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十個太陽日後,太陽王真身降臨,一場盛大的祭祀活動整整鬧騰了三天三夜,煮食的火焰從一開始就沒有停頓過,熊熊燃燒,在夜晚映得部落一片通明。
蘇秀望着高座在上的少年王,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出來的,少年給人的矛盾感依舊還在,可彷彿就是這種矛盾,正是在給人演示一個王者的成長一般。
清晨,張衡解下身上多餘的裝飾,放下所有和現代有關的物什,赤着腳,裹着一張獸皮,脖子上掛着一串獸牙,揹着一根大骨,以狴犴的尾巴爲皮帶,掛上了老虎的一對長牙,左手一柄石斧,右手一柄石矛,披頭散髮,就連臉上的污垢也沒有清理,在秋風中赤着上身,任由落葉沾滿亂髮,就這樣,他獨自一人踏步出了部落……
兒時他有一個夢想,不止一次的想過闖進山林中,翻越重重大山,經歷千辛萬苦,最後掉進了某個洞穴中,無意中發現一個武林高手留下的武功秘籍,然後他在山林中苦練,神功大成後,人也長大了,然後找到父親回來,打走壞人,讓母親成爲富貴人家。
現在當然知道這想法有多幼稚,可現在有了原始部落,一切又不同了。
村中有一習俗,獨自一人,或約上三兩好友去攆山,所謂攆山,不過只是村中俗語,意爲闖山的意思,講究個漫無目的,在深山老林子中闖蕩,待到累了時才思索回家的路途。
舊時候攆山會帶上獵狗,有俗語稱:“攆山快如風,狩獵猛如虎!”而攆山也就是打獵的意思,同樣帶着“闖”字,因爲有危險。
過了許多年,山上的野獸被打光了,攆山就變成了尋找草藥,但找草藥不是目的,只是順帶爲之,或有那略懂風水之道者,不時闖到山脈中,對着某處指指點點,侃侃虛無縹緲的龍脈一二,而這時候會去攆山的人多半在五十歲左右,正值過了中年步入老年之時,心中豪情猶剩一絲,或是想在抓住青春的尾巴,藉此攆山舒發豪情。
時代變遷到了現在,攆山漸漸和清明掛上了勾,村民們十次攆山,估計就有七八次都是在尋找墓穴,或是爲家人,朋友,顧主,也可能是在爲自己尋找……
“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吧。”這並不是笑話,村民迷信,墓葬可馬虎不得。
張衡此時當然不是給自己尋找墓穴之地,也不可能懂風水之道,更不是去找武功秘籍,而真的只是單純的想闖山一番,或是爲了完成兒時的夢想,但更多的還是臨時起意,想讓心靈找到歸屬,整理一番,最近一段時間無論是原始還是現實帶給他的衝擊都太大了,馬上又要進行大屠殺,他想在雙眼蒙上血雨前,探詢一番內心深處的光明。
他無意中在網絡上查詢過,原來其它地兒也有攆山的習俗,而且至今都保留了下來,那是在少數民族中,男人攆山打獵,女人操持家務。
笑了笑,猜測地球原始時期的一些習俗,應該被少數民族保留了一些下來吧,還有偏僻的農村也依舊存在原始習俗吧,只是不知道他的作爲是不是會影響到原始空間的發展,“野蠻”會隨着文明的出現被破壞,還是會被他固執的保留下來呢,搖了搖頭,正是這些堆積起來的小問題讓他陷入了心境凌亂,所以纔有這一番獨自出行吧!
“沙沙沙!”張衡邁着步子,毫不猶豫的闖進了人高的草叢中,任由鋒利的草葉割傷皮膚,人過葉上掛着血珠,但他眉頭都沒皺上一下,因爲想了,所以就直接走了進去,不爲什麼,只是因爲想這樣走進去,即便旁邊就有原始人踏出來的平整道路。
不過說是沒有目的,其實暫卻定了方向,他想到當初第一次進空間的地方去看看,尋找到那幾棵被他砍伐過的大樹,也不知道樹還在不在,也去夏部落的山洞看看,那裡有值得他留戀的記憶,或許能以此摸到當初的影子,讓當初的心境重疊進來,從源頭去尋找真我。
“吼!”突然,林中出現了野獸的咆哮,然後就有戰鬥的聲音傳來,在然後一個身影踏着穩健的步伐去了遠方,一路向北!
張衡其實自己不知道,他此刻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心境狀態,在真我、逝我、本我、初我、夢我……等等思緒着,陷入了半夢半醒間,有兩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兒時的記憶、憤怒、偏激、怨恨、自卑等等,還有他長達十年的白日夢境都在發生碰撞,這些所有的思緒全都一時間涌現進了他的意識中,讓他不自覺的想一刀斬掉,徹底平復下來。
這種情況當初佛祖出現過,爲世間是否有真佛而感到迷茫,最後佛祖選擇的辦法就是苦修,最後在菩提樹下悟道;道家先祖也出現過,最後道祖選擇了西行,悟出一卷道德經,而後飄然離去,有人說道祖這是化胡去了;儒家聖人也出現過,最後聖人周遊列國,悟出教化二次,收座下七十二賢者,奠定了儒家大興的基礎……
張衡當然不可能與佛道儒等等比肩,他只是在悟他自己,悟一個“王”字,以他的見識,只能選擇了“攆山”,認爲這樣就能讓他從迷茫中解脫出來,找到真我。而其實“攆山”和“苦修”“西行”“周遊”等等,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就如當初秦始皇想封禪,這是秦始皇悟出來的解脫答案,所以多次登臨泰山,不管答案是否正確,其實始皇帝也悟了……
不久,又是一場大戰,但片刻間就已經結束,石矛灑落鮮血,如今兇獸不出,將在難對張衡構成威脅,但張衡卻在出行的那一刻起就閉上了嘴巴,戰鬥時的怒吼聲消失了,咆哮聲沒了,他陷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中,如果要解釋,到是和佛家的“閉口禪”有些相似,但他是在行走中,這其實又是一種“技”,如果他熬過了,闖出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定然有意想不到的大收穫。
夏部落距離太昊並不遠,就算他一直不走尋常路,可依舊在中午十分就抵達了,這一刻,他猶如當初那般,一下弱到了極點,彷彿這些“年”來鍛煉出的力量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整個身體近乎半匍匐下來,吃力的往山洞口爬去,弓着的身子忽然停頓了一下,擡起頭來往左邊望了一眼,在那裡其實什麼也沒有,但他卻看到了一個虛幻的影子,那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當初爬行過的痕跡……
ps:感謝書友(找沒人)(笑影97)的打賞!更新稍微晚了一點,這章算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