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戰爭之哀

曾志誠見紫霜轉醒,心裡稍稍放心,但等到深夜仍不見何穎回來,心裡惴惴不安,便起身出去尋找何穎。

出得屋外,只見滿天星河,靜靜流淌,而那顆最耀眼的一顆,卻不在眼前,心中的苦悶不由得加重了幾分。他思來想去,覺得何穎之所以消失,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太過自我,追殺忽必烈一次,刺殺賈似道又一次,沒顧及到何穎的感受。

“何穎啊,何穎,你在哪裡?都是我不好,你出來吧,我給你道歉……”但四野寂寂,哪有迴音。他茫無頭緒,一路不停的走着,不知不覺東方已顯出迷幻的魚肚白。

“沒想到天已經亮了……人海茫茫,偌大一個世界,我去哪兒找何穎呢?”曾志誠望着天際迷人的朝霞出神。朝霞雖美,但轉身即逝,物猶如此,人何以堪?此時何穎那燦爛的笑容在眼前浮現,他心中不禁一動,對自己道:“以後自己一定好好對待何穎,不讓她受一絲委屈了。”

他順着街道又走了一盞茶功夫,看到前方飄起一杆彩旗,上寫着一個“茶”字。他走了一路,腿也乏了,便加緊幾步走進小茶鋪。此時他已經來到城郊了,這家茶鋪甚是簡陋,只有三張桌子,七八個椅子。

由於是清晨,自然還沒有客人,不過連茶館的主人也沒有看到。他實在走得累了,也顧不得太多,便走了幾步,準備選個位子坐下去,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推開門,打着哈欠揉着眼走了出來。

原來這家小茶鋪是這位老人家開的,一大清早就看到有客人,連忙打起精神,轉身喚老伴醒來。老婆婆聽到有客人來,也趕忙起身。

不多時,那老公公便將一壺熱茶送了過來,幫曾志誠倒上滿滿一杯。曾志誠的鼻端立刻有一股清醇怡人的香味撲來,原來這是江南最受歡迎的碧螺春茶。曾志誠覺得回味無窮,便連喝了幾口,但肚內也咕咕響了起來,原來他昨夜一夜未食,此時喝了茶之後才知肚內已空空如也。曾志誠紅着臉對那老公公說道:“大爺,有沒有吃得東西?”

那老公公之前也沒少服侍過行走江湖的人,但尊稱他爲“大爺”的,少之又少,不禁有些惶恐,滿臉帶笑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少俠,您運氣好,內人昨夜剛好做了一籠紅薯包,我這便吩咐內人給你熱上一熱。”

曾志誠見這老公公和藹可親,便想試試運氣,問道:“大爺,昨夜可曾遇到一位年齡十*歲,身着粉色裙裝,帶着一把藍色寶劍,相貌清秀的少女在此路過?”

那老公公連連點頭道:“少俠,不瞞您說。昨夜戌時半刻的時候確實有一位容貌絕美的,佩帶着一把綠色寶劍的女俠在小店歇息過,她來到小店之後卻向我要酒,小店是茶鋪,哪裡有酒,但我見她臉上掛着淚痕,又帶着劍,不敢推辭,便答應去三裡之位的酒家去買酒,但回來的時候,女俠卻不見了,只有桌上放着一錠銀子。這位女俠只是好心人啊!”

曾志誠與何穎相識至今,從來沒見到過她喝酒,沒想到昨夜她因爲自己卻要喝酒,心內酸楚不已。

曾志誠正在恍惚之際,老公公將一酒及一錠銀子放在曾志誠桌前道:“少俠,我看您應該是那位女俠的朋友吧。若您稍後見到她,煩請帶老朽將這壺竹葉青帶給她。不過她是位姑娘,您一定勸她少飲酒爲好。還有……這錠銀子太多了,可以買好幾壺酒了,小店受之不起,也煩請少俠代替老朽還給那位女俠。”說完望着曾志誠一邊愣愣發神,罷了長長嘆了口氣。

曾志誠詢問緣故,老公公神色悽然,渾濁的眼中滿含淚花,悲慼戚的道:“少俠,恕老朽失禮。若是我家兩個兒子還在世的話,也有少俠您這般大了。可惜他們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便被抓去做壯丁,這一去音訊全無,直到去年,我們收到隔壁同樣被抓去做壯丁的阿牛帶回的消息,才知道兩個兒子全死在了蒙古韃子的手上……”

老公公話音未落,老婆婆哆哆嗦嗦將一籠熱氣騰騰的紅薯包端了過來,之後緊貼着老公公,兩人相互擦拭眼淚。曾志誠見兩個老人身世可憐,老無所依,食慾全無,但未免他們白忙一場,勉強拿起包子吃了兩個。

曾志誠勸慰了兩個老人後,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壺酒上,他心中想道:“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萬一何穎真的喝醉,遇到歹人可怎麼辦?”想到這裡再也坐不住,起身將銀子推給老公公,然後也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放在桌上道:“謝謝大爺大娘!”

曾志誠正準備離開,忽然看到後方一隊人馬趕到,卻是紫霜及嶽鼎與幾名宮中的侍衛。

嶽鼎翻身下馬來到曾志誠跟前道:“高兄,好消息!昨夜文大人與紫霜公主一同面見聖上保舉高兄擔任廬州經略使一職,聖上聽了高兄帶兵追擊忽必烈幾多次爲難之中搭救公主的事,當即降旨擢升高兄你爲廬州經略使。恭喜恭喜!”

曾志誠一顆心全然放在尋找何穎之上,加之方纔聽了茶鋪老公公兩個兒子慘死在蒙古人手上的事,聯想到此前宋帝趙禥竟然答允與蒙軍聯手,此刻心中憤憤不已:“宋朝地大物博,人才濟濟,若不是皇帝貪生怕死,偏安一隅,朝廷昏庸無能,奸臣當道,荒廢軍事,怎會害得如此多人喪失至親!”一臉怒色,搶過嶽鼎那匹馬,驅馬絕塵而去。嶽鼎、紫霜不知就裡,錯愕不已。

曾志誠一路急行,行至午時,座下的馬累的口吐白沫,他才停了下來。擡頭見前方有個小鎮,便牽馬走了過去。

一名小二兒殷勤接過曾志誠手中的馬繮,另一名店小二兒將曾志誠引至席間。途中曾志誠正欲詢問他是否見過何穎,忽然看到青海派掌門石漢天及達瓦、米瑪、拉巴、普布、巴桑、邊巴等六大護法正圍坐在桌前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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