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你, 就是最好的安慰】
自從朽木白哉和戀次將露琪亞抓獲回屍魂界之後,六番隊裡便議論紛紛,關於露琪亞的刑罰成了大家討論的焦點, 很多隊員一方面擔心露琪亞的安危, 一方面也好奇隊長的態度, 大多數時間都會避開正副隊長悄悄的在角落議論, 免得引起他們的不滿。
露琪亞的身份太特別了, 被朽木家收養就意味着成爲了貴族,而且還是四大貴族之首的強勢家族,這個地位和身份是一把雙刃劍, 罪行的輕重全在四十六室的一念之間。
六番隊裡一片沉重,隨着朽木白哉隊長的臉色一天冷過一天, 副隊長戀次的脾氣更是有爆發的氣勢, 隊員們的議論隱藏在了茶餘飯後的竊竊私語中。
幾天後, 中央四十六室下達了判決書,第一級重禍罪, 二十五天之後,朽木露琪亞會以死刑犯的身份在真央刑場處以雙極刑。
千葉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因此得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太多意外,反而驚訝於來通知她這個消息的一對最不可能的組合——戀次和源千秋。
帶着有些陰沉的表情告訴她這個消息後,戀次和源千秋並沒有離開, 反而是互看一眼又別開臉躊躇的看着千葉, 張了幾次嘴都沒有把話說出口。
千葉意識到他們應該還有別的話要講, 卻不方便在隊長辦公室裡透露, 此時朽木白哉雖然不在, 但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突然回來,而眼前這兩人怕是最擔心這點才遲遲不肯說話吧。
想了想, 千葉看着窗外的陽光,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有東西落在宿舍了,千秋你不介意陪我回去一趟吧。”
“啊……?哦!”源千秋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趕忙應道,順便踢了一腳戀次。
“那個,我正好要出去,就一起吧。”戀次有點尷尬的笑了笑,擠出一個理由。
千葉點了點頭,同兩人一起離開了隊長辦公室,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三人默默無語,只是靜靜的配合彼此的腳步,各自想着心事。
直到快要接近宿舍的時候,千葉突然轉了個方向,在一處稍微僻靜的角落站定,看向隨後跟來的兩人,“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話雖這麼問,但是她心裡也大概猜出了□□分。
戀次和源千秋愣了愣,不約而同的張口道,“那個……”
話一出口,似乎沒想到會跟對方同步,不由得互相瞪了一眼,又不悅的別開了眼神,各執一方。
千葉撫額,對他們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感到無力,心裡又牽掛着朽木白哉,不由得催促道,“沒事我可回去了啊。”
這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源千秋趕緊攔住了她的腳步,有些猶豫的咬了咬嘴脣纔開口,“那個……千葉……關於露琪亞的事情,能不能請你幫忙勸勸隊長……”
話到這裡,源千秋不禁有些底氣不足,心裡又擔憂把千葉也給拖下水,萬一因此把她和隊長的關係給搞僵,那就並非她所希望的了。
比起她的猶豫不決,戀次倒是爽快的出聲了,“千葉桑,我也知道你肯定會爲難,但是事關露琪亞的生死,而隊長的個性又太……嚴謹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他應該會多少聽進去一點勸告……”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找上自己的理由還是爲了露琪亞啊,千葉低嘆了一聲,雖然沒什麼意外,但是卻有強烈的吐槽感。
朽木白哉確實有要娶她的意思,但是並不能代表她可以左右朽木白哉的意志。更何況公私不能相提並論,於公來說,露琪亞犯錯在先,得到懲罰也是理所當然,若是於私來說,身爲露琪亞的義兄,朽木白哉更不能隨意替她求情,否則必然招致話柄,對朽木家、朽木白哉本人以及露琪亞都會產生議論和不滿。
想是這麼想,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連千葉都可以輕易洞悉的簡單理由,源千秋和戀次又怎麼會不懂,只是在這個時刻,任何道理和理智都無法阻擋他們想要救露琪亞的希望,哪怕只是一點點渺小的可能。
千葉不忍心用這樣的大道理來回絕他們,最終點了點頭,婉轉的說道,“我儘量試試吧。”
源千秋和戀次鬆了一口氣,原本的愁容滿面稍微緩和了一下。
“不過……”千葉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些事情,“你們也應該明白白哉的個性,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動搖的人,我沒有任何把握可以說動他去上訴,更何況……”
抿了抿脣,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即使他會爲露琪亞去求情,只怕四十六室下達的命令也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是真正的中央四十六室也就罷了,偏偏此時此刻,坐在地下議事堂的所謂四十六室早已易主,藍染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露琪亞,怎麼會因爲朽木白哉的懇求而改變初衷呢。
但這些話完全不能讓眼前的兩人提前知曉,萬一造成更爲嚴重的後果,千葉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只是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那麼露琪亞和其他人都會得救,萬一因爲她的劇透而使得全盤走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那就沒人知道會發生怎樣的慘劇了。
“嗯,我們明白。”戀次和源千秋同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即使最終結果還是無法改變,但起碼他們有努力過,一條路若行不通,那也只好披荊斬棘,尋找捷徑了。
看着兩人堅定的眼神,想到不久之後的一幕幕血腥場面,千葉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嘆氣和無奈了。
跟戀次和源千秋道別之後,千葉回到了隊長辦公室,輕輕的推開門,她不由得愣住了。
朽木白哉站在窗邊,靜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時節已經進入七月末,天氣開始炎熱,但是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到落在身上過於炙熱的陽光,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邊。
千葉微微嘆了口氣,輕輕的合上了房門,在不打擾他的前提下緩慢的接近他。
他的神情過於專注,以往身邊的氣息有何不同都能立刻感知,而今天連千葉已經走到身後都沒有發覺。
猶豫了片刻,千葉不想驚擾了他,於是想悄悄的離開,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剛要挪動腳步,白哉略顯低沉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去哪裡了?”
千葉回眸,走近他,微微笑了笑,“去見了下千秋和戀次。”
聽到這話,朽木白哉的眸子終於動了動,視線落在她臉上,“啊……”
千葉注意到他的語氣有些遲疑,目光只在她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很快移開,略微思量了一下,沒有再接着說下去。
“不要站在這裡曬太陽了,會中暑。”朽木白哉示意她去辦公桌對面陰涼的椅子上休息,自己也關了窗子離開了陽光,順手打開了室內的冷氣,臉色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千葉沒離開他身邊,倚着辦公桌站端詳着他,皺着眉頭問道,“累麼?昨天沒睡好?”
沉默的搖了搖頭,朽木白哉隨手拿起桌面的文件,看了幾眼,又放下,擡眼看着她張了張嘴,“你……”
“啊?”千葉疑問的挑眉,學他平時的樣子。
“……沒什麼……”朽木白哉轉向手裡的文件,心不在焉的看了起來。
看他掩飾的態度,千葉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對他這種彆扭的樣子表示無力吐槽,明明想問源千秋跟她說了什麼,卻又拗着脾氣不想說出口,明明心裡在爲露琪亞而擔心,卻硬要裝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態度鐵面無私,寧可把自己逼入窮途末路,也不會主動改變許下的諾言。
這樣的朽木白哉,真是讓人又愛又恨,還帶着一絲無奈和心疼。
既然他不想提及此事,千葉也無意主動說起讓他徒增煩惱,有些事情即使她現在磨破了嘴皮,說盡了軟硬話,對這時候的白哉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着他,給予他力量,支撐着他繼續走下去。
於是,她拉過他的手,強迫他轉過身注視着自己。
朽木白哉沒有抗拒她的意圖,順從的轉動椅子,面向一直立在身側的千葉,目光裡有着不解。
拉着他的手,千葉蹲下身體,雙手包着他微微泛涼的指尖,輕柔的說道,“沒事的……我還在你身邊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白哉。”
白哉一僵,看着她低下頭俯視着自己的手,抿起了脣角,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聲不響的聽着她溫軟的聲音,說不出話來。
她應該已經知道了,卻故意不說破,用這種方式安慰着茫然的自己。
朽木白哉承認,在得到四十六室的判決時,心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平靜了。
他不是沒看到戀次驚訝的臉,也不是沒看到源千秋不滿的表情,更無法將六番隊的議論聲全部拋在耳後,即使強迫自己一如既往的冷靜,卻早已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不止一次的問自己,該怎麼辦。
接受這樣的刑罰,就是眼睜睜看着露琪亞去死,曾經答應過的誓言要被自己親手打破;但如果不接受這樣的刑罰,那就是公然反抗四十六室,反抗瀞靈庭,違背家族的定則,同樣也是違背了自己曾在父母墳前立下的誓言。
兩個不可能同時存在的誓言,讓他亂了陣腳。
如何取捨,孰輕孰重,他再也分辨不出來。
要保護自己的妹妹,還是保護家族的榮耀,以往可以冷靜選擇的朽木白哉,頭一次無法做出選擇。
他想了一夜,端坐在緋真的遺像前,仍舊找不到答案。
他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但是面對她的輕聲細語,所有的僞裝卻在瞬間崩塌。
朽木白哉抽出右手,緩緩摸着千葉的黑髮,只能用沉默來面對她的輕聲安慰。
千葉的心裡一陣抽痛,將臉靠在他的膝上,握着他的左手,將快要涌出的淚水拼命咽回去。
“……怎麼辦……”
良久,千葉聽到一聲呢喃在上方響起,輕微的如同快要消失,似一陣低嘆,又像自語。
如果是平日,千葉可以毫不猶豫的罵他,讓他救回自己的妹妹,沒有什麼比人命更加重要,也沒有什麼榮耀是非要建立在死亡之上的。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說不出一個字,更無法用這樣的理由去勸阻白哉。
千葉動了動,想要擡頭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在瞬間被他擁入懷中。
緊緊的被他摟住,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將她的身體融入自己的懷中,千葉沒有動作,任由他用這種方式發泄着心裡的抑鬱。
輕輕的環住他的後背,千葉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力量來支撐他,“……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好的……我還在這裡……”
不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在這裡。
即使不能陪他戰鬥,即使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痛苦,但是,她還是會一直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