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培文心裡一沉,他探出一指在老和尚的鼻下,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
“智緣大師……圓寂了……”
楚培文嘴裡喃喃,眼角也溼潤了起來,易容過的臉看不出神色,但一雙深沉的眼眸裡卻被哀痛佔的滿滿的,他的老友,就這麼一個個的都沒啦……都沒啦。
楚培文揹着智緣,從另外一個通道離開,直奔智緣的禪房,並將智緣盤膝到到他禪房的密室中才離開。
智緣的禪房被翻得一團亂,顯然是有人在翻找東西。
楚培文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名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禪房,這才離開白雲寺。
三天後,京城黑鷹所,總鎮劉福山也就是劉寶的收的乾兒子,跪在劉寶的面前,額頭幾乎貼在了地上。
“……乾爹,我們的人把白雲寺都找遍了,都沒找到智緣,也……也沒找到乾爹說的那本名冊!”
“哐當……”
劉寶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砸去:“廢物!一羣廢物!什麼都沒有找到就敢回來覆命?
智緣不可能離開白雲寺,你,再帶人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到!”
那本名冊,是皇帝即位就在找的東西,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名冊,但皇帝一直很是重視,上兩任黑鷹衛指揮使,都是因爲尋找名冊不利而被皇帝撤了的。
要不然這個指揮使的位置,還輪不到他來當!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可他的人依舊沒有找到,讓他如何能不氣?
劉福山的額頭被茶杯砸開一個口子,血混着茶水淌了一頭臉,可他卻不敢擦。
“是,乾爹,只是智緣乃皇族之人,白雲寺動靜太大,我們撤離的時候靜安府的人已經插手了。”
劉寶陰霾密佈的雙眼微微眯了眯,道:“那你們就明着以黑鷹衛的名義去協助查案,這事兒,我會跟皇上報的。”
劉福山總算是鬆了口氣,領命下去。
他離開之後,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纔有人找劉寶稟事兒。
來人奉上了一張單子:“大人,建威將軍府的佟管家求見,這是禮單。”
劉寶的眼神閃了閃,他轉身走到太師椅上大馬金刀的坐了,端起茶喝了一口,打開禮單慢悠悠地看了起來:“佟巖太這次還真是大出血……看在十萬兩黃金的份上,讓他進來吧!”
“是!”
……
八月初八,是黨先生推算出來的上樑的好日子。
雲守宗三兄弟邀請了全村的人來吃流水席,擺席面的涼棚搭了兩百米遠,足足擺了六十六桌。
村裡的勤快的媳婦子們頭一天就來雲家幫忙收拾菜品,第二天也都留着幫廚子打下手。
村學也在這天放假,孩子們高興的穿上過年的衣裳,早早的就來到雲家三兄弟的新房處笑鬧着,等着吉時到了好搶銅錢。
雲家宗族的長輩們也都穿着光鮮的衣裳,早早的就來了。
他們的臉上都掛着笑容,遠遠看去就是滿臉的喜氣。
能不歡喜麼,就算是雲守宗和曹守耀跟雲氏宗族沒有關係,可是雲守光卻是雲氏宗族的人。
且雲守宗也放話了,他們家人不在族譜上,但還是雲氏一族的成員,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忘記了族裡。
老雲家能出這樣的能人,他們這些老東西臉上也有光啊。
且不說,現在世道艱難,自從雲守宗回來之後,他們宗族裡的族人,包括村子裡不少的人都沾了光。
孩子們有學上,孤老們也有些能餬口的田地。
再加上不少村民在他們家的作坊裡,田地裡做活,既能吃上有油水的飯,還能掙銅板兒回家補貼家用。
他們村一下子就有近半的人家能吃上飽飯了。
再瞅瞅白雲鎮的其他村子,好年成交了朝廷的田稅丁口稅之後也不能吃飽飯,一天能有兩頓雜糧吃的人家就算是殷實的了。
這一天雲家的人都回來了,鋪子都交給下面的管事在管。
曹氏帶着兩個閨女招待村裡的姑娘婆姨們,趙氏帶着兩個小子招待村裡的男人們。
涼棚裡的桌子上不僅放着瓜子兒松子兒這些佔嘴的東西,還有一大盤一大盤切好的水果。
以及一盆盆冰飲子。
這可讓村裡的鄉親們大飽了口服了,都贊二老爺家大方,實在。
就算是平常村裡的長舌婦,怨人窮恨人富的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嘴裡冒的都是好話。
可見吃人的嘴軟!
當然,他們也不是傻子,這平常自己家吃不着的稀罕物,這會子可不得逮着機會多吃些。
腦子有毛病纔在這個時候給主人家找不痛快呢。
但……
這世上還真不缺腦子有毛病的人!
因着言嘯的關係,柳天佑租住在他們家,這段時間沒少給他們家送好東西,沾了他的光,老雲家上下老少終於過上了頓頓有肉的日子。
就連早上的粥水,都是柳天佑帶來的廚娘用肉末熬的,甭提多養人了。
加之柳天佑沒少給老雲家銀子,雲老漢手頭有了銀子,想着言嘯看上了雲梅兒,就很是捨得地給她請大夫開藥調理身子,雲梅兒很快就好了起來。
今兒是雲家大房三房和二房上樑的大日子,村長前些日子親自敲着銅鑼滿村子的跑把這事兒宣揚了出去,講明瞭全村都能來湊個熱鬧捧個場。
這樣好顯擺的時候,老雲家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這不,瞧着村裡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雲老漢就穿着寶藍色底子富貴團花紋的衣袍,由打扮得妖妖繞繞的歡娘服侍着。
陶氏的身旁跟着穿的很是鮮豔的雲娟兒,雲梅兒並江家姐妹個個都打扮地花枝招展,臉上擦着厚厚的粉,脣上點着紅豔的胭脂,身側都跟着一個小丫頭伺候着。
雲守禮身側也跟着一個樣貌姣好,並有些胭脂氣的小廝伺候着。
一家人得意洋洋的來了,有村民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只是從鼻孔裡頭‘嗯’一聲,一雙雙眼睛都長在頭頂上,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人。
“切,有啥了不起,不就是用了個下人麼?”
“可不是,用下人又咋的?下人還分三六九等呢,他們的下人加起來都不夠人墨扇姑娘一個手指頭夠瞧的。”
“可不咋的,瞧把他們能耐得,人家二老爺纔是真正的有錢,大老爺和三老爺也比他們家強,可誰跟咱們鄉里鄉親的都是親親熱熱客客氣氣,誰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