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跟以往毫無兩樣,睡下的,狂歡的,死去的,出生的,有人仰望璀璨星空,也有人低頭痛苦,形形**的衆生百態,都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的發生着,當卜軒和周錄他們砍雞頭,燒黃紙結拜兄弟之際,謝貴成卻整夜難眠的翻來覆去。
謝貴成今晚的眼皮一直在跳,心裡莫名的煩惱,晚上對着喜歡的東湖醋魚也沒有什麼胃口,他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卻想不出來,無奈之下,只有早早洗澡上牀睡覺,不像以前,不下兩盤象棋,喝兩杯清酒,看看戲什麼的,心裡就好像惦記着什麼。
謝貴成剛剛睡下沒多久,就被敲門聲驚醒了,懷着滿腔的怒火就要起牀開門,正要走到門口,手還沒碰到門,就聽到門外面傳來影小云簡單有力的聲音:“大人,肥龍被人打斷四肢,然後又被抓了。”
謝貴成心裡一沉,但依然保持着鎮定,說:“小云?查出誰做的沒?”
門外面那頭影小云淡淡的說:“誰做的暫時不知道,知道的是,包龍星抓的人。”說完門外影小云就走了,似乎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謝貴成聽着門外面傳來“咯噔咯噔”腳步遠離的輕微聲音,卻忘記自己還站着門口面對沒打開的門,頭上的冷汗在冬天的深夜就這樣下來了,如果說肥龍只受傷和被抓只是讓他心情微微一沉的話,包龍星三個字卻如晴天霹靂,他立刻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前者他還可以以自己的能力和關係去解決;後者則是要他命的事情;他到現在都還想不通肥龍怎麼會落網呢?他們今晚應該是對付另外一幫人,而且還有張捕頭他們撐腰坐鎮,怎麼會被打斷四肢呢?包龍星又怎麼會出現,把肥龍他們抓了呢?難道一切都是包龍星設的局?包龍星啊,包龍星,不好好在嘉峪關守着,也不告老還鄉,偏偏還要做這八府巡按,可是爲什麼包龍星提前回到杭雲縣城,爲什麼自己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他從哪裡調來的人?莫非是從邊關跟過來的?
謝貴成感到很頭疼,這些難於解開的問題一下子全部涌入了腦中,他再也無任何睡意,忙叫管家去了解情況。
謝華祥半夜起牀喝水,見到謝貴成頹廢的坐在大廳,謝華祥雖然不是什麼好鳥,但多年在謝貴成的諄諄教導下,察言觀色還是有一番功力的,見到一直以來都是意氣風發,氣勢逼人的父親變成這樣,心想肯定有事情,於是上前問問:“爹,什麼事情這麼煩啊?”
謝貴成平時本不願意跟兒子講述這些事情,即使自己再怎麼混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清清白白,但現在心煩意亂之際,有個人說說話可以減低自己的胡思亂想,於是拿起酒罈喝了口,咳嗽幾聲之後,說:“肥龍被抓了。”
謝華祥一時沒反應過來,習慣性思維的說:“誰敢抓他們?活得不耐煩了?再說,抓了就放了啊,在我們杭雲縣還不是你說了算,何況肥龍對咱們還不錯,出手挺大方的。”
謝貴成聽到謝華祥說‘肥龍對咱們還不錯,出手挺大方的’,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嚴肅的說:“你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肥龍送過的東西全部給我送走,千萬不要留在家裡。”
謝華祥看到父親嚴肅的樣子,不解的說:“好端端的幹嗎送走?值幾萬兩白銀呢。”
謝貴成搖搖頭,長嘆一口氣,此時不是愛財的時候,說:“那些東西放在家裡就是奪命符,你知道是誰抓他的嗎?‘嘉峪關的’包龍星抓的肥龍。”
謝華祥心裡一驚訝,說:“肥龍被包龍星抓了?我都叫他不要對付他女兒了。”其實謝華祥當初根本沒有對肥龍說過,他只是說卜軒無權無錢無背景,可以任意爲之,下午,肥龍告訴他抓了包玉萍,他心裡才微微一驚,忙叮囑肥龍不得傷害包玉萍,但出於報復卜軒的私心,他還是沒有說出包玉萍的身份,以爲不會出什麼大事情,沒想到最後肥龍竟然被包龍星神通廣大的抓了;不過這些,自然不能在父親面前攬上自己的身,這也是從謝貴成身上學習的,無憑無據,黑白都可以不認。
謝貴成一聽兒子的話,緊張的問:“什麼,肥龍抓了包龍星的女兒?他抓包龍星的女兒幹嗎?他一個半路出家的山賊土匪跟包龍星折騰,那不是找死嗎?”
謝華祥此時覺得事關重大,於是避重就輕的如實相告,說:“肥龍本來要抓卜軒,並通過卜軒找出他們的仇家,可能是抓不到卜軒,就把跟卜軒很要好的包玉萍抓走了,然後威脅卜軒說出仇家的下落,誰知道肥龍會被包龍星抓走呢?”然後在後面加了句:“我也是晚上才知道的,以爲肥龍會平安放了包玉萍,沒想到卻栽了。”
謝貴成滿臉憤怒,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止不住大聲喊着:“糊塗,他們都糊塗,他們動任何人我都可以保得住,但他們動了包龍星女兒,包龍星豈能不發火,這次,不僅保不住他們,連我自己都可能栽進去,一羣廢物,廢物。”
“自從包龍星接受這個八府巡按的官職以來,早就一直在暗中查我,幸虧我把手尾收拾的乾乾淨淨,沒留下半點證據給他,誰知道,肥龍竟然落在他手裡,肥龍下面那幾十個監獄重犯都是有編號的啊,隨便一查就知道,你想想,幾十號監獄重犯在外面逍遙快活,替人賣命,如果沒有衙門的人幫忙,你說誰信啊?肥龍這次是必死無疑了。”謝貴成陰沉着臉說。
謝華祥思慮一會,試探着說:“爹,以你的關係,可以到知府大人和郡守大人那打點下,或許能把這案件壓下來,把肥龍解救出來?雖然杭雲縣也算是包龍星的老家,可畢竟你們纔是地方父母官啊”謝華祥還是捨不得肥龍每年進獻的真金白銀。
謝貴成堅定的搖搖頭,以他多年在官場混的閱歷,這個時候出面爲這案件求情的人,都很容易成爲包龍星的下個目標,因此所有不乾淨的官員只會故作高姿態,只會要求包龍星儘快結案,盡力往死裡整肥龍,免得七扯八扯,引火燒身,要他們去求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沒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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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乾脆把包龍星暗殺了或者搞個意外身故。用毒什麼的。”謝華祥小心翼翼的出着鬼主意:“這樣,你再打點打點關係,肥龍的案件估計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