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人鬼殊途
這天.雲白天藍.微風和煦.陽光溫暖卻不燥熱.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今天陸小糖出院.我特意向雷斯和靈香請了天假.幫陸小糖收拾好東西之後.陸阿姨正巧辦完了出院手續.我們三人打車回到了陸家.
陸小糖恢復得不錯.儘管身上還有些淤青和皮外傷.但能夠出院.她的心情看上去非常好.
“你是不是把沈思楠暴打了一頓.”趁着陸阿姨去廚房做菜的功夫.陸小糖一臉嚴肅地問我.
我支支唔唔地應了聲.她卻憋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
“幹得好.我都想揍他.還好你幫我完成了願望.”
陸小糖不提這事我還忘了.她一提起來.我便頓時來了興致.追問她：“那天是不是稀帥把你從沈思楠手裡給救了.”
陸小糖的臉頰頓時緋紅一片.
“是不是啊.”我用胳膊肘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她面露羞澀.垂眸笑起來.
看她的樣子.完全是被稀帥英雄救美的行爲給迷住了.
“對了.稀帥呢.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他在忙.有時間會來看你.他這麼說的.”
“這樣啊.”陸小糖略有些失落.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最近可能就會來看你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的話音剛落.門鈴聲大作.我跑去開了門.一見是稀帥.不禁瞪大了眼睛.
稀帥咧着大嘴衝我笑.手裡拎着兩大袋水果.都是陸小糖平時愛吃的.
“陸小糖今天出院.我特意跟長老們請了天假.得到批准立刻就趕過來了.”稀帥邊說邊伸着脖子往屋裡看.我側身將他讓進了屋.不曉得陸小糖能不能看到他.便問他：“你吃過東西了嗎.”
“廢話.來這裡是幹嘛來了.當然吃過了.”稀帥白我一眼.快步朝坐在沙發上的陸小糖走了過去.陸小糖則在看到稀帥之後激動地起身.雙頰粉紅.雙手揪住衣角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我的小公主.你終於出院了.我買了你愛吃的水果.”稀帥這句話一出口.我就噁心得想吐.小公主.這是什麼時候的稱呼.他倆之間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麼.進展未免也太快了.尤其是陸小糖那副害羞彆扭的樣子.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活潑又潑辣的陸小糖嗎.
“你來啦.快坐.”陸小糖接過稀帥遞上來的水果.趕緊給稀帥讓座.
稀帥也不客氣.幾乎是貼着陸小糖身旁坐了下來.
“我.我去給你倒杯水.”陸小糖手忙腳亂地朝廚房走去.稀帥本想叫住她.看她走得那樣急.於是作罷.
我狐疑地盯着稀帥.這小子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了.這麼快就俘獲了陸小糖的心.
“喂.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好奇地問他.他一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什麼怎麼做到的.”
“就是那個‘我的小寶貝’.這個怎麼做到的.”
稀帥理解地一笑.摸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秘密.”
靠.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了.
陸小糖倒了杯冰檸檬水出來遞給稀帥.稀帥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真爽口.”
“要不要再幫你倒點.”陸小糖說着就要接過杯子.稀帥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你快坐下來休息一會.剛剛出院的人怎麼可以這樣操勞呢.”說完.轉臉義正言辭地看着我說：“還有你啊.千萬不要讓她去店裡面工作.必須讓她好好休息.”
什麼叫重色輕友.這就是.
“知道了.”
從稀帥那裡瞭解到噬魂界現在的狀況並不太好.從地獄轉送的至惡之靈極其地少.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噬魂界以往實力的十分之一都非常困難.
“這也是急不來的事情吧.”我喃喃地說.
“確實是.金茂已經開始接受錘鍊.現在已經是初級紅魂的級別.冥也開始繼續錘鍊了.而且我發現冥好像對金茂有意思.”稀帥一臉八卦地說.邊說邊看我的眼色.
“幹嘛看我眼色.這對金茂來說不是一件好事麼.”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能看得出來金茂仍舊對某人念念不忘.”
我一愣.某人是在說我麼.
稀帥的話陸小糖聽得稀裡糊塗.
“金茂不是死了嗎.”
“嗯.”
“那你們怎麼還在說他的近況.”
“確切地說他是死了.但是人死後靈魂還在……”稀帥非常耐心地向陸小糖解釋.我則起身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然而剛一進入廚房就被陸阿姨轟了出來.
“不用幫忙.你們就休息吧.一會直接吃飯.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陸阿姨高興得合不攏嘴.我知道自從上次她大病一場.稀帥幫她治了那個糾纏她的小鬼頭之後.她對稀帥頗有些好感.再加上稀帥天生就有哄人開心的本領.陸阿姨可說是對他喜愛有加.
我無聊地打開電視機.社會頻道正在播報新聞.正想調頻道.卻發現新聞中的內容竟與我有關.
“不久前在本市發生的恐怖份子事件疑與全民英雄查洛有關.有現場目擊者稱查洛曾與建築工人發生爭執.痛下狠手.炸死了多名建築工人.有關部門正在深入調查當中……”主持人說得慷慨激昂、滔滔不絕.我無奈地關掉了電視.在沙發上坐下來後.愕然發現稀帥與陸小糖全都目不轉睛地看着我.
“你們都看着我幹嘛.”
稀帥用力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對我說：“這事聽雷斯說不是已經解決了嘛.怎麼又開始在新聞裡播了.有關部門還要繼續調查你麼.”
我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調查就調查吧.我殺了人是事實.雖然有關部門看在我英勇救人的份上對我從輕處理.但是那些死者的家屬應該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們還會折騰出事的.沈冰建議讓我上他的節目.公開對死者及死者家屬道歉.我還在考慮.”
“你還考慮什麼.道歉吧.保不準死者的家屬還會折騰出什麼花來.你喪失理智一下子殺了那麼多人.這要是按照法律法規.你下半輩子就得在監獄中度過.”
稀帥說得沒錯.我的處罰結果已經夠盡人意的了.我做了這麼天理不容的事.理應得到懲罰並向死者家屬道歉.平息他們的怒氣與怨恨.可是.我卻總是提不起勇氣.我不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麼.在害怕什麼.
“孩子們.開飯了.”陸阿姨一聲吼.稀帥立刻屁顛屁顛地朝廚房跑去.幫着陸阿姨端菜端湯擺碗筷.陸阿姨對稀帥是讚不絕口.聽得陸小糖臉上一陣得意的笑.只是陸小糖到現在還不知道稀帥其實是個非人類.當然陸阿姨也不知道.很難想象他們知道真相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應該會大受打擊吧.尤其是陸小糖.
一餐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我與稀帥動手幫着陸阿姨收拾餐桌.卻是又被她轟到了客廳.
“我好睏.想睡覺.”陸小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對稀帥說.
稀帥扶着陸小糖上牀躺好.看着她睡着之後才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出來.而我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陸小糖知道你的身份嗎.”我直言問他.他搖頭.稱自己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我覺得你還是把真相告訴她吧.不要再瞞下去了.畢竟人鬼殊途……”說這番話.我自然是出於好心.稀帥卻打斷了我.對我反脣相譏：“難道你跟雷斯不是人鬼殊途.”
我身子猛地一震.感覺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我喜歡陸小糖.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就很喜歡.通過長時間的瞭解.我對她的喜歡只增不減.我也想過人鬼殊途.我也剋制過自己.對自己警告了不下一萬次不可以.不行.可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哪怕我們只能維持現在的樣子.我也願意一直守護着她.除非是她嫌棄我.她推開我.那我會在她眼前永遠消失.”稀帥的話說得發自肺腑.其實我沒有資格建議他怎樣做.連我自己都愛上了非人類.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參與他的愛情.
“我會向陸小糖坦白一切的.你放心吧.”
“嗯.”
“我該走了.”
“嗯.”
稀帥與陸阿姨打過招呼之後.走了.
我愣愣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起了我與雷斯.稀帥與陸小糖的奇妙結合.以我對陸小糖的瞭解.她是個結婚狂.一旦遇到真心喜歡的對象.就一定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結婚.這也是她一生的夢想.可是她與稀帥的感情真的堅固到了她不在乎稀帥是鬼麼.那麼我呢.我也不在乎自己的另一伴不是人類麼.
我突然想起陸小糖非常憧憬的一部電影《人鬼情未了》.可是電影與現實是不一樣的.在現實中.我們真的可以做到不顧一切深愛着一隻鬼麼.就算陸小糖不在乎.陸阿姨會接受讓一隻鬼來做自己的女婿.一想到有一天.陸小糖和陸阿姨知道這殘酷的真相的畫面.我就感覺天塌地陷.我孤身一人.不擔心父母的反對.只要我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可以.可是陸小糖呢.她可以不在乎陸阿姨的想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