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意料之外
杜塵瀾被孔德政這麼一提醒,倒是醒悟過來。對啊!或許真就有外室子呢?衆人沒找到,不代表沒有,看來得讓洗月他們再去仔細查查。
“這第二件事,既然要彈劾,那便說明攝政王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通政司和內閣的官員自然不肯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攬在自己身上,皇上必定也會徹查此事。只要將幾個州府沿途的驛站打點一番,接着再從哪位官員府上搜出地方官員的奏摺,又或許是恰巧有一封地方官員彈劾的奏摺出現,此事便成了一半。”
杜塵瀾若有所思,而後又接着道:“要做到這些不難,地方官員也有投靠的派系,只要威逼加利誘,自然乖乖聽話。即便有不聽話的,尋了由頭將其除去,便是殺雞儆猴。上下一切都打點好,指鹿爲馬不在話下。”
孔德政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分析已經顧及到了方方面面。
“的確如此!不過皇上即便不再信任祝有量,但爲了純臣一脈的利益,也會硬着頭皮給力保。”
“您說得有理,然而此人已經連續兩任爲巡鹽御史,我打聽過他的脾性,是個八面玲瓏、辦事妥帖之人。他在位近六年,既要應對朝廷,還得應付那些官員和鹽商,可見能力卓越。當然,想必也妥協了不少,否則不會安穩到現在。既如此,那他又能有多幹淨呢?”
杜塵瀾笑了笑,此人不是那等爲官清廉,剛正不阿之人,屁股底下乾淨不了,皇上會不明白嗎?其實皇上也是明白的,這可是個肥差。
不管是前朝的,還是本朝的巡鹽御史,死於在位期間的官員不在少數,若沒有這等好處,誰敢坐這個位子?誰又願意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
能與那些官員和鹽商周旋已是不易,若再不懂得變通,那便是羊入虎口的命。
孔德政無言以對,都是在朝中摸爬打滾過的,巡鹽御史這樣的肥差,大把人眼紅,但也的確是個堵上性命的差事。換做是他在其位,也不一定能做得比祝有良好。
“鹽稅是本朝重要的稅收之一,比之人丁田畝稅稍有遜色,但依舊對國庫增收有着巨大的影響力。巡鹽御史這個位子,至關重要。皇上好不容易將此人安插進兩淮鹽道中,當初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否則這鹽稅也掌握在了那些人手中,百姓纔是難上加難。”
孔德政張了張嘴,看向杜塵瀾定定望着他的黝黑雙目,隨後深深嘆了口氣。
孔德政臉色頓時爲之一變,而後深深看了杜塵瀾一眼。他站起身,走向窗邊,看着人來人往的坊市。
“您想保下祝有量?”杜塵瀾開口打破了屋內的靜謐,他看着愁眉不展的孔德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當年之事未明,顧氏一族的性命壓在他的肩上,他首先能想到的,便是如何在其中謀利,好削弱這幾方的力量。
孔德政望着杜塵瀾欲言又止,脣瓣蠕動了半晌,卻沒有再開口。
“這朝中不止他一人有能耐,焉知其他人坐在他的位子上,不會比他做得更好?是您要保他,還是皇上讓您保他呢?”
孔德政說到此處,不免覺得有些悲哀。鹽貴,尋常百姓家對鹽也是珍惜得很。若非先帝改革了鹽稅,百姓更要叫苦不迭了。
然而就是因爲改了鹽稅,因此朝中的稅收少了約三成左右,讓本就不豐盈的國庫更加雪上加霜。
孔德政深深嘆了口氣,想保下祝有量,太難了。
“您怕是還未收到消息,祝有量站隊了!”杜塵瀾語出驚人,不免爲孔德政感到悲哀。
“的確!就在剛纔,皇上剛纔派人來找過我,讓我想法子。畢竟我要重入朝堂,必須得讓他看到我的價值。然而我衡量許久,覺得保下祝有量是最合適的。如今朝中風雨飄搖,動盪不已。祝有量已經管理兩淮鹽道五年多,早已有了自己的根基,貿然動他,會拔出蘿蔔帶出泥,讓本就不穩的朝綱再次動盪起來。”
杜塵瀾有些沉默,他的心很小,在來的路上還在權衡利弊,打算坐山觀虎鬥。
孔德政定定看着杜塵瀾,他相信杜塵瀾是有大局觀的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孔德政大驚之後,纔想起詢問祝有量投靠了哪位。
良久,孔德政才道:“那皇上便只能捨棄祝有量了?若是將這個位子空出來,盯着它的派系可不會放過。屆時再來個貪婪的,苦的也只是百姓。”
杜塵瀾緊緊捏着手中的茶碗,這是被徹底洗腦了嗎?誓死效忠皇上?看看顧氏的下場吧!
當年顧玄瑧之死,皇上牽扯其中,可不是無辜之人。即便皇上沒動手,那廖氏呢?躲在背後算計就與之無關了?
孔德政心中有百姓又如何?爲百姓謀福祉的官員能有多少?那些人又如何會讓這樣的異類存在?這就像一面照妖鏡,照出了他們醜惡的嘴臉,只有將天下烏鴉都染地一般黑,方可讓他們放心。
“不爲皇上,不爲祝有量,只爲百姓!”他字字鏗鏘,問心無愧。
“祝有量雖不是什麼清正廉明的好官,但他也絕對不是什麼大貪官。你若是說他有哄擡鹽價之事,那都是子虛烏有,其實與他沒多大關係。最後還是他將鹽價壓了下來,否則早就捅到京城了,哪裡會就這般不了了之?那些人不過是想栽贓陷害罷了!”
杜塵瀾不是不知孔德政的意圖,這麼急匆匆地將他叫過來,必定是有所圖的。
“他投靠了誰?攝政王?不!不可能!難道是查太后?”孔德政將另外兩家排除之後,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就在上個月,淮安侯長房嫡女與祝府的嫡長孫偷偷合了八字。若是沒有發生此事,再等數月,兩家就要結爲秦晉之好了。”
杜塵瀾搖了搖頭,孔德政離開朝堂和京城太久了,以至於消息有些閉塞。
“淮安侯宋良書?”說起此人,孔德政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