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只是什麼？！”看着太醫吞吞吐吐樣子，胤禛不由得有些火大。
“只是福晉頭部有些淤血，眼睛會有一段時間看不見……”鄭太醫戰戰兢兢開口。
“看不見？”胤禛愣住了，這纔想起白天時候鄭太醫確實說過胤禩可能會看不見，只是那時候他們都在擔心胤禩安危，誰也沒有把那句話放在心上。
“那……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胤禛當然注意到了鄭太醫說是“有一段時間”會看不見，而不是永遠都看不家。
“這……臣等不知。”鄭太醫已經是大汗淋漓了：“最快不到一個月就可以恢復，但如果是慢，一年，甚至幾年都有可能……”
幾年？！一聽到會有這種可能，胤禛心都涼透了，同時在心裡對小燕子殺意更重了幾分。
“你們下去吧。”胤禛語氣冰冷至極，頓了頓，又道：“福晉除了眼睛問題外，其他地方……”
“福晉除了頭上傷口需要按時換藥，其他都沒問題！”鄭太醫連忙開口。
胤禛淡淡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太醫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跑了出去。
胤禩躺在牀上，感覺着眼前一片漆黑，腦海裡回想着鄭太醫說話，心裡恐慌越來越重。他……很有可能幾年都看不見了？
“八弟！”見胤禩掙扎着要起來，胤禛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把他摟進懷裡：“八弟……”
“四哥……”胤禩抓住胤禛手臂，心漸漸下沉，他真……看不見了……
“四哥，我，我看不見了……”饒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胤禩，也被這眼前一片漆黑感覺給嚇到了。
“別怕，你眼睛會好。”胤禛一下一下撫摸着胤禩背，像在安撫受驚小貓：“四哥會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胤禛看着胤禩原本如黑珍珠一般耀眼雙眸變得黯淡無神，心下大痛，恨不得把小燕子千刀萬剮方能解心頭之恨。
看不見東西不像不能說話，不能走路那樣。那樣最多是有些不方便罷了，但是看不見東西，卻給人一種極不安全感覺。去看看小說網?。
胤禛輕聲安撫着胤禩，終於讓他從最初慌亂變得漸漸平靜下來了。
“四哥，我要是幾年都看不見，那要怎麼辦？”良久，胤禩悶悶開口。
“放心，四哥會一直陪着你……”胤禛輕輕拍着胤禩背，柔聲哄着：“明天我會把九弟他們帶到景陽宮來，讓他們做景陽宮侍衛，過幾天十三弟也會來，還有皇阿瑪，二哥也都會來陪着你……”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一直陪着我嗎？”胤禩有些害怕握緊了胤禛手。
“是啊，可是我還要上朝，到衙門去辦公，九弟他們正好在我不在時候陪着你嘛！”
“是這樣啊……”胤禩放下了心——他還以爲四哥不要自己了呢！
胤禛心疼看着胤禩突然變得非常沒有安全感樣子，下意識張口想對他說出自己感情，卻又怕嚇到他，猶豫了很久，終是沒有開口。
胤禩心裡害怕，再加上頭疼欲裂，怎麼都睡不着，只有在胤禛摟着他時候纔會安心。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坐，直至天明。
養心殿。
“五福晉怎麼樣了？”因爲擔心小燕子而幾乎一夜都沒睡好乾隆早早爬了起來，頂着一對熊貓眼迫不及待開口。
“回萬歲爺話，五福晉醒過來了！”高無庸語氣卻沒有多少欣喜之意：“只是，太醫說五福晉眼睛會失明一段時間，而且很有可能一年甚至幾年都看不見……”
“那沒關係，只要沒死就行！”乾隆毫不在意揮了揮手，語氣很是興奮：“對了，你再派人到淑芳齋去，解除了小燕子禁足，那丫頭，昨天可都快嚇死了！”
高無庸嘴角抽搐了一下，覺得五阿哥很有可能會因爲這件事而跟他皇阿瑪離心。其實平心而論，萬歲爺對自己挺好，自己也不能光看着萬歲爺和五阿哥很有可能會因爲那個還珠格格反目成仇而不管吧？
“可是萬歲爺，禁足令是老佛爺下，您要不要去請示一下老佛爺？”高無庸小心翼翼開口。
乾隆臉上開心笑容僵住了，腦海裡浮現出了皇額娘昨天陰冷臉色，不禁打了個寒噤，剛想順着高無庸話收回自己剛纔命令，卻在想起小燕子昨天那可憐樣子時頓時了。去看看小說網?。
“不用了，等朕下朝後去跟老佛爺說一聲就好！”在乾隆心裡，就算皇額娘再疼那個五福晉，但小燕子可是她親孫女啊！哪有人不向着自己親孫女反而向着外人？（腦殘龍……你真是沒救了！！！）
“嗻！”高無庸嘴角抽搐更厲害了，面上卻是恭敬應是——反正他已經勸過皇上了，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跟他可沒半文錢關係！
“對了，你去跟永琪說一聲，朕準他三天不用上朝，專心在景陽宮陪他福晉就行了！”乾隆覺得他真是天下第一好阿瑪啊！
“嗻！”高無庸在心裡嘆了口氣，我萬歲爺哎！您要是真心疼五阿哥話，就把那個還珠格格送到宗人府吧！
慈寧宮。
也是一夜沒睡好康熙在天剛矇矇亮時候就起來了，急急招來桂嬤嬤：“永琪福晉怎麼樣了？景陽宮派人來通報過沒？”
“老佛爺放心吧！景陽宮剛剛派人來說，五福晉醒過來了！”桂嬤嬤笑着開口，猶豫了一下，又收斂了笑容：“只是……”
“只是什麼？”康熙急了：“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他聽說很多人摔到腦子都摔傻了，這胤禩不會也是這樣吧？！
“太醫說五福晉眼睛，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看不見了。”桂嬤嬤一邊在心裡感嘆五福晉受寵，一邊小心翼翼開口，緊緊注視着康熙，就怕他一下受不了。
“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看不見？！”康熙臉色果然變了，良久，才平靜下來：“那太醫說什麼時候能好？”
“這……太醫說快則一個月就能好，慢則，慢則可能一年，甚至幾年……”桂嬤嬤小心翼翼把從鄭太醫那兒聽來話學給康熙聽。
“幾年？”康熙臉色霎時陰沉了下來：“那些太醫是幹什麼吃！”以胤禩心高氣傲，怎麼能允許自己幾年都看不見？而且，在這危機四伏皇宮裡，健全人都有危險，要是看不見了，那有可能怎麼死都不知道啊！
“老佛爺！”一個宮女匆匆跑了進來：“啓稟老佛爺，萬歲爺把還珠格格禁足令給解除了！”
“什麼？！誰給他膽子？！”康熙拍案而起，臉色氣得煞白：“皇帝呢？！”
“回老佛爺話，萬歲爺在上朝！”宮女恭敬回道。
“是嗎？”康熙冷哼一聲，好個弘曆！任由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混混把我兒子害成這樣，還打算就這麼算了？！白日做夢！（康熙已經從胤禩那兒知道了小燕子真實身份）朕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認爲他是個好！
“去跟皇帝說，讓他下朝後立刻過來！”康熙厲聲喝道。
“是！”
直到天亮時候，胤禩纔在胤禛懷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手還緊緊拽住胤禛衣服，緊皺眉頭表示了他明顯在睡夢裡也睡得不安穩。
胤禛有一下沒一下拍着胤禩背，眼裡帶着深深憐惜。這個五阿哥身體正是年富力強時候，雖然因爲一夜心力交瘁而有些疲憊，但也並沒有多少睏意。
“來人。”胤禛看着已經睡着胤禩，聲音壓得極低。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就突兀出現在了屋裡，朝着胤禛單膝跪下。
胤禛伸出手去，黑影機靈遞上一張紙，那上面記載了乾隆從起牀到上朝中間這段時間所做每一件事，所說每一句話。
“……混賬！”隨意掃視了一眼紙上內容，胤禛低斥一聲，見胤禩有些不安穩動了動，連忙揮手示意那個人下去。
怔怔看着胤禩蒼白柔弱樣子，胤禛心裡一陣陣抽痛。上一世，他爲了讓弘曆名聲好一點兒，甚至不惜把已經被圈禁胤禩從宗籍除名。看着胤禩不可置信和絕望樣子，他是有些愧疚，卻不後悔。但是今天，他後悔了……後悔爲了弘曆那樣人讓胤禩在最後日子裡生不如死。
“八弟……”胤禛輕輕撫摸着胤禩臉，聲音輕彷彿一聲嘆息。
上一世，他跟八弟雖然競爭極其激烈，但對於八弟，他是不恨，甚至是不討厭。登基之初，他甚至想過，如果八弟從此以後能放下再跟他一爭高下念頭，自己可以讓他坐穩廉親王位子，保住他一世榮華。但是……
“八弟，你明知道，當我坐上皇位那天起，你就輸了，你，爲什麼還要繼續跟我爭？”
一直閉着眼睛胤禩不着痕跡抿了抿嘴脣，纖長睫毛也輕輕顫了顫。
“你說……會不會是我上一世就愛上你了，但自己卻沒發現？”胤禛沉浸在自己思緒裡，喃喃自語，卻沒發現胤禩拽住他衣服手驟然縮進，指尖已經泛白……
“爺，老佛爺說讓爺去慈寧宮一趟。”小安子特意壓低嗓音從門口傳來。
胤禛一愣，有些擔憂看了胤禩一眼，把他抓住自己衣服手放進被子裡，再細心幫他蓋好被子：“福晉醒了後就派人到慈寧宮去稟告爺！”
“嗻！”小安子躬身應下。
慈寧宮裡，剛剛下朝回來，還一身朝服乾隆正站在康熙面前，哀求看着他：“皇額娘，小燕子她又不是故意把永琪福晉撞倒，而且永琪福晉現在也沒事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什麼叫已經沒事了？”康熙狠狠瞪了乾隆一眼：“你忘了永琪福晉被那個還珠格格害眼睛都看不見了？！嗯？！”
“可是又不是一輩子都看不見了……”乾隆不滿嘀咕道，卻不敢大聲反駁：“要不……兒子把小燕子禁足兩個月，以示懲戒？”
“混賬東西！”康熙勃然大怒，抄起手邊杯子潑了乾隆一頭一臉茶水：“那個小燕子把永琪福晉害都快沒命了，你就把她禁足兩個月？！難道就你孩子是孩子，別人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你對得起西林覺羅氏一族嗎？！”
“……小燕子真不是故意……”乾隆委屈擦擦臉上茶水，小聲反駁道。在他心裡，都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概念，就算他不懲罰小燕子，西林覺羅氏一族也埋怨，相反，還要來謝恩。（腦殘最高境界……）
“哀家不管那個小燕子是不是故意！”康熙臉色陰沉可以滴出水來了：“來人哪，把還珠格格宣到慈寧宮！”
“皇額娘！”乾隆哀嚎。
“皇帝，這也算是後宮事，你就不用管了！”康熙冷哼一聲，不耐煩瞪了乾隆一眼，把乾隆嚇得一縮脖子。
乾隆心急如焚坐在椅子上，知道小燕子只要一進慈寧宮就倒黴了，心裡不禁對康熙起了幾分埋怨——小燕子那麼單純可愛，又是皇額孃親孫女，皇額娘爲什麼要向着外人，而不喜歡小燕子呢？皇額娘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小燕子現在在乾隆心裡整個就是一位單純善良，不知世事純潔仙子，完全忘了就在一個月前，他還因爲九格格事想要殺了小燕子呢！
康熙一眼就能看出乾隆在想些什麼，心裡不禁對這個以前看好孫子更加失望。
“榮郡王到——”太監尖細通報聲打斷了乾隆思緒，讓乾隆驚喜站了起來——永琪來了！永琪肯定會和朕一樣去保護他單純善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