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九子出山抓活口。李宏和嶽常子也沒閒着,他們再次合作批量打造收屍瓶。這東西已證明了是魔宗妖人的剋星,自是多多益善。
器殿倉庫裡一匣匣的極品火玉精被搬了出來,先交給嶽常子的大弟子靈熠子和二弟子靈燹子在天地火靈眼裡煅燒三天三夜,燒去那微微的一點點雜質,化成晶瑩的火玉精水。
嶽常子端坐在地,一邊用靈力撥動通紅的火玉精水,將之成爲一個瓶狀的雛形,趁未冷卻之前,在瓶口刻上感應陣,在瓶膽內刻上一層層的小離火陣。
很快,第一個收屍瓶已打造好。
李宏接過來,嘟囔道:“跟上回煉的沒差別嘛,還是消耗品。不行啊師父,你必須改進陣法,要想辦法煅燒陰丹的同時不讓收屍瓶被巨量陰力撐爆。”
嶽常子苦着臉:“小猴兒以爲爲師我不想麼?只是實在想不出什麼改進辦法。”他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瞪着李宏:“你大師兄和二師兄都在幹活,小猴兒你光說不練,哪,爲師命你也打造一個收屍瓶!還說爲師打造的不好哩!你打造的只要能夠連續吸取十枚陰丹就算你過關。”
李宏躍躍欲試了,“試就試!”
感應陣和小離火陣對李宏一點不陌生,關鍵是要眼疾手快、心靈手巧更兼眼力神識拿捏絲毫不差,要在火玉精水成型冷卻之前將這兩種陣法層層刻好,粗手笨腳卻是煉不成好器的。
之前李宏也試過刻陣法圖形,但都是鬧着玩,不曾真正煉過一個法寶,此刻聽嶽常子這樣說,他倒真動了親手煉一個收屍瓶之念。
盤腿坐地,心神收攝,靈熠子笑道:“小師弟很有點譜的樣子。來了,接住!”
一團火紅的火玉精水慢慢飛至面前,懸空停在李宏面前,李宏立馬接手,一道金光點去,正好裹住火玉精水,使它慢慢旋轉起來,同時再打出一道識力,從瓶口部位伸進去,旋轉的同時內裡開始出現凹陷的瓶膽部位。
嶽常子停下手不煉了,笑眯眯看着李宏動作,提醒道:“差不多了,先刻感應陣。”
感應陣圖形並不複雜,但必須在一瞬間同時刻出四陣,涵蓋四個方位。李宏神識強大,這點自是難不倒,心念轉間,四道金光同時從左右食指中指上飛出,嗖嗖的同時刻出四道感應陣。
連靈熠子都看住了,他叫道:“不賴!繼續,現在趕緊在瓶膽裡刻上小離火陣,越多越好,刻的越多陰丹煅燒越徹底,這可是見真章的時候!”
李宏不敢怠慢,雙手指飛快點動,但見一道道金光先後飛進小小的瓶口,旋轉瓶體的同時刻下一層層小離火陣。
“一,二,三,四,五……”靈熠子眼珠子突出了,嶽常子卻捋須呵呵笑起來。
李宏足足連刻十道小離火陣,讓靈熠子看呆了,想師父嶽常子不過也只能在收屍瓶上刻十道小離火陣哩。
收屍瓶還未完全冷卻,突然李宏一拍腦袋嘟囔了句“我怎麼把它給忘了!”一道金光再次飛進瓶裡,在第十層小離火陣外面開始刻某種陣法,這裡已接近玉瓶最外層。
嶽常子神色凝重下來細看——他雖不認識這陣法,但知道李宏肯定有深刻用意。
這無名陣法刻好的同時,收屍瓶正好完全冷卻,一道濛濛青光閃過,大功告成。
嶽常子一把搶過還在冒煙的收屍瓶,看得片刻已知奧秘,他大叫:“你小子在最外層刻了什麼陣法?!嘖嘖,我看這回不會再是消耗品了!這玩意兒有上品法器級別。爲師我高興的宣佈,小猴兒你出師了!”他眼珠子一轉:“不過你還是必須隨傳隨到。現在先告訴爲師,這最外面刻的是什麼陣法?我看這陣法好啊,似乎可以散去巨量陰力。”
“師父好眼光,”李宏高興的呵呵直笑,馬上送上一定高帽子給嶽常子:“這叫散靈陣,我自仙田裡得來的陣法圖形,剛纔我突然想到了,煅燒陰丹後巨量陰力還是在裡面,如果在最外圍刻上小規模的散靈陣,自然可將多餘的陰力散去,這樣的話收屍瓶再不會爆炸了。”
“哈哈!原來是散靈陣,爲師糊塗,居然沒想到這個!嗯,不過想到也沒用,爲師沒有圖形,現在該小猴兒你告訴爲我這散靈陣的詳細圖形了,可別藏着掖着!”嶽常子樂的哈哈大笑。
李宏在地上一筆筆劃出。不到畫完嶽常子已是明白了:“原來就跟聚靈陣反一反,哎,老夫我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啊!”
師徒同心其利斷金。這次整整煉了兩百個上品法器的收屍瓶,巡邏隊人手一隻,剩下的發給各長老和首座,李宏特地多給自己留了五隻,說是備用。
嶽常子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想問他跟楚曦到底如何了,卻終究沒問出口。那天在大殿李宏拒婚的時候他在場,心裡很明白李宏爲人並不是像那天表現的那般冷血無情。
也許不過是小兩口子鬧彆扭……嶽常子想到這裡呵呵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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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九子回山了,他成功抓到了俘虜。
深陷地底的器殿密室裡多了套刑訊工具。那妖人自抓回來後就被天外金精鐵鏈穿過雙側琵琶骨鎖在一隻大大的玄鐵架子上,四肢同時被釘住,陰丹也被蘊九子封住,身上還下了十七八種各種各樣的強烈猛藥——這卻是藥長老提供的,使那妖人神志始終迷迷糊糊,陰力半分提不上來。
無數重保險,妖人插翅也難飛,除非他們那個偃道魔君親自來救還會有那麼一點點脫困希望。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妖人心裡也自明白萬無生理,稍微清醒點便想自殺。於是衆人只好又卸了他的下巴骨,使他想學凡人般嚼舌都不行——雖然不一定死得了。
準備好後,蘊九子、李宏、靈石子和嶽常子四人連同親自趕來的靈虛子,五人打開禁制走進去。
已經被關了十天,這妖人雙目深陷,神色近乎癡呆。
蘊九子走過去,把下巴骨給他接上,掏出只小瓷瓶給他聞了聞,那妖人猛地一晃腦袋清醒過來,立刻大叫:“竟敢抓我!九離門的餘孽等着被我們魔祖收拾得片甲無存吧!”
李宏好整以暇的笑:“你是說偃道魔君?他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妖人露出駭然表情:“你是說宗主大人?竟敢提老祖名諱!你小子洗乾淨屁股等死吧!”
“我呸!”李宏大怒,衝上去揪住妖人衣襟,眼珠子一轉卻鬆開了,轉而抽起他琵琶骨上的兩根天外金精鐵鏈,笑得還很開心:“小爺我先讓你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金精鐵鏈條從骨頭和肉裡抽過,嘎吱聲聽得人牙關發酸。
妖人大聲慘叫起來,疼得不住扭動身子,但四肢俱是被尺長的玄鐵釘釘在玄鐵架上的,馬上觸動四肢傷口,疼得他竟然嗚嗚大哭起來,終於忍不住討饒:“停手停手!我招!”
“那最好了。”李宏陰惻惻笑道。
看着那“邪惡”的笑容,妖人倒抽一口冷氣,從此怕李宏怕得要死。
靈虛子四人肚子裡幾乎笑翻,正要如此!他們四人自恃身份不好酷刑折磨,由李宏來動手最好不過。
靈虛子緩緩走至妖人面前,正色道:“我是九離門掌門靈虛子。你自該知道我的身份和我說話的分量。如果你如實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保證不殺你。”他頓了頓,驀然加重語氣:“如果你說謊,定讓你生死不能!”
李宏適時走上前,擡腳踩在妖人被釘在玄鐵釘上的一隻腳上,擺出恐嚇兇樣。
妖人勉強伸頭朝下看看,立刻雞啄米樣點頭:“一定如實一定如實,如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又諂媚的朝靈虛子強笑道:“掌門大人,早就知道你是大好人,你的話我相信、絕對相信。我一定實話實說。”
“很好,你來問吧。”靈虛子轉向靈石子。
“你剛纔說的魔祖是誰?”
“就是我們如意殿的魔祖啊,人稱雪魔老祖,但他喜歡別人叫他如意郎。”那妖人神色變得很古怪,眼神閃閃縮縮的。
如意郎?李宏一陣噁心,敢情是個兔兒爺?
靈石子呵呵笑了起來,拍拍妖人的臉道:“看來你這幅長相必定討不得你們老祖喜歡。”
“那是,我長得粗獷了些,所以一直不得大用。”妖人感慨了。
李宏再次劇烈噁心。敢情這所謂的如意殿竟是兔子窩?一羣兔兒爺妖人?他驀地想到了那天雲端上那位“兔兒爺”妖人首領。再看眼前俘虜,關了十天,鬍子拉喳的,形貌勉強只能說端正,離秀氣或者美麗等形容實在相差十萬八千里。
“雪魔修爲如何?你看跟我們掌門比起來差多少?”靈石子問道。
那妖人認真的上下打量靈虛子,轉頭朝蘊九子擡起下巴:“比你們掌門高,跟他差不多。”
李宏五人心內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卻不動聲色。
蘊九子冷笑:“你可別說謊,不會是因爲我抓的你所以往你們臉上貼金吧?”
“不敢不敢,確實如此。我曾遠遠見過魔祖,當時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氣隔得那麼遠我都依然受不得。確實修爲跟你差不多。”妖人趕緊道。
衆人沉吟了。
這妖人已結陰丹,修爲約莫相當於金丹中期,遠遠就受不了那雪魔身上的冰冷殺氣,這說明雪魔修爲確實相當高。
“你在哪裡抓到的他?”靈虛子掉頭問蘊九子。
“東面太行。”
靈虛子轉而問妖人:“你們如意殿在太行?”
“是,不過我們叫那裡爲仙台。”
“那就沒錯了,看來清楚了,如意殿就在我們東面。”靈虛子繼續問道:“你們如意殿有多少人?”
“這個……小的實在不清楚……小的只是個外圍跑腿角色,小頭目,手下只有五個人。不過曾經進過內殿集會,當時到處是人,黑暗中數不清,至少三五千有的吧。”那妖人本來說不清楚,看到李宏眼中“兇光”一閃,趕緊補了幾句。
“三五千都跟你修爲差不多?”
“是的,只有比我高,沒有比我低的,不然哪有資格進內殿。”說起進到過內殿,妖人似乎還頗自豪。
黑暗……李宏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他惡狠狠問道:“內殿在哪裡?爲什麼是黑暗中集會?”
說着作勢要抽天外金精鐵鏈。
妖人立馬大叫:“內殿在地下很深的山洞裡,不允許有光,小人當時是被人帶到那裡跪着,而且不允許擡頭看。那裡很黑,我只感覺到周圍有三五千人的氣息。不曾真正數過數目!”
“怎麼去那裡?”蘊九子問道。
“不知道啊,小的就被帶進去一次!還是從很遠的地方就開始矇眼睛,實是記不得怎麼走,曲裡拐彎走了很久,只知道是在很深的地底下,到處機關重重,守衛很多,當時四周還有幾個很可怕的強大氣息。就算你逼我帶路、我死你們一樣也是進不去啊!”
李宏聽得心裡冰涼,機關重重深陷地底的山洞內殿,三五千金丹中期修爲以上的妖人,還有一個或者天知道幾個合道期老魔坐鎮。這僅僅是一處暗殿!魔宗實力太可怕了!
蘊九子悠然問道:“雪魔是不是偃道魔君的徒弟?”
“是的,這個人人知道,我們魔祖是老祖的二弟子!據說老祖有四大弟子!”妖人趕緊大聲說。
四大弟子四大暗殿,這對九離門已不是什麼新鮮消息,但如意殿和殿主雪魔卻是第一次聽聞。
接下來再問,妖人卻一問三不知。看來他不過是如意殿的一個小小的外圍角色。除了本殿有關他的一些事情清楚,至於別的暗殿有幾處、分別隸屬何人管轄、有多少妖人,都是不知道。而且關於魔宗功法來歷,他更是一問搖頭三不知。
只知道小時就被魔宗帶走,之後被扔到一個黑暗的山洞裡練功,四面總是有呼嘯的鬼聲,不知煉了多久,他被帶了出來,從此開始在外圍行走辦事。
據他說,只有得到上層首領的欣賞,纔會得到下層魔功的心法,因此他此時的功力等同停滯不前。他一共只得到過三層魔功心法,據他說他直屬的頭目在煉第四層魔功。
至於魔功功法的原理、招魂煉魄幡爲何帶劇毒,他支支吾吾壓根說不上來,只說他們那裡人人這樣練功。
看來不過是渾人一個。蘊九子五人相視,暗暗大搖其頭。
“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行屍到底哪裡來的?”靈石子問道。
“這個我只知道點影子,似乎是別的暗殿派來的,至於哪個暗殿,好像跟老祖的另三個徒弟有關。真的我就知道這些了,都告訴你們了,求求你們放我走吧……”妖人輾轉求饒,涕淚俱下。
靈虛子五人走至密室外,那妖人慘呼聲猶然在耳。
李宏忽道:“放了他!”
蘊九子停步,轉向他:“你是想……”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我們就利用他做個內線,反正他告訴了我們這麼多秘密,如果被如意殿知道肯定第一個殺了他,他自己很清楚這個道理。乾脆讓他給我們探消息,約定多長時間見一次面。哼,我就不信真的刺探不到魔宗內幕。”李宏冷笑。
靈虛子和靈石子對看一眼,都覺得有理。
蘊九子拍拍李宏的肩膀:“那妖人怕你,以後就由你做他的聯絡人。”
“不行!”靈石子第一個反對。
李宏卻笑了,悠然道:“深合我意。”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李宏把那妖人——道號所謂秀明的,帶出山外放了。
威逼利誘恐嚇無所不至,李宏還拿出一粒綠色丹藥在他面前晃了晃道:“這就是你身上劇毒的解藥,一年到太行天井關見我一次,我會帶來解藥,到時我也想知道我要知道的東西。你可要明白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你不怕被你們如意郎親自煉魂,你告訴他也無妨。”
秀明嚇得眼珠子突出,點頭如搗蒜:“絕對不敢,我絕對蒐集貴門想要知道的東西,我會辦好的,請相信小人。”
“很好,”蘊九子走過來,手裡託着一物:“你的招魂煉魄幡。拿着吧,記得辦好你的事,以後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給你。”
秀明駕起招魂煉魄幡離開了。
李宏注意到他的身法跟帶行屍的那批妖人很有些不同,那些妖人習慣突然顯形,他卻御招魂煉魄幡。看來攻打九離門帶有行屍的確實是另外一處魔宗暗殿。
蘊九子聽了之後沉吟:“確實可能。不過也可能是他修爲不夠的原因。看來就算同屬如意殿的妖人,還分內殿外圍。這人沒甚大用,頂多就是個炮灰級別的。一年後你看情形再說,不必真的去聯絡他。我看我還是要再走一遭,抓個真正內殿的妖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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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蘊九子出山,妖人卻再次打上門來,這次帶來的行屍數量更多,每隊上萬。而且十分有目標,分頭直撲離火大陣四山出口。
四山出口竟然全部暴露了!
巡邏隊全部出動,分三個方向飛撲堵截而去,蘊九子單人匹馬衝向已成毒谷的南山出口。
大戰再次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