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靖的出逃大計---第十三章 尋蹤

在的軍職是中郎將,他並沒有加入高暢攻打河間的大暢率領大軍北上之時,李靖正好率領本部人馬往信都郡而去,他的目的地是信都郡的衡水,他將在當地招收五千新兵,以便讓自己這個中郎將的職務名正言順。

作爲一個武將,李靖當然渴望橫刀立馬,率領大軍征戰沙場,對於不能帶兵去打仗自然心存遺憾;但是,對於一個對隋王朝仍然忠心耿耿的臣子來說,不用和官兵作戰,他又感到了慶幸。

總的說來,在南下的行軍途中,李靖的心情非常矛盾和煩惱,就像在大典當日莫名其妙地出手斬殺那個刺客之後一樣。

李靖覺得自己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前,茫然失措,不知該何去何從。

在行軍途中,李靖想出了一個將自己從煩惱中解救出來的方法,那就是離營出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離營出走就是逃跑,李靖覺得自己在害怕着什麼,所以才逃跑。

害怕自己身份暴露,被當奸細處理?

不!李靖並不害怕死亡,在很久以前上陣殺敵的那一天,他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的舅父名將韓擒虎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作爲一個將軍,不但要漠視別人的生命,就連自己的生命也要漠視,上了戰場,就沒有慈悲,沒有生死,有的只有勝利!李靖一直都覺得舅父的這句話很正確。

要想贏得勝利,就要忽略許多的東西。

所以,李靖根本不害怕死亡,但是,他害怕失敗!

現在,他之所以要選擇出走,就是因爲他嗅到了失敗的味道,一直以來,他都在和心中的另一個自己作戰,如今,忠臣李靖即將敗在另一個李靖的手中,爲了避免出現這樣的狀況,他只能選擇逃跑。

說起來,李靖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弱冠之年起,他就在大隋朝做官,可惜,一直以來,都是些芝麻綠豆般的小官,讓他無法一展抱負。

三十四歲的時候,他擔任了馬邑郡丞,對大多數官員來說,離開長安,到與突厥接壤的邊郡去做官,相當於被貶,然而,對李靖來說,這卻是天大的好事。

在他身體內,燃燒的本就是武將的血液,他渴望着上戰場,渴望着指揮大軍殺敵,渴望着勝利。

在馬邑,李靖經常率領士卒和侵擾邊郡的突厥人作戰,戰役有大有小,有勝有敗,通過這些大大小小的戰爭,他將兵書和現實情況結合起來,慢慢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治軍之術以及作戰方略,其中,尤以騎兵爲甚。

因爲經常和突厥人作戰,李靖從突厥人的騎兵戰術中得到了啓發,屏棄了南北朝到本朝以來一直注重重騎兵的方略,主張建立像突厥人一般的輕騎兵,以快爲主,在快速移動中尋找戰機,找尋到敵方的破綻之後,就率領騎兵突擊,像鑿子一樣將敵軍陣型鑿穿。

不過,他只是區區一個郡丞,手底下的士卒並不多,只是馬邑郡附近徵召來服役的精壯,精銳的邊軍他沒有權利指揮,邊軍的將領們自然不會按照他的想法來建軍,所以,他只能將這些想法埋藏在自己心底,終究還是那個壯志未酬的李藥師。

後來,劉武周殺王仁恭反隋自立,李靖見勢不妙,單身逃離馬邑,趕往太原向太原留守李淵求救,結果自然不如他願。

在太原逗留的那段時間,他偷偷觀察過李淵的新軍訓練,李淵的騎兵隊伍用的就是突厥人的那一套,和他心目中的騎兵隊伍相差不大,擁有如此強兵,卻不去征討劉武周,就是通過這點,李靖察覺到了李淵的反意。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逃亡和追殺,迫使他單身翻越太行山,來到了河北境界,原想南下江都向皇上揭露李淵的反意,不過,這個時候李淵已經豎起了反旗,不需要他再往江都跑一趟了。

然後,通過一系列陰差陽錯的事情,他滯留在了高暢軍中,並且升爲了中郎將,在得到高暢的又一次接見之後,高暢讓他率領本部五百人到信都郡募兵,以這五百人爲骨幹,組建一支五千人的隊伍,除了大的枝幹之外,一些小細節允許他以自己的方法練兵。

沒想到,他少年時獨領一軍的夢想沒在朝廷實現,反倒在四十來歲的時候,在一個反賊的手底下實現了。

李靖一直都認爲自己是一個打仗的天才,也認爲自己摸索出來的練兵方法在當下應該不比任何人差,然而,在高暢軍中的這段經歷,讓他感觸良多,從某些方面來說,他認爲原來的那個自己就像一隻井底之蛙。

這世上真有天才,但是那個人並非自己,而是那個二十來歲的反賊頭子,那個妄稱神靈的夏王高暢。

對高暢這個人,李靖花了不少時間來追尋他的事蹟,希望通過他的那些過往來了解他,要想以對方爲敵,就必須詳細

方,甚至要比對方還要了解才行。

一年前,那個年輕人還只是楊義臣軍中的一員將官,失蹤一段時間之後,突然從反賊竇建德軍中冒了出來,最初,手底下只有兩千烏合之衆,然後,襲平原,攻清河,殺建德,短短一段時間,他就身登夏王高位,手底下有四郡之地,雄兵數萬,這樣的人不是天才是什麼?總不會真是像他自己吹噓的那樣,是天上的神君降世吧?

越是對高暢瞭解得越多,李靖就越是心寒,對方不僅給了他一種自己無法力敵的感覺,並且,在某些方面還讓他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響。

他喜歡在高暢軍中任職,這支軍隊和他理想中的精兵差不多,遵守軍令,勇敢作戰,悍不畏死,富有犧牲精神,這支軍隊唯一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就是那個神官制度,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那些士卒之所以作戰如此勇敢,又和神官們的宣傳和鼓動脫不了干係。

有時候,他難免會想,要是完全按照自己以往那套練兵方法組建的軍隊和高暢軍作戰,在相同的情況下,究竟誰的勝利面要大一些呢?結果,每一次推算下來,結局都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一個軍事天才並不可怕,有時候打仗並不是靠精兵悍將就能獲得勝利的,勝利需要更多方面的東西來配合,比如後勤供給,比如治下的財賦多寡,比如統帥的戰略眼光,戰術手段等等。

讓李靖更加驚心的是,高暢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軍事天才,李靖雖然沒有去過高暢的根據地平原郡,然而,通過最近高暢一系列的動作,以及治下百姓的生活狀態,李靖就知道,高暢還是一個政治上的天才,並且,是一個真心爲民的明主。

然而,不管怎樣,他始終是一個反賊,一個和自己不共戴天的反賊!

要自己爲一個反賊賣命,就算他多麼英明神武,也是萬萬不能!

爲了避免那種樂不知蜀的狀態越來越嚴重,李靖每天都要不斷提醒自己,他是一個反賊,一個你需要對付的敵人,並不是你的主公。

然而,即便如此,李靖有時候難免還是會忘記這一點,畢竟,在一個英明的頭領下面做事情,是每一個有能力的人都喜歡的。

爲了避免對朝廷的忠心喪失殆盡,李靖最終下定了決心,決定離開高暢軍,南下投奔東都,希望能帶兵去和瓦崗軍作戰。

雖然,他也知道那個願望實現的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能否進入東都是一回事,進入東都之後投軍多半也只能做一個小軍官,根本不可能讓他獨領一軍,更有可能,他還沒有逃出高暢的領地,就會被高暢軍發現。

然而,即便前景如此不明,即便自己馬上就會擁有五千士卒,李靖還是決定離開高暢軍,他害怕時間一久,當自己真的擁有五千部屬之後,就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李靖率領本部趕到信都郡衡水駐紮那天,是九月十五日,那天,在高暢領地內,正好爆發了大規模襲擊流民聚居點的事情,李靖部的駐地衡水也不例外。

在衡水城外,大概有五十來個流民聚居點,在李靖部到達的當天,就有十來個流民聚居點遭受到了不明武裝的襲擊,那些人全都身着黑衣,蒙着面巾,他們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聚居點內能拿走的東西都被拿走了,不能拿走的都被燒光了。

那些殘存下來的流民無家可歸,只好往衡水城趕來,希望城內的官員爲他們做主,李靖部趕到衡水軍營的時候,遇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慘況。

衡水令乃是當地一家大族的族長,竇建德率軍在攻打衡水的時候,他率領親信家丁打開了城門迎接竇建德進城,在竇建德那裡,沒有本地人不準在本地爲官的規定,那人就被竇建德任命爲衡水令,高暢接替竇建德的位置後,並沒有做大幅度改變,所以,那人繼續擔任了衡水令。

面對衆多的難民,那個衡水令並沒有打開城門讓難民進城,而是任由那些難民在城外哭喊。

李靖率軍趕到之後,看到這個情況,不由義憤填膺,不過,在高暢治下,軍政是分開的,軍隊是不能對民間的政務指手畫腳的,李靖作爲衡水的駐軍長官,管不到衡水的內政。

他唯一能爲這些難民所做的就是將難民們放進城外的軍營中,將士兵們的口糧分一部分出來,讓難民們暫時安定下來,再作打算。

在這種情況下,李靖的逃跑大計自然落空了,他唯有將這裡的情況向上面傳達,等待上面的命令,至少,在難民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他不會離開衡水。馬當先,馳上了一個小土坡,土坡之下,是一片剛剛的田野,光禿禿的土地上,鋪着一些殘餘的乾草,在風中瑟瑟發抖,看上去,這風景分外蕭索。

在田野的盡頭,是一個小村莊,往常這個時候,那些屋子的上空應該遍佈炊煙,不多久,就該是午膳時刻了,如今,在村子的上空,的確冒着一股黑煙,然而,卻無往日那般的平和與寧靜。

李靖輕喝一聲,縱馬衝下土坡,向那個村子馳去,在他身後,黃晟率領數十騎隨之而來。

冷風迎面吹拂,飄來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在村口的曬穀場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屍體,精壯有之,老弱有之,婦孺有之,他們有的被刀砍,有的被槊打,有的被槍刺,鮮血流了一地,已然乾涸,地面到處都是一團一團的焦褐色。

村子已被焚燒殆盡,留下了一地殘垣斷壁,火焰已經熄滅,然而,大股大股的黑煙仍然從廢墟中沖天而起,飄拂在淡青色的天空,與天穹上那一朵朵灰色的雲朵相呼應。

李靖皺着眉頭,凝望着這修羅地獄一般的風景。

黃晟打馬來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道。

“李兄,看來我們又來晚了一步!”

李靖沒有回話,他鷹隼一般的目光在那片殘垣斷壁中掃過,沉聲說道。

“黃老弟,叫兒郎們四處搜索一番,看有沒有幸存之人!”

“是!”

黃晟應了一聲,打馬離開,率領身邊的輕騎朝村子內馳去。

李靖瞧着手下在村子中忙活,心神卻回到了幾天之前。

九月十五日,申時。

李靖率軍來到駐紮地衡水,在距離衡水五里地時,他得到了前鋒的報告,說是有一大羣人圍在衡水城下,使得衡水城門緊閉,讓前鋒無法進城和衡水令取得聯繫。

最初,李靖還以爲是流賊犯境,當全軍排成戰鬥陣型來到城下之後,才知道那些人全是附近流民聚居點的老百姓,他們的聚居點被匪盜所襲,僥倖逃得了性命,希望能進入城中避難,不過,卻被當地長官拒之門外。

李靖並沒有揮師驅散這些難民,他雖然出身世家,卻因在底層熬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並沒有世家子弟的傲氣,並不視這些流民爲豬狗,在某種程度上,還極其同情他們,這些人讓他想起了邊塞那些在突厥人馬刀下哭喊的大隋子民,他決定爲他們出頭。

然而,和衡水令最初的交涉是不愉快的。

衡水令沒有理會城外李靖部傳令兵要求聯絡的呼喊,也沒有打開城門,將李靖部迎入城中,而是同樣將他們和難民一樣拒之門外,幸好,在衡水城外,有往日竇建德大軍駐紮的營址,使得李靖部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就趕在天黑之前搭好了軍營,士卒們在李靖的號令下,將營帳讓了出來,讓那些老弱婦孺進帳休息,他們則和流民中的精壯在野外升起篝火,湊合着過一夜。

這些所作所爲讓李靖在流民們心目中的地位大增,讓他有了李菩薩的稱號,很多精壯子弟得知李靖部要在衡水募兵,紛紛要求加入軍中,希望能爲自己的親人報仇。

黃晟率領神官們在流民中四處遊走,安慰他們的情緒,說是神君大人不會將他們的苦痛置之不理,一定會幫他們報仇雪恨,重新給他們一個家,讓他們安居樂業,同時,向他們鼓吹高暢軍待遇是如何的好,告訴他們,要想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他們就必須拿起刀槍,跟隨神君大人去戰鬥,人,如果自己不出力保護自己,那麼神君大人也不會拯救他。

若非必要,高暢很少採用強徵精壯入伍參軍的手段,也沒有采用一戶抽一人之類的手段,沒有采用這個時代的府兵制,同樣也沒有采用後世某些朝代的兵戶制度,現階段,高暢採用的是志願軍的徵兵制度。

在平原郡,那些流民都知道當兵的好處,自然踊躍參見,然而,在信都等剛剛納入高暢之下的地方,卻沒有多少人願意當兵。

在流民聚居點中,既有屋子,也有土地,甚至連種子,農具,耕牛,也由當地官府提供,雖然,稅賦重了一些,但是,一年的收成勉強也能度日,對這些因爲活不下去背井離鄉的流民來說,這個地方就是天堂一樣。

既然能活下去,他們當然不願意去當兵吃糧,所以,在信都,清河,河間三地高暢軍的徵兵工作開展得並不順利。

在平原,是人人搶着爭着要當兵,但是,身體必須達到一定的素質,軍隊纔會收他們,而在那三郡,城內的徵兵處很少有人去報名。

當李靖領命前來衡水徵兵,瞭解這個內幕的黃晟不由暗暗叫苦,他知道,在衡水這個地方,要想完成五千人的徵兵任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違反高暢的制度,強行徵求那些精壯入伍。

不料,他們纔到衡水,就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城外的難民多少也有幾千人,並且,還有更多的難民向城下趕來,在這些人中間,精壯不在少數,畢竟,要從匪盜的刀下跑

身體差一點都不行。

面對這樣的機會,黃晟自然不願意放棄,在他和手底下神官們的鼓動之下,大量失去家園的精壯紛紛要求加入軍中,在亂世之中,要想活下去,拿刀的人總比拿農具的人容易一些。

第二天,李靖再次派人向城內的衡水令喊話,這次終於得到了迴應,那個親兵帶着李靖的印信以及軍機處,政事堂的信函通過一個籮筐進入了衡水,和那個衡水令見了面,衡水的城門這纔打開。

對於爲什麼緊閉四門不讓難民入城,衡水令是這樣解釋的。

流賊軍若是要想攻下一座城池,在沒有大量攻城器械的情況下,他們一般都會大索四鄉,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然後驅使那些難民來到城下,若是城內的主官心軟,將難民們放進城來,他們就會乘着城門大開之際,殺將進來,就算城內的守將謹慎,不給他們這個機會,在進城的難民之中,他們也早就安排了不少的細作,當流賊揮師來攻之際,那些細作就在城內製造騷亂,與城外裡應外合,讓城內的守軍腹背受敵。

昨日,因爲不清楚城外的情況,所以,他才下令緊閉四門,不讓難民入城,今日,既然搞清楚了情況,自然不會這樣做了。

衡水令的解釋合情合理,李靖自然也不以爲甚,兩人見面之後,商議了一陣,衡水令負責安排那些難民的食宿,李靖則負責率兵去掃蕩那些匪盜,讓難民們早日迴歸家園。

然而,一連幾日,城外的那些流民聚居點仍然受到了黑衣匪盜們的攻擊,雖然,他們已經得到了警告,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仍然有一兩個村落被匪盜攻下,燒殺一空。

情勢越來越緊迫,使得更多的老百姓紛紛拋棄家園,拖兒帶女,進城來避難,讓衡水的壓力陡然增加,衡水令來找李靖訴苦的次數越發多了。

衡水令抱怨道,要想安置這些難民,衡水的財賦已經無法承擔了,更不要說向上頭繳納軍糧,他希望李靖早日找尋到匪盜的行蹤,將這羣人剷除乾淨,不然,城中一旦糧盡,難民們因爲飢餓暴動起來,他和李靖兩人都難逃罪責。

李靖當然知道衡水令說的是實話,他和衡水令一個管軍,一個管政,若是出了大亂子,兩人自然都脫不了干係,不需要衡水令提醒,他自然也要加快搜尋那羣黑衣匪盜的步伐,然而,那羣黑衣匪盜就像鬼影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李靖要不就撲空,要不就晚了一步。

比如,這一次,李靖又撲了一次空。

李靖不相信這些黑衣匪盜比那些突厥馬賊還要難對付,對方之所以如此神出鬼沒,必定事有蹊蹺。

不能心急,只要按部就班,一定能找到那些人的蹤跡。

黃晟從村子裡縱馬奔了過來,來到李靖身前,朗聲說道。

“李兄,我們找到了馬隊的痕跡!”

“帶我去!”

李靖點了點頭,輕揮馬鞭,跟隨黃晟而去。

在村子的另一頭,有着大量的馬蹄印,向南而去,李靖和黃晟帶領幾個親兵隨着馬蹄印朝南行駛,馳出兩裡地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溪邊,馬蹄印在小溪邊消失了。

在小溪的對岸,並沒有新的馬蹄印,看來,那羣匪盜非常狡猾,他們沿着小溪走了,避免留下痕跡。

上游?還是下游?

黃晟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李靖臉上,等待他下達命令。

李靖從戰馬上跳了下來,他牽着馬在溪邊慢慢踱着步子,仔細地觀察着溪邊的情況,突然,他的目光凝聚在一個地方。

小溪旁有不少灌木叢,雖然,由於溪流奔涌,馬隊馳過的痕跡基本上都已消散乾淨,但是,對有心人來說,卻並非如此。

“下游!”

李靖低喝一聲,翻身上馬,戰馬長嘶一聲,揚蹄向小溪的下游小跑着奔去,黃晟等人忙縱馬跟上。

李靖一邊驅馬向前,一邊小心地觀察着小溪兩旁的情況,然而,馳了幾里路之後,仍然沒有找到對方留下的蹤跡。

“籲!”

李靖低喝一聲,勒住馬繮,前方是一個一丈多高的山崖,在這裡,小溪變成了瀑布,那些匪盜不可能再繼續沿着小溪而行。

是在哪裡出了差錯嗎?

李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驅馬馳到小溪對岸,在對岸沿着小溪往回搜尋。

他再次勒住馬繮,仔細瞧了瞧岸邊,然後,往四周望了望,驅馬上了岸邊的一個土坡,黃晟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忙跟了上來。

土坡一側,是一片田野,在田野內,有衆多的水渠,雖然,莊稼已經收割了,水渠裡的水卻仍然沒有乾涸,起碼要下雪之後,那些水渠纔會結冰。

“這是哪裡?”

李靖隨口問道。

一個被李靖用來當嚮導的當地人,忙在一旁答道。

“這是石家莊,這些土地都是石大老爺的,石大老爺在對面的山坡那裡有一個莊園。”

“石大老爺?”

李靖微蹙眉頭。

“就是衡水令石堅石大人!”

旁提醒了李靖一句,他說道。

“石大人是石家的家主,衡水石家是當地的第一大族,有良田萬畝,號稱石半城,石大人因爲獻城有功,所以,被長樂王任命爲衡水令,夏王繼位之後,仍然在任。”

“是嗎?”

李靖微微一笑,眉宇間不知不覺有了一絲厭惡,他縱馬向前奔去,沿着一條從小溪引出來的水渠。

那水渠一直向前方延伸,寬約五尺,完全能容納一匹戰馬在內疾馳,黃晟跟隨在李靖身後,他知道,李靖肯定認爲那些匪盜是沿着這條水渠離開的,所以,他們才一直沒有發現那些人留下的痕跡。

一處塢堡修建在一個山坡前,塢堡前,有一條人工挖掘的壕溝,壕溝內盛滿了活水,水渠內的水匯入了壕溝之中,吊橋,鐵門,兩丈來高的寨牆,好一處雄偉的塢堡,幾乎比得上衡水城了。

李靖等人並沒有馳到塢堡前,而是在距離塢堡兩裡外的一個土包上觀察着塢堡,在這片土包上,長滿了樹木,掩藏着他們的行蹤。

“這處莊園是石家的產業,在其他地方,石大老爺還有不少產業!”

“那些莊園都像這樣嗎?”

面對李靖的疑問,那個嚮導不敢怠慢,連忙答道。

“稟告大人,那些莊園並沒有這個塢堡堅固,以前,有許多流賊都來攻打過石家的這個塢堡,沒有一家流賊成功過!”

李靖點點頭,揮動馬鞭。

“我們走!”

一行人隨即打馬離開了。

兩個時辰後,衡水,李靖的中軍大營內。

李靖和黃晟兩人低着頭,在他們身前的案几上,鋪着一張地圖,在李靖軍中,有一個做過風水先生的衡水人,以前,他經常給那些世家大族找尋墓地,對衡水當地的地形非常瞭解,李靖到了衡水之後,讓他畫了一張衡水地圖,爲此付了一匹絹布給他。

地圖比較簡略,不過,勉強能用。

“這麼說來,那羣匪盜只是襲擊流民聚居點,並沒有襲擊那些當地大族的莊園?”

黃晟擡頭望了李靖一眼,李靖仍然盯着那張地圖,點了點頭。

“看來,事有蹊蹺啊!”

黃晟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不過,那些大族的莊園防守緊密,那些匪盜或許不敢去強攻,這也說不定啊!”

“是嗎?”

李靖冷笑一聲,擡起頭,目光炯炯。

“是什麼樣的匪盜消息如此靈通,總是讓我們的主力部隊撲空?是什麼樣的匪盜神通如此廣大,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無蹤,又能神奇地出現?”

黃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

“看來,李兄你的猜想應該沒有錯,在那些匪盜的背後,是有一個大人物!”

“報!”

李靖的親兵在大帳外喊了一聲。

“什麼事!”

“石堅石大人率領部屬求見大人!”

李靖的目光和黃晟交錯而過,然後,朗聲說道。

“請石大人進來!”

衡水令石堅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同往常一樣,他那白淨的臉上帶着的笑意,從進帳到落座之後仍然沒有消散。

跟隨他進來的是一箇中年的精壯漢子,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皮甲,腰間本來應該挎着一把橫刀,不過,那橫刀被留在帳外李靖的親兵那裡,那人似乎忘記了這一點,手仍時不時地往腰間摸去,他的樣子,略略有些不安,或許是隨身武器不在身邊的原因。

自從負責剿匪的任務之後,李靖常常向衡水當地的官員詢問那羣匪盜的來處,卻一直得不到答案,衡水令這一次來訪,帶來了那羣匪盜的消息。

那個中年漢子本是城西一百里外烏鴉山餓虎寨的寨主唐龍,在半年前,餓虎寨在和烏鴉山另一個山寨金鷹寨的火併中敗下陣來,唐龍和幾個親信逃脫了金鷹寨的追殺,投靠了石堅,當上了石家的護院。

唐龍非常熟悉金鷹寨的行事手段,而金鷹寨是衡水境內最強大的一羣匪盜,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金鷹寨的人需要給養過冬,所以,這些血案除了他們不會是別的勢力所做。

“金鷹寨!”

李靖神情激憤地說道。

“多謝唐兄弟,多謝石大人,只要知道這羣匪盜的來路,我李二郎就不會放過他們,黃大人,你立刻去下達命令,讓兒郎們準備好,明日一早,我們就出兵烏鴉山,將這些賊子殺個乾淨!”

“是!”

黃晟高聲應道,然後陪着李靖將石堅兩人送出帳外,再由親兵護送出軍營。

待兩人走後,李靖和黃晟互望了一眼,黃晟朝李靖點了點頭,向一側走去,不多會,軍營中就響起了集合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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