谷，抵達巴託之淚需要的時間至少得延長半個月！
這還是建立在裂谷後半段的情況和前面觀察到的差不多的基礎上。
萬一後半段更擁擠才叫麻煩大了！
“果然，出門萬事難。”
馬修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
“無論多周密的計劃，也永遠都趕不上變化。”
此時。
依然維持着野狼披風形態的小狼忽然在馬修耳邊提議道：
“我記得極樂噴泉所在莊園的附近，存在一個撕裂位面的入口。”
“那個撕裂位面是由煉獄的延伸段、氣元素位面的飛地以及陰影位面的碎片嵌合而成的。”
“那座位面中似乎隱藏着某些不爲人知的寶藏，爲了對那裡進行開發，幻影男爵做了很多工作。”
“他在自己的深黑城堡裡至少修葺了三座指向撕裂位面的雙向傳送門，而我對其中兩座傳送門瞭如指掌。”
“如果你們能夠承受接近極樂莊園與深黑城堡的風險的話，我們可以通過那個撕裂位面作爲跳板，事情順利的話我們將直接抵達暗影裂谷的尾部，進而免去中途這冗長擁擠的道路……”
說到這裡。
小狼再次強調說：
“不過極樂莊園和深黑城堡都是守衛極爲森嚴的地方。”
“幻影男爵有很嚴重的妄想症，他總是覺得別人要謀害他，在他居住的地方，魔鬼守衛的密集程度也很誇張。”
“當然，肯定比現在這座擠滿了被徵召的魔鬼士兵的暗影裂谷要好些。”
馬修略一沉吟，又和卡、洛二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採納小狼的建議。
在扶風之坡遭遇了麻煩之後。
他們的時間已經被耽擱了不少，這也是馬修後續果斷使用東方仙猿的形態攀登側面山崖的原因。
這一荒野形態一出。
馬修抵達煉獄的消息遲早是要傳出去的。
在這種情況下。
時間與效率就變成了更重要的因素。
馬修很清楚留給自己的選項不多了。
要麼拼一把。
要麼可能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就得主動結束這次失敗的偷襲行動。
毫無疑問。
馬修不會選擇後者。
“還是煉獄的地形太複雜了，天界鹿的能力不僅不足以在煉獄的位面層中完美穿梭，還容易留下大量破綻……”
他心中有些遺憾。
一行人即刻轉道向側旁的矮山。
在那裡。
有一條小路通往裂谷與扶風之坡的交界之地。
也是極樂噴泉的所在地。
不過就在他們改變前進方向的時候。
煉獄黑商夏爾卻是私底下找到了馬修，一臉不安地提出了離隊請求：
“我不想靠近那座極樂莊園。”
“直覺告訴我，那裡不是什麼好地方——直白的說，我的內心與靈魂都非常抗拒，前所未有的抗拒！”
“我可以試着從正面穿越暗影裂谷，然後與你們在深黑城堡匯合，以我的能力，應該不會被別人發現。”
馬修若有所思地看了夏爾一眼。
片刻後。
他批准了夏爾的請求。
有昆蘭血書在。
馬修不覺得煉獄黑商能翻出什麼天來。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
在得知這一點後。
洛蘭居然也提出了想要和黑商一起行動。
他給出的理由是想要偵察一下魔鬼方面的軍情，以便爲後續的星球保衛戰提供更多情報支持。
順帶着還能起到監視和威懾夏爾的作用。
馬修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叮囑對方小心之後，便目送洛蘭與夏爾結伴朝着魔鬼軍隊集結的方向走去。
隨後。
剩餘的人也朝着既定的小路，奔赴幻影男爵的極樂莊園。
相比於人滿爲患的大路。
小路上可謂人煙稀少。
除了偶爾能遇到一些落單的魔鬼，給馬修提供洗腦術的練手素材之外，其他方面都是相當順利。
一路上。
小狼還有空給馬修科普極樂莊園的一些隱秘。
“格萊希亞顯然是個虛僞的女人。”
“你說她是個魔鬼？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是，魔鬼都很虛僞，但她格外的虛僞！”
“她將自己領地中最大的城市命名爲「巴託之淚」，對外宣稱是對其父親、曾經的九獄之主巴託的紀念，事實上，那只是她作爲煉獄領主的正統性宣言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格萊希亞和巴託的關係非常惡劣，甚至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在巴託還活着的時候，所謂的聖城還不叫這個名字，格萊希亞也從未主動去拜訪過自己的父親。”
“直到巴託被天災法師封印，她的態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你當時不在煉獄，嘖嘖嘖，那厚顏無恥的轉變可真叫人吃驚。”
“偷偷告訴你，天災法師封印了巴託大部分的殘肢，唯獨放走了他祂的腦袋。”
“巴託的頭顱順利逃回煉獄之後，打算尋找一個領地重新發展，意圖東山再起，結果呢？祂被孝順的親女兒格萊希亞找到，然後無情地封印了起來！”
“具體的封印地點，其實就是那座極樂莊園的噴泉底下！”
“在那之後，極樂莊園就出現了白天與黑夜截然不同的規矩，我猜這是巴託頭顱力量外泄的體現。”
“格萊希亞將封印巴託頭顱作爲頭號任務交給了幻影男爵，那個愚蠢的影魔，明明被欲魔女王玩弄於股掌之中，卻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真叫人噁心，每每想起那些畫面，我就痛恨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
“總而言之，格萊希亞並不希望巴託重返煉獄，我聽人說她打算在不久的將來爭奪九獄之主的位格，說起來目前上三重煉獄中，老摩根被重創、弗雷薩不知所蹤、巴託被封印，有實力的野心家確實有機會成爲新的九獄之主。”
“但格萊希亞顯然毫無可能。”
“爲什麼？”
“我就是覺得她不可能！”
小狼在馬修耳邊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
馬修在瞭解到莊園中疑似封印着巴託頭顱的信息後，便也理解了夏爾如此抗拒的態度。
對一具分身來說。
他肯定不希望自己靠近巴託本身的意志，萬一被吞併了那可就相當於自身意識完全的泯滅。
說話間。
他們已經接近了極樂莊園的邊界之地。
站在一處小山坡上向下瞭望。
儘管山谷中縈繞着深深的白霧，馬修也能看到莊園裡綿延不絕的建築輪廓。
莊園裡瀰漫着一股古老而邪異的氣息。
任何靠近之人。
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要更近一步。
“前方就是莊園的邊界了，注意不要跨越那條黑色的線，那是用褻瀆之語寫就的結界。”
馬修只覺得肩膀上一鬆。
野狼披風瞬間化爲一縷白光落地。
小狼重新變成了風姿綽約的狼夫人，她有些羞澀地擡起毛茸茸的爪子比劃說：
“接下來的路有點難走，我得親自帶路。”
說完她快步走向了邊界旁堆着大量石子兒的崎嶇山路。
這裡其實根本沒有路。
通行起來自然也是困難無比。
由於此地接近了撕裂位面，使用飛行能力也變成了一件高危事項——
馬修就親眼看到一隻不知名的煉獄鳥兒一頭飛進了一片空間撕裂的區域，結果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相比起來。
地面上的情況要好很多。
起碼有岩石、有自然物體存在的地方，其附近的空間就相對穩固。
馬修手腳並用，還算跟得上狼夫人的進度。
他回頭看了眼卡梅拉，頓時打消了顧慮。
很顯然。
作爲一名經常下地的牧師，卡梅拉的肉體素質比馬修還要強不少，她的攀爬能力恐怕相比於遊蕩者都毫不遜色。
就這樣。
一行人沿着石頭爬了半個小時。
大約是從莊園的正面繞到了側面。
隨後不久。
馬修的視野裡出現了一扇側門。
那側門修的十分隱蔽，有點像是半隱藏的暗門。
馬修在那暗門邊發現了大量的魔鬼守衛！
“撕裂位面的入口就在側面正對着的洞穴裡，走不遠就能看到。”
一塊巨石的背面。
狼夫人貼着馬修的耳邊小聲說道：
“最好還是減少行動的單位，我們潛行過去。”
馬修點了點頭。
用失樂園裝好卡梅拉與桑德琳後。
他打開隱形法球罩住狼夫人，兩人緊貼着岩石壁，一步步朝着洞穴方向摸索過去。
馬修的隱形法術算不上登峰造極，但在種種超魔能力的堆迭之下，效果也不是一般五階可以碰瓷的，只有感知極爲敏銳的存在纔有可能洞察到他的存在。
眼前的這羣魔鬼守衛顯然不在此列。
相比起被發現的可能。
還是腳底下的嶙峋怪石給馬修與狼夫人的前進製造了更多的困難。
沒多久。
他們便繞開了側面的守衛，來到了洞穴入口處。
馬修本想觀察一下洞內的情況再伺機行動。
可就在這個時候。
莊園的方向突然涌來了一股強大而詭異的力量。
馬修眼皮一跳。
巨大的警兆自心底涌現。
狼夫人焦急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不好！”
“極樂莊園的邊界正朝着我們這個方向擴張！”
“看到那條黑線了嗎？”
“我們不能被黑線捲入，不然就必須遵守極樂莊園內的規則了……”
“現在、現在是白天……”
“馬修，我們要快！”
說到後面幾句。
她的聲音都快焦急到變形了。
馬修也察覺到了事態的不對勁，不遠處，那象徵着結界的黑線如潮水般朝着洞穴的方向撲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
他默發一發疾行術，隨後拉着狼夫人就往洞穴裡衝！
疾行之下，隱形法球難免有所晃動。
萬幸的是。
那羣魔鬼守衛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摸不着頭腦。
十幾秒後。
黑線停留在了洞口附近。
而馬修二人早已鑽入了洞中，消失在了魔鬼們的視野裡！
“好險！”
“差點就要被捲進去了……”
狼夫人不自覺地吐着小舌頭，隨後有些害羞地將手從馬修的手裡掙脫出來。
看到她這幅舉動。
馬修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道：
“你該不會以爲我是那種會對毛茸茸的生物感興趣的特殊人士吧？”
狼夫人的小臉瞬間漲的通紅：
“纔不是呢！”
“我只是擔心萬一被捲入的話，有可能助長巴託的氣焰。”
“你應該知道的，每個魔鬼都有自己的規矩，初級魔鬼的規矩體現在契約上，中高級魔鬼的規矩則應用地更爲廣泛。”
“如果能讓許多人都強制遵守自己的規矩，那麼魔鬼將從中獲得不可思議的力量。”
“極樂莊園的特殊法則就是這麼一種高級的規矩。”
“我很瞭解幻影男爵，他還沒到能夠玩轉法則的地步，那麼這些異常的背後就只能是巴託。”
“我甚至懷疑巴託的頭顱在被封印的過程中產生了自我的、獨立的意識。”
“祂在莊園裡制定了這個規則，並誘惑旁人進來遵守規則，其實就是汲取力量，不斷成長的過程……”
“等到祂積蓄到了足夠的力量，說不定祂能在血河意志的賜福下成長爲一名全新的魔鬼領主。”
馬修鄭重地點了點頭。
狼夫人關於巴託頭顱的判斷是很到位的。
如果後者真的誕生了自我意識，那麼關於極樂莊園的流言以及廣告就能得到解釋了——
對於欲魔女王格萊希亞來說。
沒什麼比自己的老父親一直乖乖待在衆生之橋底下更好的了。
巴託的頭顱是她衝擊九獄之主重大敵人之一。
如果這枚頭顱能夠誕生自我的意識，那麼等於徹底斬斷了巴託在煉獄的根基。
在這種情況下。
對於極樂莊園傳言的默許甚至是推波助瀾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換一個角度的思考的話，如果要對付格萊希亞，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藉助巴託的力量？”
“只是要特別小心才行……”
馬修的腦海裡剛剛泛起這樣的念頭。
二人面前的石壁上，突然無聲無息地冒出來一個泥漿般的怪物。
那怪物的聲音極爲滄桑粗獷，彷彿承受了千萬年的痛苦，又經歷了無盡的嘶吼一般沙啞粗糙：
“你剛剛想到了我，對嗎，馬修？”
“難得來到我的地盤，爲何不來莊園裡做做客？”
狼夫人還沒反應過來。
馬修猛然低頭——
昏暗的洞穴內。
不知從何時起，那條象徵着結界邊界的黑線，竟然已經越過了二人所在位置，將他們包裹在了屬於莊園的那一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