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背後有人在推沒？查出來跡象了嗎？”
呂小樑吞吞口水，冷汗縮了回去，好彩小呂同學我這麼些年的頂級狗仔記者沒白當，歸納總結的能力不是蓋的。
三句話出結論，老闆真是越來越有老總的氣勢了。
“我已經查一下午了，沒找見推手的跡象。公司裡已經在開會討論了，我們也聯繫了不少媒體朋友和公關界的朋友，大家一致認爲，可能是陳總你最近這段時間名聲太響，又全是正面報道，無論是網民還是媒體，對你的負面報道都有種潛在的強烈需求。這個在專業術語裡，叫做噴子效應。”
“這特麼什麼專業術語？”
“就是說你好話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想看你出糗的意思。”
“瑪德智障！”
“是挺智障的，但現在網上的輿論風頭已經自然成型了，我們是可以找一些媒體朋友幫着刪除文章，但有點杯水車薪的意思，恐怕得要老闆你親自出面，找更上面的老爺子……”
陳光只考慮了三秒鐘，就否了呂小樑的建議。
現在內勁武人的事還沒完呢，老爺子想讓自己幫忙吸引火力和注意力的主意肯定還沒改，不然就今天這事，他們早通知自己了。
自己做好事被人誇是輿論，自己被人抓着黑也是輿論，甭管好的壞的，在老爺子們的眼裡，只要有熱度肯定就是好事。
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他們都沒主動有所行動，必定是不打算管了。
除此之外，陳光也暗中有感覺，或許今天這事是老爺子們的故意縱容，不然也不至於在短短半天之內，這點小事就鬧騰到讓呂小樑都感到驚恐的熱度。
他們很可能是故意視而不見，就是想考驗自己這光定總局局長的本事，他們想讓我自己搞定！
沒錯！
一定是這樣！
“三條！”
“槓！哈哈哈哈，老江你也有今天，八餅。”
“哈哈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喲，老曹你這沒想到吧，槓上炮！我的！都是我的吶！”
燕京某四合院裡，被陳光各種揣測的老爺子們，正“廝殺”得不可開交。
他真是想太多了。
雖然老爺子們之前是有謀劃過幫他樹立正面形象，不過現在他大勢已成，老爺子們也不是貼身保姆，本就不可能對他的所有事情都一一過問。
這種事情別看在網上鬧多熱鬧，但在老爺子們這裡，終究還是上不得檯面的芝麻蒜皮的小事。
他們只盯大事，偶爾過問小事。
陳光自己也已是副部級官員，甭管是用強勢手段也罷，還是聽之任之讓時間來淡化影響也罷，那都是他自己的決定。
“你們去吃飯吧，我得去一趟公司。”
陳光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好點子，索性打算去公司一趟。
一邊開車，他一邊在心裡推敲着。
自己就是天光經紀的招牌，如果因爲這點破事把名聲搞黃了，恐怕還真有可能影響到接下來天光經紀投入重金的《巾幗》的票房。
再者，自己的招牌砸了，又影響公司發展，天光經紀全公司的人都得因爲自己的事情而平白擔心。
那可都是自己的錢，開不得玩笑。
事情莫名變成這樣，其實他也真挺詫異的。
自己在輿論方面的掌控力，各大媒體應該是早有幾分瞭解了。
那些人沒可能硬着頭皮要和自己剛正面，或許真是三狗子呂小樑說的那樣，有很多機緣巧合在裡面。
一些媒體或許只是想稍微趕個熱點，蹭個時髦，不想掉隊而已，哪想得到輿論會那麼爆炸，恐怕現在他們自己也慌得要命吧。
此時找神秘的“有關部門”，在網上進行大規模的刪帖和清理輿論，不是做不到。
這樣做的好處是見效很快，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把所有負面報道和評論消除得乾乾淨淨。
壞處卻是，新聞報道刪掉了，但別人心裡的印象卻一時半會兒扭轉不過來，並且除了報道主貼之外，網上還有論壇、貼吧、微博、q羣和微信羣等等無數溝通交流的渠道，一個一個的清理起來，操作難度極大，又勞民傷財，自己還得欠下一屁股都不知道怎麼還得清的人情債，天知道要動多大的關係，效果卻又毫無保障。
這畢竟是自傢俬事，又沒牽扯到別人。
還有，採用刪帖的管制手段，反而只會平白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起碼在期末考試之前，自己還真得一屁股坐實別人黑自己的那些由頭，將來再想翻案時，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留意到自己漂白的新聞。
只能指望讓時間把別人心裡的印象一點點磨滅，這特別無力。
所以，刪帖一時爽，後患無窮大啊。
那麼，除了強制刪帖之外，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儘快翻案的手段呢？
唉，窮有窮的煩惱，也有窮的好處。
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哪怕輸掉底褲也不過就是一條ck內褲的錢而已。
現在自己今時不同往日了，有錢有勢了，反而投鼠忌器，顧慮衆多。
這可都是老夫的小錢錢吶，數量還太大了，像別的公司那樣，什麼市值縮水多少多少比例，那損失都是千萬級，想想就心痛得不能呼吸。
窮人冷不丁鹹魚翻身之後，就會面臨這種尷尬的處境，腦子裡還像窮人那樣去算賬，但面對的卻又是富豪模式的經濟出入，動輒千萬上億，相當的彆扭。
或許再過些年月日，像那些混跡股市的弄潮兒一般，習慣了漲漲跌跌，他就會對這種事情習以爲常。
可現在，即便他知道自己掙錢不難，哪怕天光經紀賠光了，自個這身家也是數億級的，可心裡就是不爽。
老夫縱橫生意場大半年，還未逢一敗，揣進我兜裡的，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誰要壞我名聲，就是讓我虧錢，就是要我老命，就是與我爲敵！
帶着這樣的心思，他把車停在了天光經紀所在的利達大廈停車場裡。
平日裡這個時候天光經紀已經全員下班，不過今天是非常時刻，全公司上下一律加班，全力應對網上的風頭，一方面和各大媒體銜接，另一方面又努力接洽公關公司，再不然化身水軍，努力在網上扭轉風頭。
在公司最高層，也就是陳光本人拿出確切解決方案之前，這是最保險又最不容易出簍子的做法。
於此同時，又得有人對整個輿情狀況有一個清晰明確的把控，將現狀歸納總結到盡善盡美，以便陳光來了之後能第一時間完整彙報，幫助這位抄手老總準確把握住現狀，這光榮而又艱鉅的任務，落在了天光經紀第一筆桿子，第一狗仔呂小樑的頭上。
可其他人都沒閒着，甚至包括保潔科、保衛科和食堂科這兩寶一糖都不曾下班。
以褚翰吉爲首的保潔科員工們，也紛紛一邊掃地，一邊拿着手機刷論壇，美其名曰，一工多用。
公司的另一號負責人唐影甚至也從醫院那邊跑了過來，坐鎮中軍。
雖然她平日裡大半心思都花在她自己在醫院裡的事情上，對天光經紀公司的具體運營和管理，並不是很熟悉和了解，在發現陳光挺能賺錢，完全沒有自己擔心的那樣敗家之後，她也不愛多過問公司的事。
但她覺得吧，自己身爲常務副總，在今天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坐鎮在公司裡，至少能給員工們增強信心。
起碼她自己是這樣認爲的。
諾大的公司，幾大中層幹部正坐在大會議室裡，各自忙碌着，又時不時交換一下意見。
嶽鴻正四處打電話，調動自己在國內各處的關係。
市場部經理方天宇則瘋狂的掃着新聞，除了觀察輿情之外，他還得在腦子裡拿出營銷策劃案來，想法子化被動爲主動。
財務部經理蘇離則同樣拿着電話，與一個又一個營銷號負責人和水軍團隊頭子接洽，討價還價，力爭用最小的代價將輿情進行最大的控制。
運營部經理不在會議室裡，而是在外面陪同着唐影四處走動。
最辛苦的是宣傳與公關部經理呂小樑，他又得到處拉關係聯絡人，又得時不時將外面各部門發到公司辦公軟件裡的資料歸納總結。
今天這事是他宣傳與公關部的直接業務範圍，他的責任重大。
陳光面色凝重的走進辦公室，其實他這時候也挺煩的，要不是這破事，他現在本應該開開心心在家裡啃書，從學校趕到這邊，一來二去又白瞎了兩三個小時，這分明就是要讓老夫不得閒啊。
“好了，都坐下，三……咳咳，呂經理，你先說說現在的情況。”
陳光下意識就要說三狗子，不過這場合蠻正式，蠻嚴肅的，還是給他多留點面子好了。
呂小樑整理一下思路，便站起身來，輕咳一聲，開始對着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發言。
約莫十分鐘後，他便將如今網上的情況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他倒也真是專業，不到十分鐘的發言裡，他的歸納總結把方方面面都有照顧到。
具體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在哪一家資訊平臺上這件事的討論熱度最火爆，與這事相關的新聞報道大概有多少條，這些文章的立場是怎麼樣，下方評論風頭怎麼樣。
初步估計下來，噴陳光的大體佔比是多少，這些人又是如何態度，支持陳光的人又是多少，這些人有沒有從粉到黑轉變的跡象，變化比例又是多少。
噴子與粉絲的年齡與性別構成，關於噴子和新聞作者潛在的動機分析，等等等等。
關於呂小樑的彙報工作，總結下來就一個詞，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