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一般。
她轉頭看去,自己身後哪兒來的人啊。
她搖搖頭,看來自己是被剛纔的場景給嚇着了。
進了洪福堂,就有學徒來幫雲嬌處理手。
她的手掌也就是擦傷,並沒有大礙,就是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大業朝,雖然沒有酒精,但是醫館都在使用白酒清洗傷口。
當醫女把白酒倒在雲嬌的手掌上的手,那一瞬間鑽心的疼讓雲嬌喊出聲來。
雲起嶽忙抱着她,摸着她的頭溫聲哄着:“嬌兒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他自幼跟着雲守宗習武,經常傷着,知道白酒清洗傷口時有多疼。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若不是濟仁堂,嬌兒怎麼會遭這樣的罪!
當然這也怪他,沒有看清鋪面的招牌就往裡跑,若是他早點看清那家店鋪是濟仁堂……也不會出後面的事。
雲嬌的手掌中還有泥沙陷進去,醫女用白酒清洗了幾次纔將雲嬌的手清理乾淨。
之後,她又給雲嬌的手掌上抖了些白藥,有將一瓶白藥遞給雲起嶽,囑咐道:“傷口不要沾水,因着是擦傷,故而不包紮反而會好得快些。”
雲起嶽接了藥,揣入懷中,謝道:“多謝!”
說完,他抱着滿臉淚痕的雲嬌大步出門。
結果一出門就見着了匆忙趕來的雲守宗和阿貴。
見雲起嶽抱着雲嬌從醫館出來,雲守宗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三兩步上前,焦急地打量着雲嬌,嘴裡問道:“嬌兒這麼了?”
雲起嶽黯然道:“在地上跌了一跤,手擦破了。”
雲守宗看見了雲嬌擦破了皮的手,頓時心疼地跺腳。
“其他地方呢?嬌兒可有傷着?”
雲起嶽搖頭道:“沒有,爹,我們先上馬車再說吧。”
說完,雲守宗忙去掀馬車簾子。
雲起嶽抱着雲嬌上了馬車,雲守宗一彎腰也進了車廂。
馬車跑了起來,怕顛簸着雲嬌,雲起嶽就一直抱着她。
“嬌兒,疼嗎?”雲守宗的目光停留在雲嬌的手上,心疼地問道。
雲嬌仰着還有淚痕的小臉,對雲守宗笑道:“爹,剛纔用酒洗手的手疼,現在不疼了。”她有些內疚,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竟然連疼都忍不了,還哭了起來,讓爹和大哥擔心地不得了。
雲起嶽用手帕輕輕地蘸幹雲嬌臉上的淚,柔聲道:“嬌兒要是疼就別忍着,哭就是了,大哥不笑話你。”
想着自己的軟軟糯糯的妹妹受了這麼大的罪,雲起嶽就想殺人。
聞言,雲嬌忙道:“大哥,真的不疼了!”
見雲嬌好像真的不疼了,雲守宗就問:“起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起嶽就將之前的事情簡單地跟雲守宗說了一遍,不過卻隱瞞了那侏儒要殺嬌兒的一段。
這段要是說出來,他老爹定然會受不了的。
雲守宗皺眉道:“這還真是無妄之災啊!那個什麼侯爺也是,沒事兒跑鄉下來幹嘛?
明明是去刺殺他的,他沒事兒,到讓無數百姓受了罪。”
雲嬌默默地看着自家老爹,老爹因爲自己這屁大點兒傷連侯爺都怨恨上了?
“還有濟仁堂,一個個的明明是黑了心腸的,竟敢掛‘濟仁堂’的牌子,也不覺得心虧!”
雲嬌覺得,開啓抱怨模式的老爹好像有些可愛,既然都是黑心的,怎麼可能覺得虧心。
“嬌兒,你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了,好好呆在家裡養傷。”
“好,我都聽爹的。”雲嬌乖乖答應下來,然後她又問:“爹這麼知道我們在洪福堂的?”
雲守宗道:“我在農具鋪子裡頭,見街上突然慌亂起來,我出門隨便拉了個人問,才知道隔壁街殺人了。
我一聽就心慌了,怕你們有事,就去找你們。
然後就見着洪福堂人滿爲患,便知道恆福堂肯定在收治傷者,滿街沒有你們的人影,我便去了洪福堂。
沒想到還真的遇見了你們!”
他是多麼不想在洪福堂看到自己的兒女,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真的是受傷了。
“爹,我沒事,就是一點小擦傷,兩天就好了。”雲嬌窩在雲起嶽的懷裡,安慰自己情緒低落的爹。
沒多久,雲嬌就累了。
這具身體受了驚嚇,雖然她是個成年人的靈魂,還是架不住身體本能的反應。
不一會兒,在同父兄說話之間,雲嬌就在雲起嶽的懷中睡了過去。
槐樹村隔壁,唐水家所在的那個村子,迎來了一行貴人。
是鎮遠侯。
原來,村裡的那座貴人的莊子,就是鎮遠侯的。
車在莊子外頭停下,侍女打開馬車車簾,一名玉冠錦服的少年從馬車上下來。
若是雲嬌在此一定會認出來,這少年赫然就是楚羿!
緊接着,後面的馬車上下來一名大約五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亦是玉冠華服,只是身形魁梧的他臉上卻帶着孩童般的笑容。
他好奇地四處打量,然後拍手跳着:“好啊好啊,這裡好玩兒!”
“我的蛐蛐兒呢,我要我的蛐蛐兒!”
楚羿走到男人身前,溫柔地道:“爹,蛐蛐兒在呢,等進屋了再給你拿出來,現在拿出來,它們跑沒了可就抓不住了。”
男人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還是聽話地跟在楚羿的身後,往莊子裡頭走去。
等進了莊子,將楚培文安頓好之後,張凌便進了楚羿的書房稟事兒。
少年長身玉立,站在窗前,氣勢冷然地背對着張凌。
張凌拱手道:“侯爺,雲姑娘手上的擦傷沒有大礙。”
楚羿轉過身來,吩咐道:“讓芸娘馬上送一盒褪痕膠去雲家。”
張凌躬身應道:“是!”
接着,他有稟告道:“雲起嶽本帶着雲姑娘要躲進一間叫濟仁堂的藥店,可是卻被裡頭的夥計給推了出來,這才導致兩人遇上那侏儒殺手。”
楚羿皺眉:“濟仁堂?”
張凌忙道:“屬下已經查探清楚了,濟仁堂的東家是本縣縣令刁昶安一個寵妾的長兄,叫鄔勒。”
楚羿冷笑:“有個知縣做後臺麼……給崔銘學下個帖子,羅列出刁旭安五十條罪狀。”
崔銘學,靜安府知府,刁旭安的上官。
“是,侯爺!”
張凌一凜……主子,五十條罪狀,這是要讓刁旭安永遠都無法翻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