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呢?你大概也送了吧?」
「那當然,我是第一個送的喔!」華璋得意地咧嘴一笑,手裡忙著倒燉品,腦袋朝卓爾帆那邊點了一下。「嘿嘿!他馬上就戴上去了喔!」
文捷立刻轉頭送去好奇寶寶的央求眼神,順應觀衆要求,卓爾帆便從睡衣里拉出一條精緻的白金項鍊來。
「他呀,不會送我這種東西,所以只好我送他羅!」華璋說著,把一碗燉品端給卓爾帆,然後從自己的T恤里拉出另一條。「我們是一對的喔!雖然不是什麼昂貴的束西,卻是我最誠摯的心意,這比什麼都寶貴吧?」
「當然、當然!」文捷整張瞼漾滿諂媚的笑容。「我們華大小姐送的嘛!就算是垃圾,也價值千百萬,我們大總裁一定是樂在眼裡、親在嘴裡、愛到心坎裡羅!」
華璋啐了一聲。「少噁心了你!說,你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剛剛不都說了嗎?來送大總裁生日禮物嘛!」文捷指指病牀邊櫃子上的小禮物盒,「順便……」他瞄一下卓爾帆。「順便告訴他,他剛住院時,我就去通知那三位小姐說,爾帆沒有辦法招待她們,請她們以後再來。」
華璋屁股一歪,逕自坐上牀邊。「然後?」
「這兩天,她們又分別通知我,說七月上半年度業務檢討會議過後會來臺灣。真奇怪,以前她們都會乖乖的等爾帆去找她們,怎麼今年卻都搶著要來臺灣呢?會不會是因爲……」文捷又瞥一眼卓爾帆。「去年你都沒有去找她們的關係?」
卓爾帆則始終用那雙深黝的瞳眸緊緊地攫住華璋,直至華璋聽到這裡,突然對他裝個鬼臉,繼而俏皮地笑了,卓爾帆這才吁了一口氣。
「也許吧,」他淡淡地道,似乎對那三個女人的事興趣缺缺。「也或許她們已經有所察覺我們這邊的動作了,所以想來探探究竟。」
「那怎麼辦?」文捷有點爲難的問。
「不怎麼辦,顧氏總裁是我,我想怎麼樣,她們都無權干涉,而且,在我滿三十歲以前,她們也沒有權力逼我作任何決定。」
文捷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還是多少要提防她們一點比較好,聽說她們三個都很厲害喔!」
「厲害?」卓爾帆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或許吧!但是……」他的聲音更低沉,還多了一分嚴酷。「我不信我鬥不過她們!」
華璋驚訝地直打量他,平常瞧他總是一副溫溫吞吞、懶散淡漠的模樣,在她面前更是個聽話的乖小孩,實在沒料到,他竟也有如此嚴酷正經、冷厲果決的一面,看樣子,表面單純的他,內在還是相當複雜的呢!
而且,從他們的對話內容判斷,卓爾帆似乎正在和他的三個未婚妻「鬥法」哩!唔……她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要不要先翻出他的日記,看看這樁婚約到底是在什麼特殊情況下決定的呢?
「其實,只要你肯認真的話,我倒是敢肯定地說,沒有人鬥得過你呢!」文捷衷心地說。
卓爾帆不再說什麼,兀自低頭吃他的燉品,倒是華璋很無聊地插了一枝花。
「他真的鬥得過她們?」還沒結婚就開始鬥法,這樁婚姻實在不怎麼讓人期待耶!
「我剛說了,只要他肯認真的話,絕對沒問題!」文捷篤定地說。
可鬥贏了之後呢?卓爾帆就可以一腳踩在她們的腦袋瓜子上捶胸大笑三聲高呼勝利嗎?算了,還是自己翻出日記來搞清楚吧!不過……那麼多本,到底是在哪一本里呢?
「咦?你怎麼就問這麼一句?詳情呢?你怎麼不問詳情?」文捷問。
「不需要!」華璋皺著鼻子說:「我自己回去看,順便了解一下他對這樁婚約的感覺如何。」
卓爾帆聽了,不禁擡眼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隨即又闔嘴垂眸的喝湯去也,其他兩人則都沒注意到。
「我舅舅有沒有說爾帆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再幾天吧!他說要爾帆的情況完全穩定了,他纔會讓爾帆出院。」
當那個惡魔大夫准許卓爾帆出院時,已經是卓爾帆住院三個星期後的事了;而當華璋准許他上班時,又過了一個星期。
華璋站在車旁,第N百次重複著,「我警告你,爾帆,你累了就給我休息,餓了就吃東西,別給我偷懶,知道嗎?」
卓爾帆還是老樣子,「知道。」他乖乖的應道。
華璋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五歲時的小帆,和媽咪、奶奶約定好,媽咪會保護他、奶奶會照顧他,但是他必須乖乖聽話才行。
強抑下心中的酸楚,華璋又說:「有什麼不開心,回來就要馬上跟我講,記住了?」
「記住了。」
「嗯!那趕快上班去吧!小心開車喔!」
「好。」
望着絕塵而去的法拉利,華璋依然呆立在原地許久,彷彿在考慮著什麼事,而後似乎終於有了結論,這才轉身回大廈,預備上去拿了課本後,就趕去上第三堂的課。
嗯——快端午了,她要不要自己動手包糉子呢?
雨依然下個不停,校門口處,兩個正要分手的女孩子撐著傘提高了嗓門作最後的交談。
「不分手了?」
「不分手了。」
「也不找工讀了?」
「不找了,反正他養得起我,等暑假時,我再到他的公司裡免費打工好了。現在啊!最重要的就是我必須專心照顧他,用我全部的心神和時間來照顧他,他……真的很需要人照顧的。」華璋嘆道。
周玉佳歪著腦袋打量華璋半晌。
「我覺得你好像有點變了。」
「有嗎?」華璋奇怪地看看自己。「哪裡?」
「哪裡啊?唔……」周王佳沉吟著,又審視華璋片刻。「感覺上你好像柔和多了,不像以前那麼強悍,那麼……衝動,也不像以前那樣,主觀意識那麼強烈了。」
「是嗎?」華璋不置可否地笑笑。或許是吧!當然,她自己也知道原因是什麼,不過,她不想說太多,畢竟那會牽扯到許多不適合讓外人知道的事。
「好吧!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不過……」周玉佳突然眨眨眼。「有機會讓我們看看他如何?」
「OK!沒問題。」華璋很阿沙力的答應了。
跟著,兩人就互道再見,轉身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了。
唔……明天沒有課,或許她可以煮點東西帶去給卓爾帆吃吧!順便給他個驚喜,嘿嘿!華璋竊笑著暗忖。對了,文捷給她的那張通行卡是怎麼用來著?先進地下停車場,再……右轉到最裡邊,然後是……嗯……好像是右邊的電梯吧?還是左邊?
管他的,反正找那座上面掛有「總裁專用」牌子的電梯進去應該就沒錯了吧?
老實說,卓爾帆好看是好看,可又那麼清瘦斯文,連說句話都要拖拉個老半天,實在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大總裁的樣子,說他是作家或畫家還比較有說服力一點。
然而,當平時冷漠淡然的他一旦真的發怒時,可就沒有人不害怕了,就連身爲長輩的副總裁文友緒,也就是文捷的父親,都會不由自主的噤若寒蟬,垂首不敢吭聲,其他那些總經理、經理級的人物就更別提了,有的甚至還猛吞口水,順便抖一抖呢!
任誰也想不通,像他那麼瘦弱單薄的人,渾身沒幾兩肉,說話中氣不足,工作久一點就塌了,多吹點風就東倒西歪,這麼個孱弱的人,爲何能散發出如此嚴酷懾人的氣勢,而且,暴烈得足以壓制住任何膽敢與他對峙的人呢?
不過,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纔像是個大集團的大總裁。
此刻,將近中午時分,大家的肚子都已經開始在提醒主人該是用餐時刻了,但是,大總裁不餓,大總裁依然在發飆,誰還管得了自己的肚子呢?
說是發飆,可也不是什麼狂風暴雨、山崩地裂,而是暗潮洶涌、危機隱伏。卓爾帆發飆的時候,一向不會狂吼咆哮,反正他也沒那麼大的嗓門,多吼兩聲非倒嗓不可,搞不好還得看好幾趟耳鼻喉科纔會痊癒,太划不來了。所以,他只會用低沉冷冽得令人發顫的聲音,和一雙陰鬱深黝得教人窒息的瞳眸,把整個辦公室裡化成墳地般陰森恐怖。
卓爾帆佇立在辦公桌前把一疊文件扔到地上。
「副總裁,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文友緒嚥了一口唾沫,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話來。在他後面排成一列的各部門經理各自偷覷一眼,頭垂得更低了。卓爾帆身邊的總裁特助文捷似乎想說什麼,但考慮片刻後,還是放棄了。
現在誰來說什麼都沒用了,卓爾帆已經「high」到最高點,想降溫也只能等他飆完了再說羅!可偏偏他連罵人也是那麼慢條斯理的,人家也許飆個十幾分鍾就結束了,他卻給你拉呀拉得半個多鐘頭還不爽,於是,這些大集團的高級幹部們只能當作回到學生時代,再次品嚐排排站聆聽導師教誨的滋味了。
文捷向父親投過去歉然的一瞥——抱歉了,老爸,現在只能給他裝錘錘、放皮皮,大家自求多福吧!
「副總裁,我在問你話,你爲什麼不……」
砰!辦公室的門忽地打開。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告訴你總裁在開會,他沒有空……」
「安啦、安啦!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嘛!吃飯皇帝大,不管什麼會都可以往後挪啦!」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一身簡單T恤牛仔褲運動鞋的華璋背著揹包、拎著食盒就這樣闖了進來,總裁秘書文小姐追在後面,文友緒臉一沉,剛想喝叱,卻被文捷用力扯了一下,而且拚命的搖頭使眼色。
「啊!爾帆,抱歉,有什麼會下午再繼續吧!現在吃飯要緊,來,趕快去坐好,看看我替你帶什麼好料來羅!」
所有的人不禁猛抽氣,心想,這下子死定了——不是他們,而是那個女孩子。因爲,卓爾帆已經接近抓狂的邊緣了,那個女孩竟然敢就這樣冒出來打斷會議——發飆會議,簡直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大家不由得同時用「替死鬼」的眼光同情又竊喜地看著華璋,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她是誰——除了文捷,但是,卓爾帆說不定會在她身上發泄一些怒火,這樣他們就不會死得太慘了!
唉!別怪他們將良心暫時放一邊,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減嘛!
可他們怎麼也沒料到,卓爾帆前一刻的恐怖氣勢好像是假的一樣,竟在瞬間消失不見了,同時,說一聲「下午再繼續!」後,他就反身到辦公桌後坐下,而且,像一副幼稚園小朋友等待老師分配點心的樣子,乖乖地等著華璋把食盒放到他面前。
「哪!有你最喜歡的紅燒牛肉喔!啊!這個紅蘿蔔雖然你不喜歡吃,可還是要給我吃完喔!不可以偏食,知不知道?」
「知道。」
「我還準備了一些哈密瓜,待會兒吃飽後再吃。」
「好。」
「對了,你今天有沒有給我偷喝咖啡?」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