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青爽快的答應,韓侂冑默默的點點頭以示謝意。
回過頭,看着依然低着頭的花語,韓侂冑沉聲道:“樑小姐,不管你眼下同意不同意,看樣子我都得帶你離開這裡,我不願意看到你被野狗咬上一口。”
樑雁再次擡頭,眼神裡帶着一絲迷茫跟意外,雖然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跟自己少女夢中的翩翩公子形象,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雖然所說的話語跟態度也是棱角分明、直來直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柔,甚至還有些傻乎乎的,但樑雁不知爲何,卻打心底裡喜歡這種霸道的男子氣概。
趙汝愚看着樑雁那帶着一絲水霧似的眸子,站在葉青一旁搖頭嘆息道:“完了,你小子就折騰吧,等回去了看你老子怎麼收拾你。”
“年輕人嘛,爲了心愛的女子衝動一次很正常嘛,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我覺得挺好。”葉青一副過來人的世故滄桑,就好像他比韓侂冑跟趙汝愚要大上一輩兒似的。
“你這個口氣……。”趙汝愚翻着白眼很無語。
風解內心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不同於樑雁此刻的所思所想,被她自己的安危佔據了全部的心思,風解則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次重新審視眼前的這三個宋人。
蘭州府尹的公子,這在蘭州城可是跺一跺腳,蘭州城都要跟着晃三晃的人物,而這三個宋人在知曉了李翰學的身份後,竟然依然是不爲所動,甚至……甚至好像是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李翰學放在眼裡。
李翰學因爲韓侂冑罵他是瘋狗的話語,瞬間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看着韓侂冑冷笑道:“想帶人走?那你就得問問本公子同意不同意,本公子不管是你在宋國是什麼身份,但到了我大夏到了蘭州,這裡的一切都是老子說了算!”
樑雁就像是此時才發現,即便是自己想要跟着眼前的宋人走,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翰學是什麼人她心裡很清楚,李翰學的父親蘭州府尹,在蘭州的權利有多大,她心裡頭更清楚。
畢竟,當初她父親還是蘭州府尹的時候,她自己的心中就不曾看起過蘭州的任何人,眼高於頂的她,視線所及的方向,永遠都是在興慶府的王宮貴族身上。
意識到自己的一廂情願跟私心,怕是很難如願時,樑雁不由自主的再次望向韓侂冑,她開始不由自主的擔心跟權衡着利弊,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纔是對自己最爲有利的。
顯然,成爲李翰學的玩物,是她樑雁絕對不願意的事情,但若是因爲跟着宋人而以身犯險,最終還是無法離開蘭州的話,那麼到時候,恐怕自己的下場,會比成爲李翰學的玩物更慘吧。
韓侂冑看着樑雁那有些無助跟掙扎的目光,雖然不是很清楚她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但多少還是能夠猜到,樑雁此時心中的糾結跟矛盾。
“你要是再不動手,這個人情我可不認賬了。”韓侂冑看着樑雁,一邊說着話,一邊伸手拉起樑雁的一隻手。
還不等樑雁反應過來時,韓侂冑另外一隻手突然便伸向了樑雁的纖腰處,而後一用力,樑雁整個人便飛起來趴在了韓侂冑的肩膀上。
“是挺爺們兒的,但小心嚇壞了啊美人啊。”趙汝愚還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唉……我皇城司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啊,完了,就這點兒家底兒跟神秘,還都被你們摸的一清二楚。動手吧,韓大人都發話了。”葉青做無奈狀的搖頭嘆氣道。
幾乎就是隨着葉青的話音落地,風解便看着原本堵在門口的李翰學等人,突然之間被從外面衝進來的幾道人影,給重重的撩飛到了一邊。
“多謝。”韓侂冑看了葉青一眼,而後扛着肩膀上也不掙扎的樑雁,邁開大步就往外走去。
趙汝愚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似的,臉上依然還是帶着看好戲的笑容,不過卻是壓低了聲音,對着旁邊的葉青說道:“早就知道你們皇城司的暗中伎倆,難怪太上皇在臨安,都敢只帶着王倫悠閒的臨安城閒逛。”
“廢話,你以爲皇城司是幹什麼的?不就是暗中保護你們這些皇族的。”葉青翻了翻白眼,看着被皇城司禁卒撩飛的李翰學等人說道。
“佩服,有空借我幾個如何?防身用,過不多日,我恐怕也該回臨安了。”趙汝愚也不理會已經走出去的韓侂冑,繼續低聲跟葉青說道。
“等你回到臨安了再說,很貴的。”葉青看了一眼風解,而後便率先往房間外走去。
待葉青跟趙汝愚離開後,風解才恍然大悟,這幾人還沒有給錢呢,正待追出去的時候,只見晃晃悠悠、表情痛苦的李翰學被同伴扶起來後,有些發懵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而後確定了門的方向後,立刻大喊道:“給老子追上去,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說完後,李翰學便在同伴的攙扶下,也不理會那有些吃驚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的風解,便踉踉蹌蹌的追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場景,風解也急忙跟着跑了出去,當跑到二樓的樓梯口時,便看到樓下的韓侂冑緩緩放下了樑雁,而在四周則是又圍了好幾個李翰學的同伴,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跟身旁的兩個皇城司禁卒。
李翰學帶着自己樓上的幾個同伴,如同從那樓梯上滾下來似的,一窩蜂的涌到了韓侂冑跟樑雁的身後,正惡狠狠的叫囂道:“小子,想跑?你真當老子我是吃素的不成?”
風解站在二樓的欄杆處,有些緊張的望着被包圍在人堆裡的樑雁跟韓侂冑,心中因爲樑雁的關係焦急之餘,也才發現,剛纔那宋人的兩個同伴怎麼……怎麼沒在呢?
“還不下去?”風解疑惑之際,便聽見在自己身旁紅柱的另外一側,傳來熟悉的聲音。
“下去幹什麼?不相信那兩個禁卒能保護他?”葉青悠閒的雙手扶着欄杆看着下方說道。
“我是覺得咱倆下去後,顯得咱們這邊也有氣勢一些,既然都這樣了,如何能弱了咱們的風頭呢,好歹也得把老韓的面子給足了啊,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追一個女人啊,簡直是霸氣的不要不要的。”趙汝愚有些羨慕的感嘆道。
“不是……。”葉青有些詫異的嘖了一聲,而後扭身望着同樣雙手扶着欄杆的趙汝愚道:“我就納悶了,你這成都知府的位子,不會是花錢買的吧?難道你沒看出來……。”
“胡說,我可是乾道二年的殿試頭名,真正靠科舉走到今天的!可不是隻靠關係……。”趙汝愚打斷葉青的話語,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快拉倒吧,別人不知道殿試是怎麼回事兒,我還不知道?我還是去年的殿試頭名呢?但能證明的了什麼?試卷都特麼的是別人幫我抄的呢。”葉青不屑的說道。
“我……這麼說來,咱倆一樣啊,都是殿試頭名啊。”趙汝愚笑的極爲奸詐,顯然他的殿試頭名,怕是跟葉青的殿試頭名一樣,都是靠着光明正大的走後門得來的。
“那咱倆應該是惺惺相惜啊。”葉青皮笑肉不笑的一切盡在不言中道。
“英雄所見略同。”另外一個臉皮同樣極厚的補充道。
紅柱另外一側的風解,聽着兩人的對話,一時之間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今日自己到底見了什麼人,原本對於科舉的神聖觀念,瞬間被那兩人的言語粉碎的稀巴爛。
“那你們也總不能就站在這裡眼睜睜的看着吧?”風解氣不過,就算他們在宋廷是高官又如何,難不成還能管自己這麼一個大夏的煙花女子?
於是看着下面隨着李翰學的同伴大呼小叫的聲音,樑雁跟韓侂冑身旁圍的打手也越來越多時,風解便不由自主的走到葉青跟趙汝愚身旁質問道。
當然,風解其實不想走過來也沒辦法了,因爲隨着樓下李翰學等人的大呼小叫,原本解語樓裡的其他客人,也已經聞聲走出房間,正趴在欄杆上往下望,一個個私語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又是哪兩個蘭州城的紈絝子弟,爲爭女人打起來了吧?
葉青轉身背靠欄杆,看着眼前的風解淡淡道:“還真沒有想到,這青樓裡竟然還真有姐妹情誼,這還真是令在下佩服了。”
“我是不想看着花語被人糟蹋了。”風解神情嚴肅,看着有些漫不經心的葉青說道。
這個人站起來後,竟然跟樓下的那個人差不多高大,但身上的那股風塵僕僕跑車趕路的氣息,實在無法讓她把眼前的此人,跟那宋廷的高官聯繫到一起去。
在她的心裡,宋廷的官員,都該是像那位白胖白胖的商人模樣兒的人一樣纔對,畢竟,誰都知道宋廷的官員好驕奢、懶政務。
“對啊,你到底在等什麼啊,爲什麼不下去給老韓站腳助威啊?”趙汝愚也不知道葉青到底想要幹什麼,反正剛纔葉青攔住他不讓他下樓後,他就很聽話的跟葉青站在欄杆處看熱鬧了。
“站在這裡看看人家有沒有後手啊。”葉青無奈的解釋道:“畢竟是蘭州府尹的兒子,又是在蘭州的地界上,得謹慎一些不是?”
趙汝愚愕然,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一開始着急着趕緊走出這解語樓,想着一旦出了解語樓後,就不怕麻煩了,但顯然他忘了,這裡是蘭州,即便是他們三人走出解語樓,不依然還是在蘭州,依然還是無法擺脫那府尹的公子。
“所以……就打算在這裡一勞永逸?”趙汝愚回過神來問道。
“反正咱們也跑不出去蘭州,所以在哪裡都無所謂,看看再說。”葉青跟着二樓探頭出來的其他客人一起望向樓下,混亂的喊叫聲中,皇城司的禁卒由兩個變成了四個,面對那李翰學的同伴圍攻,四人把韓侂冑跟樑雁保護的嚴嚴實實,那些人根本連靠近都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