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林宇和馮可兒並排坐在了一起。這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他們的頭頂是璀璨的星辰,每一顆都在閃爍着屬於它的光芒,腳下是鬆軟的草地,坐在上面就像是天然的地毯那般舒適。附近有不知名的蟲兒在時有時無的叫着,偶爾有一陣清風吹過,仍然能夠帶來陣陣野花的香氣...
林宇度過了很開心又浪漫的一天,他騎着腳踏車載着馮可兒經過了很多的美景,也許其中有一些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好,因爲它可能僅僅是一條斜度大一點的水渠而已,但在林宇的眼裡卻彷彿是看到了一條瀑布那樣壯觀。林宇心裡知道,這都是因爲自己和馮可兒在一起的關係。
當然,馮可兒並不是他的女朋友,兩個人今天的行程也不能算是一場約會。嚴格來說,他和馮可兒到現在爲止只有幾面之緣,馮可兒也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唱片公司的經紀人。不過兩個年輕男女在一起兜風玩耍,氣氛總歸還是有些曖昧的,林宇相信馮可兒也感覺到了,所以她一路上話都不多,眼神也不敢直接和林宇對視。
蠢蠢欲動,這或許是男女之間最美妙的一種感覺。在這個階段,兩個人心裡都保持着對方最初的好感,那個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人看上去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年輕男女懷着緊張而又忐忑的心情想要靠近對方,希望那個人擁有自己所有想象中的樣子。
在如此美麗的星光照耀下,林宇覺得自己似乎要超出死神的職責範圍了,他是帶着任務來見馮可兒的,而不是要跟她談一場戀愛。他們此時就坐在一個小山坡上,遠處市區的燈火依稀可見,能夠想象到那裡依舊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可是相隔數裡之外的這一片天地,卻只有偶爾風吹草動的聲音。
林宇收回了自己的心猿意馬,他覺得應該回到正題了,經過了這一天的相處,馮可兒對自己的戒備應該降低了不少,是時候讓她稍稍打開一些心扉。
“最近有人跟我說了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林宇終於開了口,打破了兩個人長久以來的沉默。
馮可兒一直仰着頭看着上方的星空,璀璨的景色比她記憶中還更加美好,馮可兒已經記不清楚上一次仰望星空是什麼時候了,她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在出租屋裡面待的太久,久到都快忘了星空是什麼樣子。
聽到林宇的問話,馮可兒轉過頭來看向了他,一雙如水般的眼眸裡似乎也掉落了一顆星辰。
林宇看得心中一動,不過還是將自己預先排練好的那句話說了出來,“有人跟我說,紅鱂魚就是紅鱂魚,無論多努力都無法成爲金魚。”
話音剛剛落下,馮可兒的眼神裡便射出了一道驚異,因爲這句話她也聽過,而且是師傅張豔芳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一句話。
“你,是從哪裡聽說的?”馮可兒的神情呆滯了幾秒鐘,接着才斷斷續續的說道。
“一個故人,很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這句話自然也是張豔芳告訴林宇的,他正是要通過這些隻言片語喚起馮可兒曾經的回憶,那是一段她對當歌手最爲憧憬的日子。
“也,已經去世了嗎?”馮可兒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她還在期待着這個世上或許存在着和師傅有些類似的人,不過這樣一個人居然也去世了。許多的回憶從馮可兒的腦袋裡浮現出來,她甚至沒有意識到對方說的話前後矛盾,剛纔林宇明明告訴自己,那句話是他最近才聽說的。
“曾經,我的師傅也這樣訓斥過我,她說我的資質只能是一條紅鏘魚,無論怎樣都不會變成受人追捧的金魚,那句話差點讓我放棄了要當一名歌手,”馮可兒苦笑着說道。
“你的師傅,一定是言不由衷吧,”林宇輕聲附和了一句,“以你的天賦,肯定是一條難能可貴的金魚。”
馮可兒微微點了點頭,“這一點,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如果要說拉近人和人之間距離最快的方式,除了一起旅行,或許便是同樣一句影響深遠的話語,要是把兩者疊加起來,便會起到一個更加驚人的效果。就連馮可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居然在這個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講述自己年少時的經歷了,而且一切的發生似乎都那麼的水到渠成。
那是十多年以前,馮可兒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了羊城這座國內的一線城市。繁華的都市讓馮可兒大開眼界,她揣着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來到了一所普通的本科院校報到。
報到的第一天,馮可兒就發現自己並不是什麼天之驕子,有數千人都是這所大學的新生,自己只不過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個。馮可兒的心理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因爲在她的家鄉,考上一線城市的大學可是了不起的事情,父母還特意辦了一次酒席,村子裡幾乎所有的叔叔伯伯三姑六嬸都來道賀了。這一次酒席的禮金,成功解決了馮可兒第一年的學費,因此,馮可兒感覺自己是帶着全村的希望來到羊城讀大學。
不過現實是很骨感的,馮可兒很快就發現自己淹沒在所有的大學新生當中,大學生活也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有的室友一開學就忙着找男朋友談戀愛,有的室友終日只是坐在電腦前面追劇,還有的室友經常在牀上一睡就是一整天。
馮可兒沒辦法像她們這樣浪費光陰,她也漸漸意識到,自己考上的只不過是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要想從這所學校畢業就飛上枝頭當鳳凰根本是一個笑話。在學校的論壇上面,馮可兒看到有些大四的師兄師姐留言,她們找了好幾個月都沒有簽下任何一份工作。
馮可兒不希望自己大學四年過後,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她開始審視自己的生活,思考未來想要成爲的人。這個問題,馮可兒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直到一次班級活動,讓她撥開了眼前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