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教訓

從上官如口中,顧慎爲得知“死人經”是金鵬堡故老相傳的往生咒語,年深歲久,大部分已遭遺忘,只剩下這兩句。

顧慎爲在心中琢磨着“生者悲苦,死人平安”這幾個字,痛如刀絞,他就是“悲苦”的“生者”,可那些“死人”,他的至親,真的“平安”嗎?如果能知道死後的真相,他或許就不需要擔負復仇的重擔了。

無知大概正是“生者悲苦”的根源吧。

兩名擡屍人空手返回,跟過小主人時躬身行禮,兩人面色蒼白,行路無聲,很快就消失在小巷深處,好像也沾了一身鬼氣似的。

上官飛不肯再玩下去了,兩名少女心中惴惴,也沒有堅持下去,這次探險就此結束,剛剛嶄露頭角的“捧月派”收徒儀式就這麼無疾而終。

顧慎爲倒是有心將這個“遊戲”繼續下去,這對他討好上官如很有幫助,可是上官雨時戒心似乎很重,一出東堡就要求回內宅,受到驚嚇的上官飛自然十分贊同,上官如拗不過兩人,只得順從。

顧慎爲和其他伴隨都沒資格進內宅,主人走了以後,清奴當着衆人的面狠狠地斥責歡奴,然後才遣散衆人。

傍晚向雪娘報告情況時,她也對“捧月派”的小遊戲很感興趣,要求歡奴第二天繼續慫恿上官如玩下去,“你瞧,只要努力,事情總能辦成,你應該求九公子傳你武功,她是王主的女兒,真能教你幾手,可是獲益匪淺。”

這自然不會是雪孃的真實目的,顧慎爲連聲稱是,心裡對這個女人越發好奇,難道她想偷學金鵬堡的武功?可是她的身手已經很好,尤其是那幾根鐵指,她又不想當殺手,金鵬堡能有什麼吸引她的?

“你打了遣奴,很好,他不大高興,沒有關係,他也需要一點教訓和刺激。”

顧慎爲口裡應承着,心卻一沉,爲了討好上官如,這一天可是得罪了許多人。

拜別雪娘,顧慎爲回到石屋裡靜靜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能夠一招擊敗遣奴,出乎他本人的意料,“殺心”對武功的提升之大,同樣出乎意料。

躺在炕上,顧慎爲嘗試着再次招回“殺心”。

說着輕鬆,練起來卻不容易,殺心不是奴才,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顧慎爲先是對着虛空,次又對着牆壁,結果一點感覺也沒有,面對死物,如何能生出“殺死”之心?

還是得找活人練習才行。

老張正在呼呼大睡,他睡在炕頭,顧慎爲躺在另一邊,兩人隔着好幾尺,正好跟比武的距離差不多。

顧慎爲將老張想象成韓世奇,這一招果然有效,慢慢地殺心升起,手中沒有兵器,可他覺得就是用手指也能殺死這個人,眼睛、咽喉、下陰,不是有許多軟弱的命門嗎?

殺氣越來越盛,顧慎爲幾乎抑制不住立刻動手的衝動,一剎那間,他明白了自己的殺心從何而來。

所謂殺心,就是去除了恐懼的仇恨。

恨一個人也常常意味着怕這個人,只有克服“怕”之後,“恨”才能轉爲殺心,化爲力量。

白天與遣奴比武時,顧慎爲就已經實踐了這一點,直到這時才徹底領悟。

他的眼前一片光明,一個武學新世界在咫尺之外若隱若現。

光明如同白駒過隙,眨眼消失無蹤,只剩下兩道驚恐、暴怒的目光。

“你、你TM想幹嘛?”

老張睡得正香,突然間心驚膽戰,如芒在背,睜開雙眼恰看到黑暗中殺氣騰騰的少年歡奴。

顧慎爲猛然驚醒,殺心好似害羞怕生的小獸,聽到一聲喝立刻躲入黑暗中,再也不肯露面。

“沒事,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睡不着就出去看月亮,盯着我幹嘛?”

“對不起,老張,我不是有意的。”

老張好像真的被嚇壞了,嘴裡罵罵咧咧,轉了個身,背對着歡奴想要再睡,卻怎麼也不敢閉眼,又罵了一句,鑽出被窩,穿上衣服出去了,他沒心情看月亮,而是去馬棚照看那幾匹寶貝。

“人就是不如牲口可靠。”老張小聲嘀咕着。

在這天快要結束的時候,顧慎爲又得罪了一個人,不過正是老張的反應提醒了他,今後不要隨便訓練殺心,它太惹人注意了,連不會武功的老張都有所警覺,“雕木院”的那個傳功教師白天時也曾態度驟變。

對一個只想隱藏身份暗中報仇的人來說,這不是好事。

第二天,進一步討好上官如的計劃卻沒能實現,雙胞胎根本就沒有出現,清奴對此毫不意外,打着哈欠說:“快過年了,夫人肯定把兩位公子留在身邊,估計咱們有一陣子沒啥事了。”

不過,上官雨時來了,這是顧慎爲第一次見着她單獨上學。

沒有上官如在身邊,她的神情比平時顯得更加冷漠驕傲,一名學童正站在門口跟夥伴說笑,她一把將他推了個跟頭,排門直入,連看都不看一眼。

被推倒的學童臉氣得發青,握緊了拳頭,剛要開口咒罵,待看清背影是雨公子,話又咽了回去,雖然同是上官家子弟,地位可是完全不同。

這時候湊上去叫“雨師伯”,只會自討沒趣,顧慎爲站在遠處,不想招惹這個小女魔頭。

可是麻煩總是這樣,你越想躲避,它追得越緊。

雙胞胎沒有來上學,按慣例,兩人的伴隨可以散去各忙各的,學堂裡傳出雜亂的讀書聲時,清奴果然允許大部分人離去,只留下七八名平時陪打的少年。

自從歡奴成了上官如最喜歡的比武對手之後,陪打少年們的日子比從前好過多了,其中有兩三個人已經奇蹟般地幾個月沒受過傷了,今天被清奴留下,又都不安起來。

“是雨公子想玩嗎?”

一名少年陪着小心問道,清奴隨意地“嗯”了一聲,跟沒回答一樣。

少年們縮在牆邊,聚成一堆小聲議論,唯獨拋開歡奴。

歡奴雖然是他們的“救星”,但是清奴不喜歡他,別人也不敢當面示好。

“雨公子打死過人,是不是真的?”

“誰知道。”

上官雨時很少和人比武,她更願意擔當堂妹的吹鼓手,爲其叫戰助威,當她偶爾出手時,卻更加狠辣,顧慎爲親眼見過一名陪打少年被她踩斷了手臂。

那名少年就站在附近,撫摸着剛好沒多久的胳膊,哭喪着臉,“哎呀,這回可別叫我上了。”

沒人接他的話,但是全都偷偷摸摸地看歡奴,心裡想着同一個主意:這個新來的小子不是愛出風頭嗎?就讓他去好了。

顧慎爲測猜上官雨時待會十有是要和自己比武,對這位“雨師伯”,他有點拿不準分寸。

和上官飛比武,必須讓着他,不管讓得有多明顯,他都會高興,誰若是給他難堪,就會倒大黴。

妹妹上官如卻正好相反,勝負尚在其次,誰若是不使出全力,故意認輸,只會惹得她出狠手。

至於“雨公子”,大家都不知道她喜歡哪一種人。

上官雨時沒有在課間找人比武,一直等到中午,學童們紛紛散去,教書的老先生也施然離開以後,裡面才走出一位書童,命令等候在外的八名陪打少年一起進去。

嚴格來說,這些少年都不屬於上官雨時,他們是分派給雙胞胎的奴才,可是雨公子的話跟九公子沒有區別,沒人敢不服從。

清奴沒有進去,繼續守在大門口。

學堂院子裡空無一人,書童帶着他們走進東廂一間房子。

裡面的書桌已經收拾到邊角,讓出中間一片空地,上官雨時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後站着她的書童,兩邊是幾名上官家的子弟。

這不像是要比武,顧慎爲心中一動,明白了今天這場遊戲是針對自己的。

上官雨時不喜歡有人過分討得九公子的喜愛,尤其這個人只是一名奴才。

“臭小子,怎麼不叫我‘師伯’了?”

“小奴不敢。”顧慎爲雙膝跪下。

爲了報仇,他甘願爲奴,而且得儘量像一個奴才,面對主人施加的羞辱,他首先想到的是遙奴會怎麼做。

那個被他害死的尖臉少年,仍在冥冥中影響着他。

“不敢?我看你昨天膽子大得很嘛。你第一天當奴才嗎?才服侍主子幾天,就敢逾越規矩胡作非爲?叫九公子‘師父’,你也配。”

“他是八少奶奶從匪營帶來的小子。”

上官雨時身後的一名書童湊上去說道,這更加了上官雨時的憎惡,八少奶奶與夫人不和,而雙胞胎正是夫人的親生骨肉,他們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喜歡“大頭神”的女兒和她帶來的任何人。

“我是八少主送……”

顧慎爲還想爲自己辯解兩句,上官雨時倏地站起,雙眉倒豎,一腳踢向他,“大膽的狗奴才,和你的賤人主子一樣討厭,不配住在金鵬堡。”

顧慎爲只猶豫了一下,前胸已經中招,他的“合和勁”也練到一定火候了,可是仍承受不住這名少女的一腳,身子向後翻了個跟頭,重新跪直時,只覺得肋骨一陣陣地痛。

上官雨時還沒有解氣,轉向另外七名陪打少年,冷冷地命令道:“給他掌嘴,教他做奴才的規矩。”

顧慎爲心血翻涌,再怎麼模仿遙奴,他也不是真正的奴才,羞辱比死亡還令人難以忍受,他藏在深處的殺心又在蠢蠢欲動想要冒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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