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麻煩來了
雷克薩斯在一棟別墅前緩緩地停下,耗子下車,恭敬地替寧婉打開後門。舒殘顎疈
而封至軍在下了車之後,便先一步來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誰啊?”門口的對講機裡傳來王嫂的聲音。
“我是寧婉,來見三叔。”寧婉站在對講機前,淡淡的說道。
“啊,請等一下!”王嫂說完,便沒了動靜,大門也沒有開宄。
寧婉便猜到,她定是去請示了。
其實這件事情,請示又有什麼用?
他們都上門了,難道還能把人給關到門外嗎敘?
顯然,蕭貫起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沒一會兒,王嫂就來開門了。
“請進吧!”王嫂出現在門口說道。
寧婉帶着封至軍和耗子一起進去,身後的封至軍和耗子,面色都不善。
進屋之後,蕭貫起已經在客廳等着了。
他喝茶看報,架勢擺的挺足,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態度。
聽到他們進門的聲音,腳步聲在客廳響起,蕭貫起才作勢擡起頭,鼻樑上還架着老花鏡,看着來到的寧婉三人。
“喲,稀客啊!”蕭貫起坐在沙發上說道,並沒有起身。
在他看來,寧婉是小輩,也就是個侄媳婦兒,用不着站起來迎接那麼大的禮。
“怎麼就突然過來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蕭貫起說道,“得虧我今天在家,不在家你們不就撲個空嗎?”
“我們既然來了,自然是知道三叔你在家的。”寧婉淡淡的說道,嘴角掛着冷冷的弧度。
聽到寧婉的話,蕭貫起迅速的拉下臉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從寧婉的話裡,就能聽出並沒有說出口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些天她那邊兒一直監視着他,瞭解他的一舉一動!
被人監視的滋味兒已經不怎麼好了,而寧婉竟然還這麼毫不避忌的,擺明了就是沒把他看在眼裡。
這讓蕭貫起感到深深的受辱,又如何能有好臉色。
蕭貫起拉下臉,摘掉眼鏡,不讓鏡片阻隔他目光中的銳利與不悅。
“找我有什麼事?”他沉聲問道。
寧婉緩緩地踱步到客廳的正中央,蕭貫起的對面,隔着茶几與蕭貫起對視着。
“我知道,羅毅背叛雲卿是你指使的。”寧婉直視着他說道。
蕭貫起目光一閃,不自覺地擺正了一下姿勢。
雖然是事實,哪怕是寧婉如此的篤定,他都不打算承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貫起微微的垂下眼皮否認。
“你承不承認,對我來說無所謂。”寧婉輕嗤的笑了一聲,“不過,蕭家可是有家訓,蕭家內部可以爭,憑藉真本事,光明正大的把對手打倒。”
“可是,絕對不能互相殘殺,不能殘害自己人。尤其是,聯合外人來傷害蕭家的根本!”寧婉冷聲說,“否則,老爺子將按家法處置,重則逐出蕭家!”
“我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手上有證據就足夠。”寧婉寒聲說道,“若我把這證據交給老爺子,三叔,你覺得你會不會被逐出蕭家?”
蕭貫起雙脣緊緊地抿了一下,咬着牙看她,沉聲道:“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你要是有證據,直接交給老爺子就好,又何必過來,專程跟我說這些!”蕭貫起冷笑道。
“我來的目的,並不是這件事。”寧婉微微一笑,“耗子!”
“是!”耗子應道,聞聲上前,將ipad上的播放器調出來,當畫面和聲音出現的時候,蕭貫起的雙目陡睜。
這上面,出現的正是蕭貫起和蕭雲書!
畫面的角度一直沒有變過,在畫面的右上角,還有一個小小的黑色三角遮掩,顯然便是偷.拍。
畫面中,蕭貫起和蕭雲書面對面的坐着,能看到蕭貫起三分之二的臉,而蕭雲書因爲背對着攝像頭,所以只能看到三分之一。
只是這三分之一,再配上蕭雲書的聲音,便已經足夠。
“回頭,你去跟陳主任聯繫一下,他需要的,我們可以支持,同樣的,我們也需要他幫一點小忙。”畫面中,蕭貫起說道,“資金不是問題。”
緊接着,畫面切換,便是蕭貫起和凌墨遠見面的畫面。
這次見面,是在蕭雲卿被捕之後。
“我在監獄裡已經安排了人,只要蕭雲卿被我們弄崩潰,你兒子上位不是問題。”凌墨遠得意的說道。
“有我凌家的幫助,你們家在蕭家,可以說是沒有對手了!”凌墨遠說道,“最難纏的蕭貫長和蕭雲卿,現在都被折了翼,也沒有什麼能阻攔的了你們了。”
“我知道,老二家的,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老二膽子小,嘴上功夫厲害,可是真要他做的時候,他就慫了。”蕭貫起笑道。
“不過,你真要解決,就解決的利落一點兒,別留下什麼尾巴,再連累了我!”蕭貫起又說道。
凌墨遠雙眼微微的眯起,聲音變得有些不悅:“現在我們都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談不上什麼連累不連累。我好就是你好,到現在你還認不清嗎?”
“我知道了!”蕭貫起臉上有些掛不住的冷聲說道。
“現在賬目被掉包,一時半會兒,還真弄不了蕭雲卿,我懷疑這事兒是聞人弄得,你多注意點。”凌墨遠又說道。
而後,寧婉伸手將播放器關掉。
“後面還有許多,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再讓你一一的看了,你可以覺得我是在誆你。”寧婉說道,“不過單單是這些,我想應該也足夠了吧!”
“老太爺那麼精明,恐怕知道的比我還多呢!”寧婉笑笑。
“耗子,把三叔公司的賬目調出來。”寧婉又吩咐道。
“是!”耗子乾脆的回答,立即便調出了一份excel表格,看他的動作那麼利落,表情更是有種解恨的感覺。
“這是三叔你公司的賬目,正如凌墨遠所說,沒有公司是乾淨的,不過三叔你可是膽子大過雲卿啊,這賬可比‘雀煌’的髒多了!”寧婉挑眉諷刺道。
蕭貫起瞪大了眼睛,手死死地扣着膝蓋。
ipad的屏幕並不算大,他和耗子之間又隔着距離,那上面蠅頭般的數字密密麻麻的堆着,讓蕭貫起根本就看不清。
寧婉見狀,便拖着腔調說:“耗子啊,把ipad拿的靠近點兒,三叔看不清。”
“是!”耗子真是覺得特解恨,這一聲“是”喊得真是格外的響亮。
耗子拿着ipad,都快要貼到蕭貫起的臉上了。
蕭貫起坐直了身子,鐵青着臉看着他公司裡的賬。
這數目還真是在眼熟不過!
寧婉冷冷的勾着脣:“要是三叔你還看不清楚,回頭我讓耗子把這賬目打印出來,再送來給你。”
蕭貫起被她這話噎得夠嗆,他自己公司的賬目,難道他還沒有嗎?還需要她讓耗子寄過來!
他才發現,蕭雲卿娶的老婆,真跟蕭雲卿一樣的讓人不待見!
“不必!”蕭貫起冷聲說道。
寧婉笑笑:“三叔不必怕我們麻煩的!”
“你夠了!”蕭貫起粗聲喝道。
“秦靈瑞,水英智,於志雯,茅一永,洪易山……”寧婉突然念出了一長串人名。
而這些人名,則是蕭貫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蕭貫起越聽,臉色越沉,越是難看。
逐漸的,陰沉的臉色還夾帶上了緊張,不安。
“這些人名,三叔應該很熟吧!都是平時與你和雲書有來往的。如果把這些名單交出去,恐怕也會引起不小的震動。”寧婉笑笑的說道。
“那些官員是倒了黴,可同樣的,他們也絕不會放過你。只有你手上有名單,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名單泄露了,可都是三叔你的過錯。”
“他們就算是死,也得拖上你下水。如此多的官員抱成了一團的要弄你,恐怕以三叔你的能力,也抵擋不了吧!”寧婉語速緩慢,聲音又輕的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現在蕭雲卿在牢裡,也不是我說的算!你要找,有本事找凌墨遠去啊!一切,都是他來做的!人也是他出的,關係也是他打的,關我什麼事!”蕭貫起臉紅脖子粗的說道。
“三叔,事到臨頭了撇清關係可不好。”寧婉輕聲說道,“你在這裡面起的作用可不少,若不是你,‘雀煌’的賬目哪裡能弄出來?”
“一早就把羅毅安插.在雲卿的身邊,一晃過了這麼多年,你多年前就籌劃好了,可是沒安好心啊!”
“我不管你要怎麼把雲卿給弄出來,反正雲卿要是出不來,我就讓你和雲書都進去。你們進去了,可就不止是被逐出蕭家那麼簡單了!”
“而且,我也知道凌墨遠是怎麼對付雲卿的,雲卿在監獄裡遇到的事情,我會讓你們兩人都償一遍!”寧婉冷聲說道。
“你們倆可沒有云卿那麼好的身手,該是躲不過去的。”寧婉笑笑,拇指頂住下巴,食指的指尖在下巴上一下一下的輕點着。
“雖然我不知道那有多痛苦,可我知道那肯定是很痛的,聽說後面都會裂開淌血呢!而且,監獄裡這麼多人,一個個的輪着來,這罪可不少受啊!”
“身體上受點傷是小,可關鍵是精神上,這創傷可不知道多久才能好!”寧婉冷聲說道。
“現在雲卿是沒事,而三叔你最好也儘快的把雲卿給弄出來,萬一他在裡面真出了什麼事情,就算是最後出來了,你和雲書都得進去也給我體驗一遍!”
“而且,那是會把命都體驗沒了的!進去之後,你們誰也別打算活着出來!”寧婉狠聲說道。
她的聲音很細,即使是發了狠的說話,聲音還是細的。
可就是這細細脆脆的聲音,現在聽着,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就連耗子和封至軍都愣住了,哪裡想到寧婉這嬌嬌弱弱的樣子,卻能說出這麼可怕的威脅!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蕭貫起更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聽着寧婉的話,腦中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了畫面,着實不寒而慄。
“三叔,考慮好了嗎?”寧婉笑問。
“這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我若是看不到雲卿回家,那麼我就把這個送進警察局。”寧婉指指耗子手上的ipad,冷冷的威脅。
蕭貫起鐵青着臉,牙齒咬得厲害,臉頰兩邊都泛出了筋。
他纔不想管蕭雲卿的死活,可是看到這ipad,他心裡立馬就泄了氣,有些蔫兒了。
他可以不管蕭雲卿,可是他的命門卻被寧婉給掐着,他不能不顧自己和蕭雲書的死活!
“三天的時間太短了!我就是有心要救,可是三天也做不來!”蕭貫起寒聲道,“給我至少一個禮拜!”
寧婉搖搖頭:“一個禮拜變數太大,而且你也不要想着去聯繫凌墨遠,我既然能知道你的一舉一動,自然也能知道你是不是聯繫了他,尋求幫助!”
“這麼說吧,你就算聯繫了,凌墨遠也幫不上忙,因爲現在,我身邊兒可沒有你們的人,這些證據,也都不在一個地方,我分散在那麼多的地方,你們就是要銷燬也是銷不乾淨的。”
寧婉輕扯脣角:“所以也別費這些功夫了,你有這些時間,倒不如抓緊完成我的要求。”
寧婉伸出三根手指:“記住了,是三天,不然,就麻煩你們父子二位,進去跟雲卿做個伴兒,解解悶兒了。”
說完,寧婉點點頭:“我們先告辭了!”
也不等蕭貫起的反應,寧婉就帶着封至軍和耗子離開。
離開時,封至軍和耗子還都冷冷的瞥了蕭貫起一眼,然後才收回目光。
一直到三人離開了他的家,蕭貫起立刻拿起手邊的移動座機,剛剛按下一個數字,拇指便頓在了鍵盤之上。
半晌,蕭貫起又將電話重重的放了回去,發出“砰”的一聲。
他臉色鐵青着,手仍然握着電話,緊繃地發抖。
最終,才又慢慢地把手離開電話,在膝蓋上握成了拳頭,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空氣。
他就這麼保持着一個動作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
那裡面還剩了小半杯的茶水,早已經涼透了,一兩根茶葉沉在杯底,冰涼的茶水也散發不出濃郁的茶香。
他拿着茶杯,連帶着裡面的小半杯茶水,一起砸到了茶几前的地磚上。
茶杯“啪啦”一聲的摔在地磚上,裡面的小半杯茶水在茶杯還在空中划着拋物線的時候,就已經拋灑出來。
落在地上,形成了水滴,濺到茶几上,電視的屏幕上,甚至還有電視後面的電視牆上,在電視牆上濺出了黃色的茶漬。
茶杯的碎片落在地磚上,細細碎碎的分散着,有的呈片狀,有的呈砂狀,在陽光底下反着微弱的光。
就這麼一下子,蕭貫起都像是做了劇烈的運動似的,“呼哧呼哧”的大口直喘着粗氣。
等他稍稍的平靜下來,重重的跌坐回到沙發上,又轉頭看向了旁邊桌上的移動座機。
蕭貫起的中指和食指在膝蓋上隨意的敲打着,左手伸出去,又將電話拿了起來。
他盯着電話很久,面色越來越沉,才終於緩緩地按下按鍵。
他按下第一個鍵,中間停頓了很長時間,才又按下第二個。
“滴——!滴——!滴——!滴——!”的按鍵聲,間隔時間異常的長的響着。
終於,按鍵全部按完,話筒中傳來“嗶——嗶——嗶——”的接線聲。
蕭貫起纔拿起電話,將話筒擱在耳邊。
“喂?”電話那頭,聲音響起。
“凌墨遠,麻煩來了!”蕭貫起沉聲道。
……
……
b市,老尚書府。
b市的天熱的要比t市早很多,老爺子現在已經穿上了廉價的人造棉背心,白色的背心因爲時間太久,已經泛了黃,怎麼洗也洗不白了。
並且,也因爲時間長了,洗的次數多了,背心被洗的鬆鬆垮垮的,像塊破布似的掛在老爺子的身上。
背心的肩帶因爲水洗變形而拉長變細,背心的領子也就變得很大,一直拉到了胸口。
腋下的袖口也幾乎要耷拉的露出肋骨,整件背心就是這麼鬆鬆垮垮,破破爛爛的。
老爺子的下.身穿着一條寬大的褲衩,灰色的棉布料子。
他這整個形象,實在是沒法跟蕭家那幕後,讓人仰着脖子都看不到真面目的老爺子相符合。
老爺子這身打扮出現在外面,人家只會以爲是一個普通的,懶懶散散的老大爺,絕不會想到他手握重權,擁有蕭家這麼一個龐大的家族。
而這一身打扮,便是老爺子天熱時的慣常打扮,衣櫥裡好幾身類似的衣服,而且都是時日很久,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老爺子此時就躺在樹下的躺椅上,一面扇着蒲扇,一面靠着扇蒲扇的動作,讓躺椅也前前後後的搖着。
天氣雖然熱,可是這熱是乾熱,空氣中並沒有溼氣。
偶爾還有幹鬆的風吹過來,讓老爺子閉着眼,享受着樹蔭下的陰涼,頗爲愜意。
老爺子閉着的雙眼微微的掀起了一條窄窄的縫隙,眯着眼睛,一手在旁邊的竹桌上摸索。
不一會兒,便摸索到了茶碗。
茶碗就是普通的瓷碗,白底藍印花,就像是舊時老茶館裡的大碗茶。
老爺子就好這種古老風味的東西,他懷念很多舊時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