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近酉時。
黃昏將至,晚霞斜照。
燕奴坐在庭院裡的石桌旁,手裡拿着一支毛筆,似乎在計算着什麼。
“九兒姐,在算什麼?”
陳東走進庭院,見燕奴一臉沉思之狀,不由得有些好奇,便開口詢問。
燕奴擡起頭,也不起身,“別擾奴算賬……你看,差點少算了一筆。”
她面前擺放着一個賬本,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一些數字。玉尹走過去,站在燕奴身後看了一眼,頓時笑了。那本子上寫着今日送出了多少支牙刷,一共支付了幾多工錢。
“小乙哥,今日送了一千二百支牙刷出去,便這工錢便將近一貫。
若再加上材料上的耗費,便接近兩貫……這樣子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錢。”
今天不僅僅是大宋時代週刊的創刊日,也是牙刷正式投放市場的日子。
玉尹在報紙上,有一篇介紹牙刷的文章,還請了人捉刀,從衛生的角度進行講解。
開封人習慣於用青鹽漱口,有時候會用柳枝刷牙。
所以要把牙刷推廣開來,便需要足夠的介紹才成。一支牙刷的成本,也不過一文錢,可是這推廣的費用,覈算下來便要增加不少。好在玉尹手中有報紙這麼個大殺器,雖然纔剛開始,但是卻能夠給予燕奴不少幫助。早晨,玉尹在發放報紙的時候,還配送了一支牙刷。可有沒有效果,他現在還不清楚,需要時間驗證。
看着燕奴一臉苦惱的小模樣,玉尹笑着搖搖頭。
他拍了拍燕奴的肩膀,“九兒姐,別急……任何新生事物在最初,都需要一個極爲艱苦的過程。這兩貫錢雖說使出去,卻也算不得虧。明日,還要繼續贈送。且準備五千支出來,看坊巷中是個什麼效果。對了,那牙具店鋪,可找好了嗎?”
牙刷要推廣,便需要店鋪進行銷售。
早在之前,玉尹已通過關係,在潘樓大街上賃了一個門面。
地方不太大,除了販賣牙具之外。還有洗漱的青鹽以及相應物品。權作嘗試。
反正那店鋪每月不過十貫錢,玉尹還出的起。
最重要的是,九兒姐要開心……既然她想要把這牙具作爲事業來做。便由她去吧。
“好了,莫再算賬了!”
玉尹伸手,把賬本搶過來。“且先吃些東西,過一會兒大郎要來,咱們去潘樓看戲。
今晚婆惜獻藝《牡丹亭》,必然會非常熱鬧。
咱們早些過去,免得到時候連個位子都佔不住……”
雖然高堯卿說了他有雅間,可玉尹卻不想和他一起。畢竟,他要帶不少人前去潘樓,怎可能大家擠在一處?所以午食過後,他便讓人去了一趟潘樓。請封宜奴幫忙。
不想封宜奴說:“牡丹亭出自小乙之手,怎可能讓小乙連個看戲的去處也沒有?只管放心好了,這邊已經準備妥當,三樓上備有一間大屋,小乙到時來便是了。”
封宜奴做事,果然是八面玲瓏。
至少在玉尹心裡面,就感覺着舒服許多。
燕奴一聽有戲可以看。頓時高興起來,也顧不得那賬本,便大聲道:“十娘,十娘……飯做好了嗎?若做好了,便早早用飯。小郎和紅奴。也隨我一同前去,快些吃飯。休要耽擱了時辰。”
小郎,便是高澤民。
玉尹聞聽,頓時愕然。
怎地高澤民和芮紅奴也要前去?
不過看燕奴那歡喜的樣子,他也不好說什麼。
帶去便帶去了,便讓兩個孩子去湊湊熱鬧也當不得緊,了不起便是增加兩個座位。
陳東一旁笑嘻嘻也不言語。
不用說,這位已經做好了準備,權作玉尹家眷一同前去。
高世光夫婦也趕緊忙碌起來,就在飯菜上桌,玉尹和陳東正要入座的時候,忽聽門外傳來車馬聲響,緊跟着從外面走進一人,一進院便大聲道:“那個是玉小乙?”
聲音,帶着幾分尖亢。
玉尹一蹙眉,忙走上前去。
他看得出,來人似是一個宦官,一身衣着,也是頗爲不俗。
“小底便是玉小乙。”
“你就是玉尹?”
“正是。”
“走吧,隨咱家走一遭。”
“啊?”
玉尹一怔,剛要開口,眼角餘光向門外一掃,卻看到有一隊黑衣男子在外面肅手而立。光線有些模糊,卻看不太真切。不過,玉尹還是能感受到,那些黑衣人的不同凡俗。這些人,怕都是高手!而且他們手持刀劍,顯然這來歷也不一般。
“敢問,要去何處?”
“去了便知。”
“那……要見何人?”
“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宦官一問三不答,而且臉上也透出了不耐煩,“休要囉唆,便去了就是,我家主人並無惡意!若真個想要尋你麻煩,只需與開封府知,便能讓你家破人亡,還比讓我在走這一遭。
快點走吧,莫要讓我家主人等的太久。”
“可否容我與家人說一下。”
“快點,我便在外面等你。”
那宦官說完,便走了出去。
陳東、燕奴等人立刻圍過來,一個個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別擔心,不會有事……九兒姐你們吃罷飯,只管去潘樓等我。
待我去見了對方之後,就去潘樓和你們會合。呵呵這裡是開封,誰又能奈何得我?”
玉尹勸慰了燕奴一番,便轉身離去。
出了院門,他在那宦官的帶領下,還有十幾個黑衣人的簇擁下,來到觀音巷巷口。
巷口停着一輛馬車,宦官登上車,然後朝玉尹一擺手,“上來吧。”
玉尹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車仗,鑽進車中。
車廂很大,但光線極差。
四周遮掩的嚴嚴實實。坐在車中,也看不清楚外面的狀況。
那宦官便坐在車門口,伸手拍了拍廂壁。馬車旋即吱呀吱呀的啓動,晃晃悠悠行進。
玉尹坐在車中,並沒有開口詢問。
方纔和這宦官交談了幾句,他知道眼前這個傢伙,絕對是個嘴巴很嚴的人。他若是想說,自然會說;若不想說。便是問了也沒有用處。倒不如保留些精神爲好。
所以,上車之後玉尹便閉上了眼。
憑藉着對周遭環境的熟悉,玉尹感覺得出來。馬車使出甜水巷後,便拐到了汴河大街。街上的一些叫唱聲音很熟悉,玉尹也能分辨出一個大概的位置。隨後。應該是在州橋改道,走到了另外一條路上,而後馬車停下,似乎是到了城門口。
按照馬車行進的速度以及路線,應該是崇明門。
出內城了?
這一出內城,玉尹便有些懵了。
他對外城,特別是崇明門外的南二廂地區並不是特別熟悉。大多數時候,他是在東廂外城活動,因爲便橋屠場便在東廂外城。可是南二廂外城。還真弄不清了。
馬車吱呀的走着,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突然停下來。
這一路上,車上的宦官一直沒有開口,玉尹更不曾與他有任何交談。
馬車停下之後,宦官挑起車簾從車廂裡走出來,而後朝玉尹一擺手。“到了!”
玉尹忙跟着那宦官走出車廂來,卻見眼前是一扇大門。大門兩邊,院牆高聳,約有三米多高的樣子。用青灰色石粉刷的牆面,給人一種極爲整潔的感受。
“隨我來。”
宦官道了一句。邁步便上了門階。
玉尹便跟在他身後,走進了高牆之後。
從外面看。這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邸。可是走進來,卻是別有洞天。院牆後,亭臺樓榭,錯落有致,假山流水,更格外精巧……玉尹心裡一怔,越發感到了疑惑。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方纔這太監的口氣,端地不小:若真想爲難你,只需讓開封府知曉,便可使你家破人亡。
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夠說得的話語。
至少可以肯定,找玉尹的人,應該是個宗室子弟。
可是,玉尹又想不起來,會是什麼人找他。皇室子弟中,他也認識那麼一兩個,但他可以肯定,如果是柔福帝姬來找他的話,絕不會弄的這般神神秘秘。那小丫頭是個存不住事的人,肯定會自己摸上門來……可不是柔福帝姬,又是何人?
宗室之中,玉尹實在想不起來,有其他熟人。
心裡面思忖着,卻不想前面的宦官突然停下腳步。
“進去吧,我家主人馬上便來。”
在玉尹的面前是一扇月亮門,玉尹走進去之後,卻見一個面積大約有三五畝大的人工湖泊。湖面上,架着一座九曲木橋,直通湖上的水榭。站在湖邊,可以看到水榭中燈火閃動……玉尹也不猶豫,邁步便上了九曲木橋,直奔那水榭而去。
走進水榭,裡面空無一人。
正對着水榭門,擺放着一張琴桌,上面還有一張古琴。
那古琴的式樣,頗有些眼熟……玉尹走上前仔細看,立刻辨認出,這正是他先前在北園迎來的那張梅花落古琴。這張琴,後來被茂德帝姬用枯木龍吟古琴以及價值兩萬貫的珠寶換走,玉尹便再未見過。既然梅花落在此,那麼邀請玉尹的人,也就呼之欲出。
玉尹站在琴桌前,不由得苦笑搖頭。
想了那麼多,偏忘了茂德帝姬!
卻不知,茂德帝姬喚我前來又有什麼事情?
腦海中不自禁浮現出一個嫵媚端莊的絕美面容,玉尹心裡一蕩,忙守住了心神……
這時候,水榭外木橋上,傳來腳步聲!
繼《官神》之後,何常在新書《官運》隆重登場,書號:2441438,以下,是簡介:
官運之道,三分運氣,五分背景,七分運作。
升遷速度,可由背景決定。位置高低,也在能力學歷。臺前幕後,盡在運作之術。高材生關允初入官海,不缺學歷不缺能力,獨缺背景。他憑藉三分運氣,不需五分背景,只靠七分運作,又遇高人指點,終於得以參悟官場三昧,最終以一介平民之身,成爲別人爭相靠攏的背景。
時運有高低,官運有浮沉,但若是悟性通達,運作通透,時運必然好運,官運自然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