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到了驛館時,發現白詡也在。(wWWsUImEngcOM)他的家就住在離驛館不遠的地方,想必是聽到了動靜特意跑來查看情況的。
蕭塔不煙還真是動了真格,頭上淤青了好大一塊,血流不止昏迷不醒。醫師仔細查看後說,這一撞當真是傷得不輕,雖說性命無礙,但好歹要昏迷一段時間,需得好生歇養調理。再者,傷者脈象很亂不可再受刺激,否則極易神昏癲倒——變成失心瘋。
楚天涯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子。男人之間的爭鬥將一個女人夾在中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不是楚天涯想要的結果。
“主公,小生有話講。”看到楚天涯面色冷峻心情不佳,白詡小聲的道。
楚天涯點了點頭,與他一同到了館驛的外宅。
“主公,小生以爲,還是可以與西遼結盟的。”白詡單刀直入。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說你的理由?”
“西遼弱,且處境艱難,急需一個強大的外盟爲其後援,這是前提條件。”白詡說道,“再者,西遼的國策也是要對抗金國,這與我利益相符。有此兩點,西遼便足以爲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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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涯眉宇不展,“這些大道理,我們都懂。但是你也看到了,耶律大石更想我死。”
“主公,實話實說——換作小生是耶律大石,小生也會想要主公的性命。”白詡大膽的說道。
楚天涯眉頭一擰,“爲什麼?——你剛纔說的那兩個大條件,難道對西遼來說不重要麼?”
“是很重要。但是,主公的存在,更讓耶律大石惴惴不安。”白詡說道,“要想與大宋結盟並聯合抗金,沒有主公居於其中,耶律大石也能辦到,或許還更辦到。”
楚天涯心頭一亮,“言之有理!——如果沒有楚某,大宋的官家與朝堂上的大臣,也沒理由拒絕一個主動示好的盟友。尤其是這個盟友還能幫助我們一起抗金,而且還能在背後牽制西夏,給大宋的西線邊防減少壓力。”
“正因如此,耶律大石出於另外的考慮,才決定要取主公性命。”白詡說道,“天下皆知,主公英明神武壯志沖天,必要北伐收復故土,不滅金國誓不罷休。很巧,這也正是耶律大石的宏圖大計。可現狀是,梧桐原一戰後主公兵強馬壯已佔據了一定的優勢,甚至逼得不可一世的金國來主動求和了。而他耶律大石,還在西域那個窮鄉僻壤之地苟延殘喘苦苦經營。如果放任局勢發展下去,主公有極大的可能性,先他一步完成推翻金國盡收北土的宏願——到時候,他耶律大石還有何可爲?也就是說,現在金國已是一條落水之犬,衆人皆打;而主公,則是手握大棒站得最近的那個人。耶律大石鐵了心要奪取那條落水之犬;所以,主公反倒成了他心目中第一個要除掉的敵人。主公若死,洛陽必亂,大宋必亂。恰逢金國初敗兵力大損——正是兩虎相鬥兩敗俱傷。他耶律大石,可就真是機會來了!”
“分析得很不錯。”楚天涯點了點頭,白詡說的這些,他亦早有想到,便道,“如你所說,耶律大石非要我死不可——那爲何又要與之結盟?”
白詡微微一笑,“蕭塔不煙撞牆自盡,正因其險惡用心已然敗露因此惶懼不己。從她的表現可以看出,西遼既想與大宋結盟,又想主公死,同時,又極度害怕得罪了主公。他們的心理如此矛盾,恰是便於主公駕馭。”
“你是說,蕭塔不煙弒殺失敗後又自盡未遂,便意味着西遼現在正惶恐萬分,生怕我楚某人設計滅了西遼?”楚天涯被白詡這一點給點醒,心頭大亮,“如果我能恕其不死,西遼必然死心塌地爲我所用?”
“主公英明。”白詡拱手而拜,“這便是‘使功不如使過’。西遼以戴罪之身效力於主公,必然不敢再行忤逆之事。否則前帳後帳一起清算,西遼必亡。蕭塔不煙雖是精明陰狠,但畢竟是一個膽懦女流。她的絕望自盡,恰是暴露了西遼的膽怯與惶恐。可以想見,如果主公現在開懷納釋對西遼不計前嫌的予以寬恕和盟好,西遼必然感激涕零全力以赴——這就好比將死囚從牢裡放出來,再將他們趕上了戰場,如若斬功立勳,便可折罪釋放。因此,但凡死囚編組的軍隊,從來都是竭盡全力,戰鬥力十分彪悍的!”
楚天涯聽完,心裡已是豁然開朗,“如此說來,我都不用給他們兵馬錢糧了?”
“是的。”白詡也是笑容滿面,“蕭塔不煙的這一刺、一撞,可算是貴了。非但是把耶律大石的野心給壯得灰飛煙滅,還把大批的兵馬錢糧給撞沒了。”
“如此說來,蕭塔不煙便是耶律大石的敗家娘們兒,還是我楚某人的一員福將了?”楚天涯說出這句話來,自己都忍俊不禁,“罷了,她一個婦道人家,犯不着將她逼到尋死。傳揚出去還道我楚某人只知欺凌弱小——太常、太陰!”
“屬下在!”姐妹花出來應諾。
“即日起,你姐妹倆不必在青衛當職,就專司看管蕭塔不煙。”楚天涯下令道,“務必要確保她的絕對安全,更不許她再尋短見。待其甦醒你們不妨告訴她,就說洛陽王改變了主意,已經在重新考慮與西遼結盟之事。讓她好生把握機會。”
“是,主公!”
白詡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主公,小生想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楚天涯笑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不該說的你也想說?——還是說吧!”
白詡笑呵呵的道:“小生以爲,看在蕭郡主面上,也不必對蕭塔不煙太過刻薄。西遼犯下大錯開罪主公,你想放蕭塔不煙回去,她也不敢回去了。否則,西遼會時刻擔心主公哪天心情不好,就拿西遼開刀。放一兩個人質在這裡,西遼反而會安心一些。因此不妨將蕭塔不煙留下,再或者將他們的太子請來陪伴母親。這樣於公於私都好。”
“你想說什麼?”楚天涯故意將臉一板,“你是讓我將蕭塔不煙也收進我房中?”
“蕭郡主國色天香,蕭塔不煙何嘗不是傾城傾國?……姐妹花,齊人之福啊!”白詡低下聲來,竊笑,“更何況,一國之皇后都淪爲主公的房中之臣,嘖嘖,這是何等的威壯?”
“嘖,白詡!”楚天涯很是不屑的直翻白眼,“你一介書生飽讀聖賢之書,怎麼也這般下作?”
“嘿嘿!”白詡嘻笑不已,“小生既是書生,也是山賊啊!”
“扯淡!”楚天涯臉一板,“我走了,這裡交給你來料理!”
說罷,楚天涯撫袖而去。
白詡笑而不語,將太常太陰喚到了身前。
“聽着,蕭塔不煙已遲早便是主公的女人。”白詡說道,“小生伺候,不可怠慢。”
姐妹倆一怔,哭笑不得的應了諾。
白詡搖着扇子笑眯眯的道,“羊入虎口,哪裡還有回去的道理?便如瓦肆評書中所說的那樣,耶律大石,這回你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楚天涯回到房間時,發現蕭玲瓏起了牀,兩名女衛在伺候她。
“怎麼起來了?”楚天涯問。
“主公,郡主嘔吐……”女衛答道。
蕭玲瓏說道:“天涯,你去隔間睡吧!我這頻繁嘔吐起夜,鬧得你也睡不好。”
“沒事,我陪你——你們兩個退下。”楚天涯走到牀邊坐下替她掖好被子,說道,“你最難受的時候,我定然要陪你。”
蕭玲瓏的臉色有點泛白難看,無力的靠在了楚天涯的懷裡,輕聲道:“懷孕爲何如此難受,偏卻女人要受這樣的折磨。天涯我知道你的一片好意與深情。但是你不是尋常的男子,你還有更緊要的事情去做,哪能將時間都耗在我的身邊?如今內憂外患正當緊要關頭,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楚天涯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打算明天或者後天就去梧桐原了,這裡的事情都交給白詡和孟德。”
“那……我姐姐的事情呢?”蕭玲瓏問道。對於蕭塔不煙今夜自盡之事,她還並不知情。
楚天涯微然一笑,“我還是決定,和西遼結盟。”
“哦?”蕭玲瓏略感驚訝,“事情都鬧到了這份上,你還要與之結盟?”
“在國家大事上,不能摻雜過多的私人恩怨。”楚天涯微笑道,“權衡利弊,我還是覺得多個貌合神離的盟友,也比多個積怨甚深的敵人要好。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蕭玲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事你決定就好,我只是好奇問一問。我姐姐她……”
“她以後會留在洛陽,陪你的。”楚天涯說道,“還有西遼的太子,也會來。”
蕭玲瓏再度驚愕的看着楚天涯。
“不必這樣看着我。”楚天涯微笑道,“我沒有逼他們這麼做,他們自願的。”
“好吧……”蕭玲瓏輕吁了一口氣,“似這般大事,我無意也無權過問。不管怎麼說……她是我姐姐。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翌日,楚天涯再度接見了一回西夏的使臣,讓白詡與之細細商討了一些兩國結盟與聯合出兵的細則。待商議妥當後,再象徵性的遞交朝廷准許,這事便成了。
這樣一算起來,楚天涯也是時候回到東京,入朝理政了。於是,他準備次日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