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我們了,出來一會!”
明明四周無人,耳邊卻響起雄厚之音,很熟悉,讓張武立即反應過來,苗文忠,竟然還沒走,真是膽大包天,腦袋掛在褲腰上,爲了好處不要命!
但他卻不就範,裝作沒聽見,依舊躲在小山後邊,你詐唬誰呢!
“再不出來我可把古屍抗走了!”苗文忠對着草蓆中的古屍行大禮參拜,裝模作樣要扛走。
張武沒露形,卻從琴老魔斃亡的那裡出來個禿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鉢盂,身穿袈裟,正是遭了邪災鼻樑骨被磕斷的和尚。
“竟然是你?”苗文忠意外,這禿驢不好惹,靠山很硬。
太淵除了帝都的大豪族,還有許多江湖門閥和佛道大教,全是勢力深厚之輩,要麼有洞天福地的根基,要麼有地球大爆炸前的傳承,都不好惹,這和尚屬於密宗的,史前就是鼎鼎有名的大宗教,到了現在更是不比大族弱。
這也是爲什麼豪門大閥熱衷於史前遺蹟的原因,如果能有一份傳承,了不得!
“嘿,老僧爲此壞了鼻子,不把古屍拿回去怎能甘心,不如將其讓予我,老僧欠你一份人情”和尚開口。
“呵呵!你的話只能當屁放,誰信誰吃虧,不然你早就功臻造極至境了,蓋因你的身心和習氣轉變不過來,沒有大慈大悲,怎能打通玄關?”苗文忠口才不錯,直指禿驢的修行缺點。
“你不是也一樣,大家彼此彼此,讓還是不讓?”和尚語氣陡然變硬,懶得再磨嘰,說一千道一萬,終究功夫見高低。
“你鼻子殘缺,我就不信對你沒影響!”苗文忠也發狠,目光一凝向禿子衝去,藉着奔跑蓄力,上去就是一手詠春毒龍錘,看着勢大力沉,卻有後手暗藏,招式陰險。
和尚早有戒備,把鉢盂當暗器擲出,讓苗文忠眼前一黑急忙回防。
他自己則往後一蹭,一步二丈,雙手合十凝了一個手決。
“密宗大手印!”
苗文忠目光如炬,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氣,面貌一變,渾身肌肉裹纏,大筋騰起如鋼絲,筋骨掙擰,如披鐵衣,連皮膚都變成了黑漆之色,氣血如鉛泵,渾身無半絲贅肉,有狂暴力量蘊含其中,給人遠古巨獸重生的錯覺。
和尚瞪眼猛看苗文忠的變化,驚呼出來:“詠春不傳之秘,龍筋虎骨金剛勁!”
喊完之後就見苗文忠衝來,原地留下深坑,騰空而躍,狠狠一式殺頸手,要將他力劈!
和尚不是善茬,你猛我也不差。
“吒!”一聲猛喝,肩窩吐氣,鎖骨溫熱,氣血產生鉅變,有暴力傳導,再加脊柱如大龍“咔嘣咔嘣”響,層層上升,背部氣脈貫通一氣,猛然向上擊出,竟是硬打硬的招。
高人打鬥,但有觸碰,爆發力出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崩”爆炸之音起,地面龜裂,和尚的下身被暴力釘入泥坑中,殺頸手竟被硬生生頂住,如巨獸的苗文忠被震退,漆黑的手掌發紅,險些裂開。
但他沒有看自己,而是盯着和尚晶瑩如玉的手臂,不見汗毛,光溜溜。
“馬陰藏相?”
這是佛教術語,道家叫“斷白虎,斬赤龍”,在武術上就是體毛褪盡,毛孔全部關閉,陽關緊鎖,男不漏精,女不漏血,沒有生理上的週期性變化,甚至八十歲的老人會來精,過了更年期的女人能把例假練回來。
武功上煉精化氣成了,人的精力旺盛,力大無窮,體能超凡,可以顛倒乾坤,生命往上走,鎖住精氣神不漏,練成三花聚頂,打通頂門穴,做到“上有神明居”,成就仙佛的境界!
像一大尊,南凡生,唐山這些人,在普通人眼中他們就是仙佛,有種種神異,非凡人的觀念所能想像!
而和尚的功夫已經到了那個程度,但他還沒有突破,全因覺悟不到,習氣不變。
貪婪、偏執、言而無信,這些東西不改變,心靈不會偉大,只有一副好殼子,靈魂沒有昇華,人怎麼能進化,何言仙佛?
只這一下交手,苗文忠就曉得自己不是和尚的對手,你攻他守,受傷的反而是你。
但苗文忠不會退,因爲和尚眼淚狂流,捂着鼻子腦袋哀嚎。
承受巨力,雖然沒有傷手,但打得和尚氣血翻騰,人的鼻子連接全身各處神經,震盪之下鼻樑骨自然要受刺激。
鼻骨傷口一酸,扯動神經,不只流淚,更會頭疼神經疼,就像我們感冒了用衛生紙洗鼻子,“呲呲呲”洗得多了,打個噴嚏都頭疼。
如此好的機會苗文忠怎能錯過,手掌大如鍋蓋,飛撲上去一手罩下,蓋爆空氣。
但手掌還沒落下就覺有人在偷窺,回頭一看,古屍不翼而飛!
“好個小賊,奸猾狡詐,竟敢在我手下撿好處,就算你倆福澤深厚,今兒也要讓們你血濺三尺!”
苗文忠不再理會滿地打滾的和尚,這傢伙不是那麼好殺的,即將凝聚頂上三花,放在密宗也是大人物,先把古屍弄到手才最重要。
閉目感應,即使有傾盆大雨,方圓五丈之內飛花落葉都在感應中,就像我們普通人,有人從你身後走過,你明明沒看見,但就是知道有人過去了,這種感知怎麼來?
氣機感應,人有溫度,呼吸,磁場,武人可以將這種感知放大,就像汗毛延生出去,觸而未觸,身體周圍的情況瞭然於胸。
瞬間尋到古屍消失的方位,苗文忠足筋繃開,伏龍扯趾,半個腳掌深陷泥坑中,猛力一刨,瞬間騰飛,一步十多米,向着張武消失的方向追去,步步有大坑,簡直是暴烈猛獸。
身後的大動靜讓張武曉得敵人追來,他身邊有黃仙這個拖後腿的,年老體弱,氣血衰敗,沒跑兩步就開始喘,讓他大皺眉頭,好處果然沒那麼容易拿。
“分開走,電話聯繫!”
喊了一聲,主動變換方位,卻讓黃仙睜大眼睛呼喝:“你瘋了?
張武去的方向正是唐山等人大戰消失之地,別人避讓還來不及,你反而去送死。
不過他看張武沒愣到那種程度,指定有自己的打算,先保命再說。
苗文忠奔跑速度奇快,與獵豹也不逞多讓,完全不是張武和黃仙可比,本已快追上二人,卻沒想到目標分開,抗古屍者去了唐山的方向,讓他一怔,心裡有了顧忌。
敢這麼做,要麼和唐山、女菩薩、彌勒佛是一夥的,要麼就是不要命,想借唐山等人的威勢把自己嚇退,不管是哪種,這傢伙都是膽大包天之徒,神佛戰場還沒分勝負,憑什麼認爲你的靠山會贏?
苗文忠本以爲自己就算膽子大的,沒想還有比他瘋狂的人,但古屍在眼前,利益巨大,豁出去了!
“賊子休走!”
身後傳來咆哮,讓張武曉得苗文忠果然選了他,發力揹着古屍矇頭疾馳,因爲他已感到前方有巨大波動,氣浪翻飛,風雨滾滾,破壞力驚人。
入目之處讓張武呆滯,有赤地千里的景象,整片小樹林被夷成廢土,草木不生,方圓百米之內深坑無數,有巨樹被連根拔起,泥土翻浪,大雨沖刷而下,積聚成小河,成爲一片藻澤地。
這場景讓張武驚駭,但追來的苗文忠也止步了,因爲一股炙熱氣息充斥撲面,讓他心臟難受,彷彿有什麼東西牽引着自己的氣血,讓器官裹纏,五臟疼痛。
擡頭一看,目瞪口呆,只見如戰神般的唐山全身被鮮血澆滿,傷口無數,一聲長嘯震天地,氣血滾滾似大江滔滔,壓塌山河,身體彷彿是燒開的火爐,雲蒸霞蔚,白氣滔天,彷彿大雨淋在岩漿中。
周身雨水滾動如水銀,液體人一般,把自己的生命頻率和大雨融爲一體,拳術超神,日月合壁,精神融虛空,狂暴的風雨助長其威勢,再加傷口刺激生理,傷勢沒有帶給唐山虛弱,反而越戰越勇,瘋瘋瘋!
達到有生以來最巔峰的狀態,龍王在世!
“嘣……!”
一聲震裂地分江的爆響,唐山右手下垂,血輪轉動,手掌的肌肉用力往指尖頂,搓着全身大筋,扯動渾身氣血,力生奇功,把指頭當點炮的香頭,往前一戳,指掌狠狠蓋下,一手出去,有神奇的景象出現。
唐山身前十米,出現細細的真空帶,雨不及落,空氣不轉,指掌所過之處藻澤斷流,河水分江。
十米外的彌勒佛跌早已拼盡所能打出一式尊者移山,此乃佛陀坐下目犍連尊者所用的移山之術,可卸巨力,卻不及他師傅釋迦摩尼成道時所結的觸地印,降伏一切邪魔!
彌勒佛當場被指勁穿透,氣力不如,招式也差,輸得不冤,至死保持微笑狀態,沒心沒肺,可見其心境如佛,歡喜常伴。
“好一手觸地印!”
女菩薩躺在泥潭中,捂着胸口,雙眼無神,鋒利優美的指甲斷了八根,鵬鳥擊龍之氣勢不再,看着遠處的張武和苗文忠,突然笑了。
“兩個小鬼,過來殺了他,我收你二人爲徒,古屍研究出的秘密也和你們共享,有我護持,保你們凝聚頂上三花,功臻造極至境,成佛作祖!”
女菩薩努力爬起,跌迦而坐,聲音悅耳。
相隔十丈,又有大雨嘩嘩譁,說話卻能讓張武聽得很清楚,這是凝氣成絲的功夫,可直線傳播而不四處擴散,江湖傳說“千里傳音”就是這麼來的,與唐山“滴水穿骨”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的斗笠早已不在,露出其真顏,很普通的相貌,卻像十八歲小姑娘,真實年齡難以考究,有返老還童之相,驚世駭俗!
“我乃徵繳大軍供奉!”唐山只說一句話表明身份,就算氣血枯敗,拼到油盡燈枯依然不示弱,不肯坐下歇一歇。
他這句話明顯帶有威脅之意,我奉命拿回古屍,如果出了意外,誰動手的自有皇室追究,胳膊擰不過大腿,抄家滅族只是等閒!
而遠處的張武心思根本沒放在這上面,因爲苗文忠對他虎視眈眈,這傢伙腦瓜子好使,我本就是帝都大族,還用你罩?
你倆愛打不打,關我屁事,只要把古屍搶走,好處到手,你們愛死不死!
張武把古屍放下,本想借唐山之手滅掉苗文忠,卻沒想到他也自身難保。
相比丹勁巔峰的苗文忠,又身懷詠春拳秘術,而自己才化境,完全不是對手,但現在由不得自己了,一腳踩入泥潭,不踏出個窟窿,今兒就是死!
但在動手前,張武站得筆直如槍,兩手背在腰後,身形一變,連五官都有細微變化,彷彿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遠處的唐山臉上沒有表現出異樣,怕被女菩薩發覺,但心中卻驚呼“南凡生!”
這是南大師的招牌動作。
張武這麼一露,身份不言而喻,身上有南凡生的東西,惟妙惟肖,不是師徒就是父子,讓唐山明瞭陣營,知彼知己才能佔據上風,一會兒好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