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浮玉山上,張武樂呵呵哼着小曲,二十多年從沒像今天這麼爽過,真夠瘋狂,簡直爽透頂!
至於黃仙,不是答應我一個條件嘛,給我找史前遺蹟去,找不到別來見我!
“你出去搞這麼爽的事情竟然不帶我?”一大尊抓耳撓腮,他有看透人心的能耐,一眼就曉得張武幹嘛去了,錯過好玩的事情懊惱得捶胸頓足,一點沒有超級高手的形象,爲老不尊。
離開浮玉山前,張武鄭重其事的給一大尊行磕頭禮,恩情記於心中,自有償還之日。
前方路漫漫,朝夕相處之下,王雲焉已不稱呼張少俠,而是叫“小武”,顯親暱,小屁孩也不像以前那樣有戒心,看到張武和母親坐在一起聊天不太會打擾,只顧玩自己的。
而有繡衣使者失蹤,慘死於浮玉山下,對太淵的特務機構來講是天大的事情,竟有人敢挑釁我“繡衣”威嚴?
張武走後沒多久就有大軍兵臨浮玉山,更有帝都的繡衣使者親自上門問罪,手持節仗與虎符,冷若冰霜,不講情面,直接質問:“你可知罪?”
一大尊坐於道觀中,面朝三清像,背對虎視眈眈的衆人,來了一句話:“知你奶奶熊!”
然後一道雲煙起,飄如仙霧。
“啪!”扇了繡衣使者一巴掌,虎目一瞪,喊聲“滾蛋!”
只這一下所有人都被鎮住了,真個兇悍。
這位繡衣使者在帝都是有名的人物,行抄家滅族之事不知多少,武功深不可測,腦頂有窟窿,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差距如此明顯。
遇上一大尊這樣的人,千軍萬馬無用,除非你不想活了以命換命,你可以讓大軍開炮把浮玉山炸平,但他如果想殺你,百萬軍中可取上將首級!
來的瀟灑,去的爽快,惹不起我就打報告,給天子上奏摺,把一大尊講得窮兇惡極,道德敗壞,狗屁不是,請徵繳大軍出兵討伐。
他們繡衣使者只是特務機構,監察天下是本職,更多的職能爲查貪官污吏,真正打鬥殺伐厲害的人物都在徵繳大軍。
結果天子看了奏摺,不說一大尊,只批“嚴查繡衣內部!”
有人濫用職權追殺大儒後人的事情,天子看也不看,心中就已明瞭,懷有聖人氣質,士大夫不能及!
離開浮玉山繼續趕路,那輛麪包車還在嵐州邊界的路邊呢,偶爾有行人路過,都在談論神明下凡,開着會飛的鋼鐵殼子給百姓撒錢,救苦救難大天神,我們都要信仰他……
聽着這話,張武合不攏嘴,笑得差點斷了氣,惹來王雲焉好奇的詢問。
最後王大美女也是兩眼冒金星,面帶花癡,這種劫富濟貧的英雄壯舉,女人不可抵擋,心生崇拜是常情。
小屁孩聽得入神,第一次正眼看張武,小小年紀就發誓“我長大要當英雄,比你更牛的英雄!”
一說到這個,王雲焉懷着自己別樣的心思,慫恿小屁孩拜張武爲師,孤兒寡母,兒子跟你習武,我跟兒子一起,這樣就能經常見面。
但張武不允,他還沒出師呢,再收徒也得經過南凡生同意才行,卻沒有拒絕,只說孩子還小,等過十八歲再說。
不然早早習武身體發育不開,練武早的人都是矮子,比如尚雲祥,葉問之類,都只有一米六,張武自己重生來的,也是硬等十八歲後才習武。
連續過了十多州,一路上雲淡風輕,王雲焉講帝都趣事,張武則吹“二哥”事蹟,兩人越聊越親近,小屁孩也成了張武的忠實粉絲。
儘管察覺張武和母親好像有些不對勁,但他還小,不通男女之情,沒那麼複雜的心思。
直到入了蒼州地界,這地方很奇葩,簡直是武術之鄉,民風彪悍到極致,到處都有比武招親的臺子,但這裡人生活很困苦,與舊時代無區別,土房草屋比比皆是,連瓦房都少。
就算到一州中心的蒼州城也不見二層樓,明明滿大街都是練武的人,男女老少都在列,放眼望去卻一片蕭條與淒涼,看得張武大皺眉頭。
下車一問才知道這裡是武術之鄉,出過無數猛人,封侯拜相者比比皆是,對民俗風氣影響很深,家家習武,代代相傳,不管男女,讀書掙錢之類都不重要,練武第一!
要知道“武功”這個東西是很讓人癡迷的,你一旦練上武就相當於廢掉了!
爲什麼這麼說?
練武最明顯的標緻就是身體會長進,會強壯,素質會提高,那種一步步變強的感覺,比吸毒還讓人上癮。
人的精力有限,你每天陶醉功夫,哪還有時間去尋思其他東西?
練上癮了,你就沒有上進心了,不求功名,蔑視富貴,像吸毒的人,不去想掙錢,不去想生活,連女人都不想,迷醉在其中出不來,人也就窮困潦倒了,越練越窮,能有一口飯吃,餓不死自己就好,祖祖輩輩如此,就是蒼州這個樣子。
要禍害一個國家其實很簡單,給一本神功秘籍,宣傳得人人都明白怎麼練,不出幾年,保管他癱瘓成舊時代!
不過蒼州也夠牛的,江湖道義在這裡絕對是頂天的規矩,人人淳樸,你說一句話他就信了,各個都是好漢。
這裡是飛賊強盜土匪的墳墓,走鏢的人來這裡要降旗子,更不敢喊鏢號,要偃旗息鼓悄悄過,以示對蒼州先賢的尊重,有“鏢不喊蒼”的俗話。
就算開汽車路過也不準鳴笛,因爲這地方臥虎藏龍,敢擱這兒囂張,保你出不了地界!
張武可是來興趣了,這麼神奇的地方定要多逗留幾日。
領着王雲焉母子在城中閒逛,引得往來行人頻頻注目,卻也只是看一眼就不再打量,很有禮貌,或者說這裡的人有武德,沒有那種見到美女挪不開眼的人。
走了一段,前邊有呼喝聲,又是一家比武招親的,臺下裡三層外三層,臺上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濃眉大眼羊角辮,生得秀氣,卻有一股囂張勁頭,蔑視臺下諸人。
“兄弟,這是哪家的姑娘啊,好生勇猛!”張武向身旁的蒼州人搭話。
這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纔開口:“你是外州人吧,想入贅我們蒼州可不簡單,我們這裡有習俗,男人不孬,武功高強,才能抱得美人歸,我看你身子骨瘦弱,還是算了吧,上去不夠一拳揍的!”
張武滿臉黑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人真八卦,你問一句,他能說十句!
既然答非所問,也就不再搭話,看戲就是。
但小傢伙急了,他還小,太矮,感受着喧囂的盛況,就是看不見,心癢之下拽張武的褲腿,想讓把他馬架在肩上。
王雲焉剛想訓斥沒大沒小,卻見張武已迅速把小傢伙架起來,鶴立雞羣,不由呆呆盯着張武的側顏。
真是融洽的場景,兒子和死去的亡父從沒有這樣過,甚至很怕他,卻與張武能玩到一起,真像一對父子。
喊了半天,終於有人上臺,張武一看這人就暗道厲害,雖然身體瘦小枯乾,卻給人高大的氣象,就像他當初練得骨瘦如柴,平時不顯,但只要感覺上來,神情就不對了,會被旁者看成巨人。
“三姑娘之名威震蒼州,這已經是你第四次比武招親了吧?”上臺的漢子不卑不亢,矮小精幹,講話聲音洪亮,震人耳膜,可見其武功深厚。
“哼,男人沒種本姑娘看不上,想娶我過門,先把我打服!”三姑娘牛皮哄哄,講話不客氣,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嘿,閒話少說,今兒就把你這收入房中給我暖牀!”
話音落下,二人開始走轉,漢子雖然筋肉枯蒿,但氣血旺盛如泵,當場就把三姑娘壓得落了下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沒打氣勢就先衰了,姑娘只能把威風打回來,一拳出去直擊對方面門,發出“噌”一聲響。
漢子幾乎同時上步壓肘,險之又險避過拳頭,直頂胸窩,力道卻收得好,並沒有真碰到姑娘,不然媳婦就沒了!
剎那之間分勝負。
姑娘還沒回過神來,卻見漢子雖然矮小,但力氣很足,當下就把姑娘抗在肩上,向臺下喊一聲“散了!”
然後跳下擂臺,明目張膽把姑娘抗走,而周圍人也沒有阻攔,只是羨慕,卻有好事者繼續跟隨。
張武目瞪口呆,這風俗,真尼瑪彪悍!
“那個姐姐被抓走了,快去救她啊!”小傢伙心善,指着三姑娘的方向,在肩膀上折騰。
張武也好奇,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姑娘抗回家吧,招呼王雲焉跟上,一溜煙隨着人羣湊熱鬧。
三姑娘家是大戶,住得不錯,最起碼是四合院,大紅燈籠高高掛,已有人先一步回來報告,門戶大開,準備迎接未來女婿。
長者坐在院子里正對大門,腰桿筆直,面容嚴肅,顯莊嚴,給人大氣磅礴的感覺,自有一股威風,大高手!
漢子進門二話不說先跪地磕三頭,姑娘自然回到父親身後,這才仔細打量漢子,想到這就是自己日後的夫君,心中複雜。
“你姓甚名何,家門報來!”老丈人問話。
“小子李殊文,蒼州孟村人,今二十八歲,父母早亡,師從張景星,習八極拳,後由師伯黃士海教導,前些年出門遊歷,昨日方歸,今聞三姑娘比武招親,小子一見鍾情,還望岳父成全!”然後三叩首,次次腦門着地磕出響聲。
“好,你也算名門之後,雖然身高有些矮,不如我姑娘俊,卻也無恙,既然彼此門當戶對,那就叫你師傅來提親!”
“多謝岳父!”再次三叩首,然後三步一回頭,深深凝視姑娘。
姑娘也三步一送,與漢子對視,再送,再對視,如此往復,直到把漢子送出家門,遙望許久,等待上門提親,選好黃道吉日,這就嫁了。
這套古老的規矩讓張武看得心馳神往,這是文化傳承,多少年不腐,有其深刻道理。
不過也只適用於蒼州這樣的地方,見面就訂親,託付終身,然後一輩子不離不棄,人的信譽和道德要高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