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姑,你醒了?”照顧她的宮女發現她睜了眼,高興地道。
“我……怎麼在王爺屋裡?”她虛弱地問。
她要告御狀啊!
“我還沒挨完打吧……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還要……”
“你還要什麼?”
田氏聞聲身子一僵。
王爺……
她緩緩地轉過頭,燁哥兒那張佈滿陰雲的臉闖入了她還有些迷茫的眼。
半截話卡在她喉嚨裡,田氏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燁哥兒皺眉,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拍她的背,可是目光轉移後滿目的猩紅刺激地他只能死死地攥着拳頭。
因着燁哥兒走近,宮女們都靜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田小蘭被他嚇住了,她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問:“王爺……奴婢……是不是給您添亂了?”
她戰戰兢兢,忐忑問話的樣子讓燁哥兒忽然有些心疼。
他指着她的背脊:“不疼麼?”
田氏點頭,但馬上又搖頭,她的聲音跟蚊子似的:“疼。”
傷成這樣了逞強說不疼也太假了。
關鍵是,燁哥兒在她面前,她下意識的就不敢撒謊。
王爺的威壓可不是蓋的。
“值得麼?”燁哥兒問。
他的神色嚴肅,嗓音低啞,田氏聞言只傻傻的點頭。
新傷舊傷把她巴掌大的小臉兒都佔完了,明明很醜的一張臉,偏生看起來比往府裡的幾張絕色臉還舒服。
關鍵是她的一雙眼。
很清澈。
能一眼看到底。
不像那幾個女人……眼底不是藏着算計就是谷欠望。
“你好好歇着,我進宮了。”燁哥兒忽然不知道該跟這個女人說什麼好,他便扔下一句話,轉身往外走。
“王爺……我……”田氏忙喊。
燁哥兒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去:“嗯?”
“我……想回去,想看狗娃。”田氏不好問自己爲什麼在燁哥兒屋裡,但她在這兒渾身都不自在,動都不敢亂動。
燁哥兒道:“你傷得太重,安心住下吧,這間屋子是整個別院最暖和的。”他也不會說自己想都沒想就把人給抱回屋了。
“你這樣見孩子孩子會嚇着的,放心,本王會派人好好好照顧他的。”
燁哥兒出門就招呼張永,讓他找兩個奶嬤嬤來,吩咐他從此跟着狗娃,照顧他。
張永驚了。
他是王爺身邊的紅人耶,讓他去照顧一個泥腿子的崽子?
王爺這是……
王爺這麼重視這個男童,他可不能把差事給辦砸了。
心裡就算是想法多如麻,但能成爲燁哥兒的貼身太監,腦子還是清醒的,若是王爺不重視,就不會專門派他去照顧了。
燁哥兒吩咐完事兒就直接去了皇宮。
“怎麼,來興師問罪的?”謹哥兒淡淡地看着眼前奔着臉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放下了手中的摺子。
“我不敢。”燁哥兒說。
謹哥兒嗤笑:“都擺出這副臭臉還說不敢?我看你是皮癢癢了,反正你大嫂這兩天手癢癢了,要不你去給你大嫂揍一頓?”
“好。”燁哥兒悶悶地道,“我在演武堂等大嫂。”
謹哥兒看着燁哥兒轉身出去的背影,便跟大太監鄭英道:“去皇后娘娘說一聲,別揍他的臉。”
“是。”
鄭英躬身出去了,心裡還想着,皇上果然還是護着親兄弟啊。
半個時辰之後,燁哥兒一瘸一拐的進了御書房。
“你大嫂要是累着了,在你侄女兒出生前你也別出宮了,就在宮裡帶着天天給你大嫂練手吧。”謹哥兒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
燁哥兒不說話。
謹哥兒卻不耐煩了:“有話就問有屁就放!”
燁哥兒垂頭:“大哥,你事先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
謹哥兒冷笑:“你自己的王妃要害你的廚娘,你不清楚,還要我來提醒你?
楚燁,你好意思說你是爹孃的兒子?
我的弟弟?
嬋姐兒的哥哥?”
燁哥兒憋得滿臉通紅。
“多謝大哥。”燁哥兒說。“多謝大哥留她一命。”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料理,別人沒辦法幫你過,也沒辦法幫你拿主意。”
“大哥還得再幫我一次。”燁哥兒說。“下旨讓我與鳳氏和離。”
他忽然覺得沒意思。
兩個相互都不在意的人……就這麼湊在一起有啥意思呢?
至於臉面。
從小他娘就教導他,隨便什麼時候,都不要爲了臉面委屈自己。
面子是啥?
能吃嗎?
皇室的臉面……
能吃嗎?
“好。”謹哥兒應下了。
燁哥兒猛然擡頭,他沒想到大哥竟然答應得這麼幹脆。
帝后賜婚,講道理就算是日子過成狗也沒人敢說休妻或者是和離。
燁哥兒原以爲要挨一頓臭罵,畢竟是自己當初點了鳳氏,否則……反正日子一團糟都是他自找的。
“你是我親弟弟,一個娘生的,我能不給你擦屁股,好了,滾吧,看在你大嫂的份兒上,我就不揍你了。
這幾天記得王宮裡跑勤些,你大嫂懷孩子手癢癢。”
“是。”燁哥兒恭恭敬敬的跟謹哥兒行了個禮,一瘸一拐的出了御書房。
出宮以後,他沒去別院,而是回了王府。
“你個沒用的東西,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了,連個臉上有疤的廚娘你都爭不過!”
鳳禾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空洞無神,在她面前,一名貴婦指着她的額頭絮絮叨叨地罵着。
“娘,你要我怎麼做,做什麼我都做了,你還要我如何?”
“你說你要如何?現在那個廚娘不自量力去敲了登聞鼓,想必已經挨不住死了。
等王爺回府,你可要抓住機會!
放下身段兒,男人嘛,勾一勾就跟聞到肉骨頭的狗似的,在府裡娘請了人教你手段,這次無論如何你也得用!”
“手段……”鳳禾哭了。
眼淚止不住的流。
“娘……你真的是我的親孃麼?讓女而用青樓手段去……”
“不孝的東西,你說什麼?我不是你的親孃,是誰的親孃?我這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了你!
你竟然忤逆我!
我不活了……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婦人說完就往一邊兒的柱子上撞去,鳳禾忙起身抱住她,眼裡流着淚,嘴裡卻說:“娘,我錯了,我用還不成麼,青樓手段我都用,我把我自己當成女支女,把王爺當成女票客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