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移隊伍出發之始,艾德琳大長老綜合了大家的意見,在森林裡就先渡過了阿蘭河的兩條支流。等他們現在快出瓊達爾森林的時候,實質上已經繞開了艾爾巴德三角洲,出現在阿蘭河與納迦河之間的金色平原。
本來遷移隊伍還想直接渡過納迦河,完全避開瓊達斯王國的勢力範圍,但是納迦河南岸屬於另外一個人類王國——夏亞王國的國境。
夏亞王國對於精靈並沒有像瓊達爾王國那麼仇視,然而夏亞王國的國力也非早已衰弱的瓊達斯可比。夏亞的國土比瓊達斯和賽斯派茨兩大人類王國加起來還要大,是費倫大陸南部最大最強的人類王國,甚至可以稱之爲帝國。
這樣一個人類大帝國或許不會那麼小氣,派遣騎士團僞裝成盜賊襲擊遷移隊伍,但是他們絕不可能允許一支千人規模的精靈隊伍自由穿越邊境。
瓊達斯王國只要不集中大軍團襲擊遷移隊伍,那麼少量的騎士團對遷移隊伍沒有威脅,但是夏亞就不同了。在平原地帶,他們只需要派出一支重裝軍團,就能全滅月精靈的遷移隊伍。
因此,在森林裡就直接渡過納迦河的提議被否決,月精靈的遷移隊伍只能選擇橫穿金色平原,在賽斯派茨與瓊達斯中央交界處的納迦湖南端渡河。
雖然這條路線需要橫渡整個金色平原,完全無險可守,但是也有比較有利的方面。一旦渡過納迦湖的南端,他們距離安克森林就不足百里了,必要時可以通過魔法訊號,要求安克精靈庭派出接應隊伍。
秦倫此時在地圖上指出的襲擊地點,就是納迦湖南端的渡口。
“菲拉爾,納迦湖渡口確實是個危險的地方,但大長老是想問你,隊伍可能遭受的第一個襲擊地點。”伊利斯汀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道,“金色平原無險可守,你總不會認爲人類會在這裡放棄襲擊吧!”
“不錯,我確實認爲人類會放棄在金色平原襲擊我們,他們也不得不放棄!”秦倫轉頭向精靈德魯伊擠了擠眼睛,卻又不作解釋,讓她一陣氣結。
不過,伊利斯汀很快就發現帳篷裡的衆人雖然都在輕聲議論,但是卻沒有人出言反駁秦倫,爲首的艾德琳大長老和梅農大祭司更是皺着白眉,一言不發。
“菲拉爾,我們這些老傢伙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按理說,應該以你的意見爲主,但是……你認爲瓊達斯王國真的已經衰弱到了這種地步嗎?”梅農與艾德琳對視一眼,有些懷疑地問道。
秦倫心中暗贊,兩個老傢伙果然人老成精,比伊利斯汀這個小丫頭反應快多了。他剛纔的判斷有一個隱藏的意思,那就是人類襲擊者的力量不足以攻破月精靈遷移隊伍的外圍防衛,不得不選擇在納迦湖南端半渡而擊。
秦倫沉吟了一下,首次有些謹慎地回道:“我認爲瓊達斯的官方力量不會參與這次襲擊,而會選擇另外一個目標。真正會襲擊我們的人,應該是人類的傭兵、盜賊、黑暗組織等等,但這些襲擊者都是小股隊伍,無法對我們目前的防禦造成威脅。”
梅農大祭司眼中掠過一絲讚賞,宛如老壽翁的長長白眉微微挑起,看了看身邊的艾德琳大長老,兩人各自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秦倫口中的另外一個目標,其實就是指柯瑞斯王子帶領的瓊達爾使節團。使節團去安克森林求取世界樹種子,出使路線跟月精靈遷移隊伍是一樣的,同樣避開了艾爾巴德,選擇在納迦湖南端渡河。
瓊達斯王國派遣騎士團襲擊瓊達爾精靈,不僅僅是爲了財富,還有它的政治目的在內。作爲費倫大陸的統治者,人類王國對於國內大森林的精靈是抱有警惕的。如果森林中的精靈與人類相處和睦也就算了,如果是類似瓊達斯和瓊達爾的死敵關係,那麼必然食不下咽。
費倫的人類王國屬於農耕社會,想要國富民強,離不開安定的周邊環境,而精靈則不一樣,只要森林存在一天,他們就不會缺少基本的生活資料。
瓊達爾精靈可以長時間不出森林,對瓊達斯王國不聞不問,但是瓊達斯王國卻需要時刻警惕精靈們有可能的出擊。
事實上,每年進入瓊達爾森林尋求貿易的人類商隊,其中有不少都是瓊達斯王國的奸細和探子。當初,艾爾巴德人類領主對精靈商隊的襲擊,就有他們的通風報信。
人類領主爲什麼千方百計阻撓魔杯王庭獲得新的世界樹種子,還不是他們想要將精靈趕出瓊達爾森林。安克森林也好,永聚島也好,只要精靈們離開瓊達爾森林,瓊達斯王國的人類領主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目前走出瓊達爾森林的精靈隊伍有兩支,柯瑞斯王子帶領的使節團,目的是爲了獲得世界樹種子。另外一支是打算遷移至安克森林的月精靈部落。
瓊達斯王國的人類領主巴不得月精靈們統統離開瓊達爾森林,他們怎麼可能會大舉出動騎士團,將月精靈的遷移隊伍給打散,堵回瓊達爾。所以會受到正規騎士團襲擊的隊伍,其實只有柯瑞斯王子的使節團,而不是月精靈的遷移隊伍。
不過,這不意味着月精靈的遷移隊伍就不會受到任何襲擊。雖然瓊達斯王國的正規騎士團不會襲擊他們,但是某些小股盜賊團、黑暗組織、傭兵團卻會蜂擁而來。
窮困的遷移隊伍沒有多少財富,不過外貌俊美的月精靈,無論男女老幼,本身就是一種財富。費倫大陸各個繁榮的城邦對精靈奴隸有很大需求,有大把的人類富豪和貴族願意爲美貌的月精靈一擲千金。
小股的人類襲擊者既然是爲了抓捕月精靈奴隸而來,那麼他們自然不會跟裡三層外三層,縮成刺蝟一樣的遷移隊伍死拼,他們又不是武裝到牙齒的王國騎士團。
金色平原無險可守,對月精靈和襲擊者來說,都是如此。精靈遊俠精準無比的箭術,精靈法師衆多的魔法可不是小股盜賊團可以承受的打擊。
因此,盜賊團很大可能不會在平原上展開襲擊,只有到了渡河時期,遷移隊伍不得不分批行動,放開防禦陣型,他們纔會聞風而動,一戰而定。
帳篷內的衆人很快都領會到了秦倫的意思,開始議論紛紛。針對納迦湖可能會有的襲擊,各自提出了一些建議。
比如:有人建議設置圈套,引誘一些盜賊團過來,提前消滅一些敵人。有人建議在渡河時,主動派出遊俠隊伍與敵接戰,掩護大部隊渡河。還有人建議乾脆留下高階法師和祭司,聯手製造魔法沼澤,攔阻襲擊者。
只是有一點,大家都很明白,無論何種建議,一旦真的受到半渡而擊,損失都不可避免。
“會議就到此爲止吧,大家先回去準備吧!”艾德琳大長老捏了捏鼻樑,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
帳篷內的衆人陸續告辭離去,只有秦倫依然閉目穩坐,絲毫都沒有動彈的意思。
“菲拉爾!”伊利斯汀悄悄拉了他兩把都沒拉動,頓時眼珠子一轉,知道他還有話要跟艾德琳和梅農說,也學着青年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當自己在坐禪了。
帳篷中很快就只剩下了艾德琳和梅農,以及秦倫兩人。
“菲拉爾,你還有話要說?”艾德琳和梅農看了看青年,有些疑惑地問道。
其實他們兩人在召開會議之前,私下裡就討論過無數次,只是每一次的結論都跟現在差不多,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納迦湖渡口這道關卡,都快成爲兩個老人的心病了。
“兩位長老,你們有沒有想過解散現在的防禦陣型,讓整個遷移隊伍變成鬆散的長蛇陣。把遊俠、獵手,甚至法師和德魯伊都平攤到隊伍中去呢?”秦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緩緩說道。
月精靈現在的隊伍一共有三層,外圍的遊俠和獵手,中層的精靈騎兵,內層的老人婦孺和大角鹿篷車。整體是一個卵形,防禦具備一定彈性,算是一個十分好的防禦陣型。
“這怎麼行,解散了防禦陣型,人類的襲擊者不必等到納迦湖渡口,在金色平原就會陸續發起襲擊,損失只會更大。”艾德琳大長老驚訝地看着秦倫,連連搖頭。
“艾德琳,先聽聽菲拉爾怎麼說?”梅農大祭司倒是微微皺眉,沒有一口否決秦倫的建議。
“長蛇陣確實更容易受到襲擊,損失也比現在大,但是襲擊者也會付出很大代價。我們跟人類不同,哪怕是老人婦孺也有一定武力,就算手中只有骨箭,也能給盜賊團造成很大傷亡。”秦倫微笑着說道。
“可是我們的目的不是爲了殺死人類盜賊,是爲了讓更多精靈活着進入安克森林。”一直旁聽得伊利斯汀忍不住插嘴到。
“是啊,爲了讓更多精靈活着遷移到安克森林!”秦倫微微眯起眼睛,輕聲說道,“兩位長老,你們難道忘了嗎?我們這批人還只是首批遷移的部落,後面可還有超過四千的月精靈同胞啊!”
“現在的防禦陣型,或許能讓我們在金色平原避免損失,可也將那些小股襲擊者逼得團結一致,在納迦湖聚衆半渡而擊。那個時候,我們有多少損失還不確定,但是襲擊者的傷亡註定不會很大。
而嚐到甜頭的盜賊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會給後面遷移的月精靈部落帶來更大壓力。顯而易見的是,到那時候,他們會引來更多更貪婪的人類盜賊團和黑暗組織,甚至還會因爲此次的合作,從一盤散沙變成有組織的捕獵隊伍……”
“不要說了,菲拉爾,你和伊利斯汀都先退下,我和艾德琳長老要商量一下!”梅農大祭司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倫,揮手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