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姥姥坐下,張母轉身去廚房安排飯菜。
“栓柱,長生!”張母站在廚房門口喊道。
“小姑,你喊我們有事?”栓柱和長生兄弟兩個趕緊放下刀,在圍裙上擦擦手,走了出來。
“你們奶奶來了,點名要吃你們兩個炒的菜!”張母笑着說道。
“啊?!小姑,我們不會炒菜啊!”
“那我不管,你們奶奶可是說了,你們要是炒不出來,就你爹收拾你們。”張母臉上帶着揶揄的笑。
完全就是調皮小姑姑,挑逗小侄子。
如果張俊平看到,一定會吃驚,老媽居然還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小姑,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在後廚可是一點都沒偷懶啊!不信你問師父。”長生哀求道。
在張父張母的撮合下,柱子,栓柱,長生成功的拜了俞師傅爲師。
正兒八經送上拜師帖、拜師禮,磕頭拜師的入門弟子。
拜師收徒也有好多種。
雖然不像小說裡寫的,分甚麼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親傳弟子。
但也差不多,有記名弟子,入門弟子,入室弟子,嫡傳弟子。
前面說過,入室弟子那是要吃住在師父家裡的,能學到真本事。
嫡傳弟子其實就是入室弟子中的佼佼者,能給繼承衣鉢的人。
入門弟子雖然差了一級,可只要用心學,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柱子,栓柱,長生只是俞師傅入門弟子,不是張俊平的面子不夠大。
實在是現在的社會不比從前,俞師傅家裡也住不開那麼多人。
不是誰都能像張俊平一樣,壕無人性。
“我怎麼有你們兩個笨蛋侄子,你們不會,你們師父不會啊?
想給你奶奶炒什麼菜,讓你師父指點着你們炒,現學現賣也不會?”張母上前一個賞了一個腦瓜崩,恨恨的說道。
“可是……”栓柱和長生猶豫道。
師父在旁邊指點着放什麼佐料,怎麼控制火候,什麼時候出鍋,倒也能做出來。
可是,也只能保證能吃而已,和真正的廚師肯定沒法比。
“可是什麼?你奶奶她能分辨的出你們炒的和你們師父炒的有什麼區別?”張母又賞了兩人一個腦瓜崩。
“哦!我知道了!”*2
栓柱和長生不敢多說別的,怕再捱揍,他們三十來歲了,孩子都好幾個了,再捱揍有些丟人。
可對方是小姑,又只能幹挨着。
跑進廚房,和師父嘀咕了一會兒,終於同意指點他們做幾道適合老人吃的菜。
張俊平和兩個徒弟陪着姥姥說着話,喝着茶。
張麗紅則是回到吧檯,繼續工作。
這個點正是忙的時候,吧檯離不開人。
不一會,張父張母一塊進了包間。
難得老孃來了,張母也放下工作,陪着老孃一起吃飯。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菜陸續端了上來。
一共六個菜。
“媽,這些菜都是栓柱和長生做的,您嚐嚐!”張母笑着說道。
“嗯!我嚐嚐我大孫子做的菜。”姥姥笑着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豆腐。
張俊平看了,這就是魯菜中最普通的家常豆腐做法:燒溜豆腐。
豆腐炸的有點老,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能做成這個樣已經不錯了。
其他的幾個菜,也都是家常菜的做法。
太複雜的菜,不是師父在旁邊指點幾句就能做出來的。
那得有紮實的基礎,經過多次練習纔可以。
“奶奶,怎麼樣?”栓柱緊張的問道。
“嗯!挺好,比你媽做的菜還好吃。
看樣子,我這兩個孫子沒白跟着師父學。
我可告訴你們,好好學!你姑給你們創造這麼好的條件,你們要不好好學,看我不電話讓你爹來收拾你們。”姥姥滿意的笑着說道,還不忘提醒兩個人別驕傲。
吃完飯之後,姥姥擦了一下嘴,“行了,你們忙吧,別在這伺候我了,平子咱們回家包包子去。”
“好嘞!咱走着!媽,給拿一塊五花肉,我們包包子用。”張俊平笑着攙起姥姥往外走,還不忘提醒張母給拿塊肉。
飯店的豬肉用量很大,一天最少消耗兩頭豬。
都是侯三那邊直接去下面鄉里收購上來,自己宰殺的。
紅星農場佔了大頭,總供應量的三分之一。
當然,紅星農場也沒吃虧,張俊平給他們弄了不少的鋼筋水泥,擴建豬圈。
張俊平把姥姥扶到車上。
夏國祥拿着一塊最少也有五斤的五花肉,跟在後面上了車。
“爺爺奶奶再見!”李文娟和夏國祥衝張父張母擺手道。
“爸媽,走了啊!晚上回家吃包子!”張俊平打了聲招呼發動汽車,離開知味齋。
回到家,張俊平開始剁餡,姥姥則帶着李文娟和夏國祥兩個人摘薺菜。
薺菜吃着好吃,可是收拾起來也挺麻煩,要摘掉上面的枯葉,根莖。
還要清洗好幾遍,控乾淨水之後,才能剁進肉餡裡。
張俊平先用刀把五花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纔開始剁肉餡。
雙手持刀,兩把刀在案板上飛舞,五花肉漸漸的變成了肥瘦相間的肉餡。
一下午,四個人分工協作,終於在四點多的時候,肉餡調好了,面也和好了,只差包了。
說實話,包水餃還行,包包子張俊平還真是不會,不過他會擀皮。
張俊平擀皮,姥姥帶着李文娟和夏國祥包包子。
這倆小傢伙也不好,包的難看不說,還慢,姥姥包三個包子,他們包不好一個。
不過,這又不是在飯店裡打工幹活,自己家裡,自然無所謂,任由兩個人邊幹邊學,玩的不亦樂乎。
五點半,一大盆薺菜肉餡,已經消耗了一多半,這時邱文燕下班回來了。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還包了這麼多包子?”
“今天一早把剩下的幾個藝術家送走,我就給大家放了一天假,算是補上前天的休息日。
上午和姥姥說起薺菜的事,就和姥姥一塊去地裡挖了不少薺菜回來。
你會不會包?會包抓緊時間洗手包包子。”張俊平笑着說道。
接着又對純屬打醬油的夏國祥吩咐道:“祥子,你別包了,你去點火燒鍋吧!”
“好的,我這就去燒鍋!”夏國祥麻利的答應一聲,長處一口氣,跑去點火燒鍋。
包包子他是真的沒有這個天賦,李文娟已經學會了,包的有模有樣,他包的還是歪扭七八的,一下午沒少被李文娟嘲笑。
邱文燕洗了手,走過來準備和大家一塊包包子。
包包子她很在行,在家沒少幫邱母包包子。
只是,邱文燕剛坐下包了沒幾個包子,聞着薺菜肉餡的味,突然一陣噁心。
趕緊起身,跑到外面嘔吐起來。
張俊平趕緊起身,跟着來到外面,輕輕拍打着邱文燕的後背,“怎麼了?”
“不知道,剛纔聞到薺菜肉餡的味道,突然感到噁心。”邱文燕吐了一會,感覺好點了,纔開口說道。
這時李文娟端着一杯水走了過來,“師孃,喝口水漱漱吧!”
“好,謝謝你啊娟子。”邱文燕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吐出來。
如此漱口幾次,才把剩下的水喝了下去。
“沒事了,我好多了。”邱文燕拍着胸口長處一口氣道。
“燕子,你身上多長時間沒來事了?”姥姥也從屋裡出來,笑眯眯的問道。
“我……我算着這幾天就該來了。”邱文燕紅着臉說道。
好在夏國祥不在,不然姥姥這麼問,可就有些尷尬了。
聽到姥姥的話,張俊平心裡一動,一把抓起邱文燕的手,三指壓住寸關尺。
滑脈!
“燕子,恭喜你,你要當媽媽了!”張俊平也是一臉的驚喜,興奮。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張俊平興奮的喃喃道。
“真的假的?”邱文燕也是一臉驚喜,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是真的!我的醫術你還不相信?
你的身子經過我的調理,月事已經很準時,你算算這都遲到幾天了?
我也是給忽略了!
姥姥,燕子有了!”張俊平興奮的大聲道。
“好,好啊!你們老張家又要添丁了。
快扶你媳婦回去歇着吧!”姥姥笑的滿臉褶子都綻開了花。
“恭喜師父,師孃!祝師孃給我們生個小師弟。”李文娟拉着邱文燕的胳膊說着討喜的話。
“師弟師妹都一樣,你們先幹着,我一會再過來。”張俊平扶着邱文燕回到房間。
讓邱文燕坐在椅子上,又仔細給邱文燕號了一下脈。
算算日子,應該就是新婚之夜,自己一炮命中,然後邱文燕的土地足夠肥沃,種子在裡面茁壯成長。
而且不是一顆種子發芽,是兩顆也許更多種子發芽。
傳統婚禮流程中的請期,並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一種科學。
讓女方自己挑選日子,這樣就可以避開新娘的生理期。
畢竟,新婚之夜,要是闖了紅燈,在過去可是非常忌諱的事情。
還有,後世科學研究證明,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懷孕機率更高。
女方定日期,可以定在排卵期這幾天,這樣就能夠增加懷孕的機率。
這個可不是胡編亂造,古代中醫雖然不懂什麼是排卵期,但是他們能夠通過生理期來計算出那個時間段更容易懷孕。
張俊平和邱文燕結婚的日子,正好就是邱文燕的排卵期,所以張俊平才能一炮命中。
當然了,這也和張俊平、邱文燕身體好有很大關係。
“沒事,你身體挺健康!除了不能喝藥酒之外,也不用忌口,想吃啥吃啥。
不過,到後面你可能要受點罪了。”張俊平放心的笑着說道。
“受罪不怕,女人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邱文燕滿臉幸福的摸着肚子。
“我說的受罪不是指這個,你懷的應該是雙胞胎,所以我說你後面要受點罪。”張俊平笑着解釋道。
“雙胞胎?這你也能摸出來?”
“這有什麼難得?滑脈,雙脈象,這不就是雙胞胎嗎?
主要還是你家的基因好,帶着雙胞胎的遺傳基因。”張俊平抓着邱文燕的手,輕輕撫摸着說道。
生不生雙胞胎,看的是女人,而且雙胞胎也是能夠遺傳的。
“是啊!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我媽就生了玲玲和龍龍一對雙生,我姥姥也生了我舅舅一對雙。”邱文燕恍然道。
“平子,我真是太幸運了,本來國家要求計劃生育,我還以爲只能給你生一個了,沒想到一下來了倆。
不行,我得給我媽打電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邱文燕說着站起來就要出去書房打電話。
張俊平是正處級幹部,按照相關規定,有資格在家裡安裝電話。
“先別打了,都這個時候了,咱媽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過來,別折騰她老人家了。
等明天,咱們一塊回去一趟,和咱媽報個喜。”張俊平笑着攔住邱文燕說道。
“嗯!也是,那就明天再說吧!”邱文燕想想張俊平說的也在理,也不再堅持,只是一個勁的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安撫好邱文燕,張俊平又起身回到後院,繼續包包子。
只是,他擀皮的動作快了不少,暴露了他亢奮的心情。
“我和你姥爺,又抱上重外孫了。”姥姥滿臉的喜色的交代道:“平子,你媳婦剛懷上,你晚上可不能再胡來了。”
“姥姥,我知道,您忘了,我懂醫術的。”張俊平笑着回答道。
李文娟在旁邊聽的滿臉通紅。
也許是看出李文娟的尷尬,姥姥沒有繼續說別的,只是動作麻利的包着包子。
“師父,鍋開了!”夏國祥還不知道,自己燒鍋的這會功夫,自己多了兩個師弟/師妹。
“知道了!”張俊平起身,端起一鍋蓋包子,走進廚房。
鍋蓋是一種用高粱杆製作的廚房用具,在北方非常流行,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離不開它。
只是各地叫法不同,有的叫蓋簾,有的叫鍋抷,有的叫篦連,還有的叫雙篦,都是一個東西。
包包子,蒸饅頭,都要用到它,先把生的放到鍋蓋上面,然後端到廚房,放到鍋裡的篦子上。
包水餃的時候,也都是用這個,甚至都成了一種計量工具。
在農村經常會聽到這樣的對話:你家包了多少水餃?我家包了兩鍋蓋。
這種計量,其實是一種變相的炫富,慢慢演變出來的。
在八十年代以前,家家都不富裕,哪怕過年吃餃子,也都是按個數。
於是就衍生出來這種炫富的對話。
鄰居一問你家包了多少水餃?
我家包了五十個水餃。
家裡八口人包五十個水餃夠誰吃的?說出來也不好聽。
於是乾脆說:我家包了兩鍋蓋。
這麼一說,逼格就出來了。
一鍋蓋是多少?鍋蓋有大有小,大的能發七八十個,小的也就能放二三十個。
但是我不說鍋蓋多大,我只說我包了兩鍋蓋。
這也算是一種生活智慧吧。
張俊平把包子一個個放進鍋裡的篦子上,然後蓋上鍋蓋。
張俊平端包子的鍋蓋,之所以叫鍋蓋,因爲他真的是鍋蓋,在七八十年代以前,它的另外一個作用就是鍋蓋,盆蓋、缸蓋。
直到後來,有了鋁製鍋蓋,鋁合金鍋蓋,這才把它替代下來。
“繼續燒火吧!等鍋開了,看一下時間,二十分鐘就可以出鍋了。”張俊平對夏國祥交代道。
蒸包子一半是十五分鐘就可以,不過張俊平用的肉餡是生的,所以纔會特意多增加五分鐘。
別看包子不怎麼起眼,其實在史書上都是有記載的。
早在宋代高承編撰的《事物紀原》中就有對包子的記載:諸葛亮南征,去面畫人頭祭之。
這應該就是最早的包子。
另外,清末民初徐珂編撰的《清稗類鈔》中則提到:南方之所謂饅頭者,亦屑面發酵蒸熟,隆起成圓形,然實爲包子,包子者,宋已有之。
其實,個人感覺徐珂這一段都是廢話,宋朝時期,包子就已經大賣特賣,《水滸傳》裡就有人肉包子、肉餡饅頭的描述,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還用他在書裡專門說。
這也側面證明,水文,湊字數,不是後世網絡作家的發明,古人就已經開始水文,湊字數了。
扯遠了。
張俊平出了廚房,洗了洗手,繼續擀皮。
三個人通力合作,很快就把一大盆餡全都包成了肉包子。
這邊包完了,那邊第二鍋也已經出鍋。
熱氣騰騰的包子,瀰漫着一股香氣。
發麪包子,不光聞着香,吃着香,還好看。
剛剛還因爲受不了薺菜味嘔吐的邱文燕,早已經拿着幾個包子吃的噴香。
“能吃就好,女人懷孕的時候,能吃是福!”姥姥眯着眼笑着說道。
“燕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比你哪會可好多了。你那會前面幾個月,吃啥吐啥,可把我給愁壞了。”釣魚回來的姥爺,也笑呵呵的說道。
“姥姥,你也吃,這可是咱娘幾個一天的勞動成果。”張俊平給姥姥拿了一個包子,又給姥爺拿了一個,“姥爺你也嚐嚐這肉包子。”
“好,好!這包子看着就好吃。”姥爺笑着接過包子。
“你們先吃着,今天我下廚,給你們露一手,給你們做個鯽魚湯。再做個紅燒鯉魚。”張俊平挽起袖子,拎着姥爺釣魚的網兜走到水池子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