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殺一切埋頭整理着包裹,是準備着應對今晚可能出現的方方面面。
蘇牧也在埋頭整理着包裹,也是爲了應對今晚可能出現的方方面面。
“軍校護手”和“柳木斗篷”這兩件裝備是已經當着人的面穿戴在身上了,他還拉不下那個臉再卸下來重新塞回倉庫裡去,但身上原本的其他道具則是沒有這個顧慮了,就是那原本打算的一組的“烤鼠尾魚”,都讓他給拆解開來,只留下了五份裝在身上,其他的道具則就更不用說了。
“好了麼?”秒殺一切擡頭問他。
“好了。”確實好了,因爲蘇牧此刻身上還值些銅幣的道具也就是五根“亞麻繃帶”,三瓶“初級治療藥水”,一瓶“迅捷藥水”。還有昨晚留下的幾件白色裝備,這是要出門就丟給NPC商人的意思。
“走!”
“現在?”
“對,沼澤巨鱷刷新了!”
“好!”蘇牧點頭。說他內心不激動是假的,和義戰天下的玩家組隊,又是刷所在地圖比他們等級略低的boss,蘇牧相信這個boss會是白撿的一個boss。
二人在趕往幽暗沼澤的路上,秒殺一切開始組建隊伍,他先拉了蘇牧進隊,緊接着又拉了三人:七月初七,正月十四,墜落凡塵。
蘇牧朝隊伍中陌生兩人的信息看去,都是十級。
秒殺一切和七月初七也是十級,七月初七的十級在蘇牧的印象中還是昨晚刷怪時候升級到的。
“這位陌生的兄弟是?”隊伍頻道下,正月十四說道。
“今晚會和我們一起組隊的那位。”秒殺一切邊跑邊回道。他看到十四的這句話的時候就心頭一緊,今晚會帶個會外新人刷怪,這是提前招呼過的,沒有招呼過的是這是若相依的吩咐。不過初七現在就在他的身邊,有什麼疑問也早該解決了,十四該不會是要……
“呵呵,八級……”
隊伍頻道里接着就飄出了這話,讓秒殺一切看到之後就恨不得把正月十四這貨給踢出去。他不是不知道十四是個不省事的主兒,但沒想到還沒開始他就主動生事。
秒殺一切不好在隊伍頻道下說些生硬的話,拉開好友界面想發個消息過去讓他收斂一點,恰在這時看到蘇牧在隊伍頻道下道:“各位大哥,請多多關照~~”
這話秒殺一切舒了口氣,看來合薩兄弟並不介意。
蘇牧確實不至於介意,但簡單的四個字中的鄙視意思他也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和義戰天下的玩家相比起來,自己菜是個事實,他承認,等級差距就明顯的在那裡擺着麼。
秒殺一切還沒將好友面板關閉,就收到了正月十四發來的信息:“秒殺,帶着這麼一個菜鳥我們能搶下boss麼?”
“這是會長和副會重視的人,別在面上給我弄的難堪。”秒殺一切鄭重提醒道。
“曉得,會長和副會真正重視的是和他一起的那妞兒,他不過就是個吃軟飯的。”
秒殺一切看着這話,不知該如何回覆。錘子姑娘昨晚將醉飲狂刀的小隊和自己的小隊前後虐了個遍,就自己白天不在線的時間,怕是沒少被公會的其他成員當做笑談。
這個“軟”字刺激了他,軟飯……軟蛋……
真是嗶了狗了……
“我在公會中再喊隊人過來友情支援下吧?”正月十四道。
“喊吧,你喊吧……”秒殺一切有氣無力的回道。人多保險一些,經歷了昨夜的那件事,他突然發現自己再沒有之前那種孤身便敢勇闖天涯的豪氣了。
秒殺一切悶頭帶着蘇牧趕到幽暗沼澤的時候,遠遠的便望見了自家公會的會旗:長寬二比一的造型,白色雲紋繪製的底圖,自上而下懸掛着黑色利劍的徽記,周圍更是輔以血色的徽飾。甚是扎眼。
沼澤巨鱷正在泥潭中央漫無目的的來回爬動,甚是愜意,而公會會旗就插在那個泥潭旁邊,在沼澤晚風的吹動下來回的搖擺。
這種會旗整個公會目前只有三杆,因爲製作不易。遊戲中自然是不存在相應圖紙的,是他們公會一位學習了裁縫技能並且兼愛十字繡的妹子純手工設計的,可以說是寶貴至極。三杆會旗平日裡就存放在公會倉庫中,使用提取倒是沒有職位的限制,只是需要100DKP的抵押,完整歸還之後可以找若相依說明,將抵押的100DKP手動添加回來。
除了團隊級別的活動,其他情況很少有人會生出動用會旗的主意。
十四剛纔說的喊個小隊過來支援,兩個小隊的話……竟也夠得上團隊的標準了?
秒殺一切在會旗之下看到站的和旗杆一樣筆挺的醉飲狂刀,煥然大悟。哦,是這孩子的話那這麼裝叉的事情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公會會旗確實很有威懾力,即便好多玩家並不識得懸掛的利劍到底是哪家公會的標誌,但在這利刃懸掛之處,閒散人員也只就只敢遠遠圍觀,不敢主動靠前了。這也就任由了沼澤巨鱷自刷新到現在還能夠在泥潭中悠閒。
醉飲狂刀看見秒殺一切的到來,遠遠的招了招手,喊道:“秒殺,準備開怪了!”
秒殺一切在沼澤巨鱷的周遭看到了他們義戰天下的人員:“好!”
醉飲狂刀轉身,抽出武器帶着腳下的泥濘朝沼澤巨鱷衝了過去,雙手劍附加着職業技能斜劈下去,直接砍在了沼澤巨鱷的頭顱之上。
沼澤巨鱷遭受攻擊,登時怒了,在泥沼中搖擺了下身子,然後張着血盆巨口朝着醉飲狂刀咬去。
其他成員跟着動了,其中一人喊道:“拉出泥潭,陷進去會有減速!”
“好!”
蘇牧也抽出武器,跟着秒殺一切的步伐衝了過去。
在boss被開的同時,這一片區域就已經混亂了,那些一直在附近圍觀並且久久不肯離去的玩家,多半是勢單力薄的緣故,他們在旁邊等啊等的,其實還是指望着等到boss開刷的時候能夠混在人羣之中趁機插上幾劍。
Boss掉落歸屬的判定主要依據玩家造成的傷害數值,團隊傷害是個人傷害數值的疊加,最後一擊擁有很高的判定加成。如果不同的玩家或者隊伍之間對boss的傷害值差距不大的話,造成對boss最後一擊的玩家或者隊伍就有很大的可能獲得boss的所有掉落。
所以即便周遭的多數都是烏合之衆,他們也是可以追求最後一擊的運氣的。
Boss開刷,人人都是不甘落後,何況這種情況下也無法辨別這先後揮劍加入戰鬥的幾人到底屬於幾方勢力。不過這也不重要。
“找死!”一聲暴喝,boss身前的一位玩家轉身揮劍,武器上帶着寒冷的霜氣劈砍在了跟來的另一玩家身上。
那玩家遭了攻擊,被那一擊的力度擊打的後退了一步,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你——”
不等他擡起胳膊指着對面說出斥責的話來,左右又被逼近了兩人,那兩人的揮砍是乾淨利落,左右夾擊不帶絲毫猶豫,直接將人砍翻在地。
“義戰天下的boss,識相的滾!”其中一人還踢了踢剛倒下的屍體,厲聲的對四周喝道。
蘇牧停下腳步,這……過分了吧。
被砍死的那個玩家也不是孤身一人,旁邊很快又衝出了一身着簡陋裝備的嬌小妹子,嬌小妹子年紀也是不大,眼睛倒是瞪的很大,像是目睹了卻又不敢相信同伴慘死的任何人,擡起胳膊顫顫巍巍的指着義戰天下的玩家,聲音也是顫魏:“你——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即便是對着這麼一個妹子,boss還在刷的時刻,義戰天下的那個玩家也沒多少好氣,冷笑道:“說了是義戰天下的boss,識相的滾開!”
“憑什麼是你們的boss?”
義戰天下玩家又是一聲冷笑,揮起手中的武器,劍指正在風中呼呼搖擺的會旗,懶得囉嗦一般:“滾!”
妹子眼中泛着淚花,怕是在遊戲之中還從未遭遇如此粗魯的對待,更似是從未想象過遊戲中還會有這樣的人的存在。她往周圍看了看,除了boss跟前戰鬥的六七個人,其他玩家都是停下了腳步,大氣不敢出似的望向這裡。
這是一種絕望,像是信仰的崩塌,讓她的世界觀有了傾覆。不僅是眼前這人的蠻不講理,還有那些唯唯諾諾的周圍,如潮水一般向她涌來,令她窒息。
突然之間,她有些懂了。
原來,這就是遊戲……
原來,這就是她朋友說的,特別有意思的遊戲……
原來,這些骯髒的面孔,真的特別的有意思……
她收了眼中的淚花,低低的笑了一聲,緩緩的抽出掛在腰間的武器。
“你要幹嘛?!”義戰天下的玩家眯着眼道。
妹子一句話也不說,揮着武器就朝面前這人奮力的砍了過去。
“不自量力!”義戰天下的玩家被激怒了,擡起武器輕鬆的一記格擋,就將這原本就微不足道的傷害卸去了大半。他揮手又是一記反砍,劍刃纏繞着黑色的能量重重的砍在了那妹子身上。
“暗影打擊”,蘇牧認得這個技能。
毫不意外,裝備簡陋的妹子只在這一擊之下便倒身在地,臨死前握着的那把武器也跌落了出去。
蘇牧張了張嘴,看着站着的那人,看着倒地的那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自己跟着他們來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