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明以前幫自己的次數不少,想來想起,劉軍浩還是照實了說。
“我就說嘛,不到半個小時能捉那麼多,那還不成精。對了,你能不能幫忙說下,讓他幫我們捉幾隻帶回去?”
“恐怕不行,”劉軍浩苦笑着搖了搖頭,將那胖子的事兒講了一遍。
“這老爺子有個性”一聽說有人掏三萬塊錢買他的手藝,人家還不賣,幾個人都發出一聲讚歎。
“既然請不動大神,那我們自己動手吧,反正都是帶着傢伙來的。”其中一個青年說着從後備箱中拽出幾個須籠。
這須籠和常見的那些不同,.是用窗紗和鋼筋握成的,合在一起的時候很小,一旦展開,有兩米多長。
“這個能行嗎,我聽說老鱉一直冬.眠到四五月份纔出來。”他“擔心”的問道。
“沒問題,今年天氣暖和,老鱉出.來的早。”那個拿須籠的青年開口回答。
“這哥們也是水產養殖大戶,主要就是養中華鱉。他.捉鱉也是一把好手,人家是專業人士。雖然不能和你們村的‘魚王’相比,可是水平絕對不低。”趙光明帶着自誇的語氣說道。
我怕的就是專業人士,劉軍浩有苦說不出,最後也.跟了上去。他已經打算好,等下真捉到老鱉,大的讓他們帶走,小的自己全部掏錢買下。
那專業人士用的餌料卻稀鬆平常,只是一些雞.血泡過的麩子。
將須籠河放入.水中後,幾個人站在遠處抽菸。趁着他們沒注意,劉軍浩拉着趙光明小聲問道:“這人不是咱們鎮上的吧?”
“是縣城的,我和他也不怎麼熟,還是周叔給我打電話過來讓接待的,否則,我纔不會閒瘋了往這裡跑。我說你們村這些人是腦子有病還是怎麼着,守着河灘這塊風水寶地受窮?那老鱉隨便一捉,不到兩年時間,準發鱉財。”
“然後呢……”劉軍浩反問道。
“啥然後?”趙光明不解其意。
“一次把老鱉捉光,以後村裡的小孩子可就見不到了。這老鱉可不像種在地裡的韭菜,你割完一茬還能繼續割的,這財是斷子絕孫的財。”
“你小子……這話倒是實話。不過人家已經來了,還能說啥。”趙光明倒是同意他的觀點,“常聽我爸說,他們小時候田地裡還跑着兔子野豬,河裡的魚成羣翻漂,小溪中老鱉密佈,可是現在想捉只老鱉都難。”
他說了半截,突然又轉化話題:“對了,現在不都提倡那個可持續發展嘛,你們完全可以邊養邊捕捉呀。你小子反正已經養黃鱔了,再養些老鱉也沒什麼,應該不衝突的。”
“我倒是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實施呢。”劉軍浩苦笑着解釋。看來時間上還要抓緊,別真等老鱉被捉光了才慌張。
他已經決定,今年夏天的時候多在沙灘上轉悠幾次,弄些鱉蛋放在石鎖中孵化。在泉水中生長的老鱉品質絕對比野生的要好,到時候應該可以轉移人們的注意力。
“越早越好,以後來客人了我就到你們家買鱉,你這鱉多少錢一斤呀。”趙光明笑問道,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小子,變着法罵我。”劉軍浩自然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雖說對這些人比較反感,但是不管怎麼說,人都是趙光明領來的,中午自然要招待一頓。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他和趙光明一起回家做飯。
趙光明只填了兩把火,劉軍浩就看出這人在家肯定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幸好這時張倩放學回來,挽起袖子進屋幫忙。
後院裡有的是黃鱔,冰箱裡邊還有一斤牛肉。再切些青菜,最後熱騰騰的飯菜堆了半盆子。
做好飯,趙光明打電話喊吃飯,結果回來了兩人,留下那人說什麼也不回來,要在河灘上看着須籠別讓人偷走了。
誰稀罕你那玩意兒,見他堅持,趙光明也沒有繼續相約。
劉軍浩倒是直叫遺憾,本來想將幾個人喊回來後做些小動作,看樣子是不成了。
吃過飯,幾個人又提了一些飯菜到河邊換班。
下午的時候,村裡幾個遊客恰好到河灘上游玩,他們看到劉軍浩,紛紛走過來打招呼。一聽說有人在這裡捉鱉,都饒有興趣的站在岸上觀看。
不管別人怎麼心急,那專業人士就是沒有提須籠的意思。一直等到下午…多,他才慢慢的拎起枚繩,一點點把須籠拉起。
隨着河水嘩啦啦響動,幾個人也都瞪大眼睛。可是等須籠離開水面的時候,衆人的表情爲之一愣。
裡邊別說老鱉,就是小魚小蝦都沒有一個。
這咋回事?那專業人士趕忙拎起須籠。順着他的手勢,衆人這纔看清楚,須籠中間被劃了幾道碗口那麼大的洞。
劉軍浩雖然面上沒有表情,但是心中卻一陣欣喜。有人搞破壞?不過這個念頭剛冒出馬上又覺得不可能。要知道中午的時候,可是有人一直在這裡守看着呀。就算村裡人想做些小動作,那也找不到機會。
“咋回事?”其中一人臉色的表情相當精彩,“掛到樹枝子了,這片水中是不是扔的有樹枝?”
“沒有,這是活水,”劉軍浩否認道。
“不是樹枝掛的。”那專業人士也搖了搖頭,用手仔細在那大洞上比劃了幾次說道:“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咬爛的”
“是不是老鱉咬的?”趙光明跟在後邊插了一句。
“老鱉沒有那麼大的勁兒,”
“快看看其他的……”這個時候其中一人反應過來。
專業人士急急的將剩下的幾個須籠拉上來,結果再次出乎衆人的意料。須籠全部被撕爛,裡邊早已經空空如一,當初放誘餌的紗布也找不到了。
這下不但他們感到詭異,就連劉軍浩也覺得有些反常。
“不會是水怪作祟吧,以前常聽人說大河裡有個獨角獸。”趙光明這傢伙平時喜歡看一些鬼打架的書,因此出了事兒,他率先想到的就是某種未知生物。
“水怪?”一個遊客也來了興致,扭頭問道,“什麼獨角獸?”
關於大河裡有水怪的說法由來已久,前些年總時不時的有人說看到河中心有不明生物出沒,而且大部分都帶着離奇色彩。
最早的一例是六十年代中期,說是三棵樹有個叫郭大發的人中午下河洗澡,洗着洗着突然感覺到水下一股力量使勁兒把他往河中心拉扯。
當時那人感覺到事情不對,匆匆忙忙爬上岸。剛上岸沒兩分鐘,看到河中心翻起巨大的水花,接着一個毛茸茸的怪獸從河中心鑽出來。那怪獸腦袋和水牛有些相像,額頭正中帶着一個三四十釐米長的獨角。
郭大發不敢多看,一路小跑跑回村中。晚上他開始生病發高燒,據說一直在牀上躺了兩個多月纔好。從那以後,就傳說大河裡住着一隻獨角獸,不時有人說中午或者晚上看到獨角獸在河中心洗澡。
七十年代有次漲大水,好好地河堤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突然決口,有人說是獨角獸用角鑽的。後來縣裡邊特意派來勘察船沿河搜尋,結果啥也沒有發現。
最後一次關於水怪的傳聞是七八年前的事兒,當時漫天大霧,有人到河邊淘米,無意中一擡頭看到河中心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浮浮沉沉。
那人膽子比較大,回村喊了一大羣人沿河觀看,只是霧氣太大,那東西只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到。那次鬧出的動靜很大,鎮派出所也派了兩名幹警過來查看。
最後派了三艘漁船,十來個棒勞力手持魚叉朝河中心衝去。等他們趕到河中心,都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原來那東西是從山上衝下來的一個老樹根。因爲大霧遮擋,再加上之前獨角獸的傳聞,所以衆人才將它看成水怪。
從此以後,關於大河水怪的傳聞就沒影了。
劉軍浩對於那些水怪的傳說是九十九分懷疑一分相信,不過眼前這個絕對不是水怪。動靜太小了點,老鱉一般在淺水處生活,因此下須籠處的水深不過到大腿處。真有什麼大的水怪,岸上那人絕對能夠看到。
“我下去看看”那專業人士相當的不甘心,褲腿一挽,又跳入河水中摸索。
可惜在水中找了十來分鐘,裡邊什麼也沒有摸到。
來時鬥志昂揚,開車走的時候垂頭喪氣。對劉軍浩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不過他心中也挺納悶,到底是什麼東西把須籠劃了幾個大洞呢。會不會是大火頭?他一想覺得很有可能。
火頭(烏鱧)這東西異常兇猛,它們以捕食其他魚類爲生,甚至有時候還能捕捉水鳥。準是須籠裡的腥味將它們引來,然後被窗紗阻隔,火頭用牙齒咬開須籠,把裡邊的魚類吞掉。
當初自己在堰塘裡邊釣到的那火頭有三十多斤,這大河更寬更深,難保裡邊不會有大火頭。須籠雖然結實,可是相對火頭的牙齒而言,應該不算什麼。
不過火頭鬧出的動靜也挺大的,那人怎麼會沒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