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這是你忙了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剛走回門前。張倩就指着那木板橋叫道。
“怎麼了……”
“太醜!咱們拆了吧。”她畫圖的時候覺得這橋建出來應該屬於很漂亮的那種,在學校上那會兒還想着放學後早些回來看實物,可是真等看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呵呵,幹嘛拆了,這可都是按你的設計圖做的,我覺得挺漂亮。”劉軍浩強壓着笑意看着老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她就不會眼高手低。
“真的……那等有人問起了你就說這橋是你設計的行不行?”張倩臉上完全一副自己丟不起人的表情。
看老婆的樣子,他只能點頭把這黑鍋背下來,誰讓是自己老婆呢。
第二天上午,劉軍浩又張羅着去河灘上割茅草搭涼亭屋頂。本來按照趙教授的想法,屋頂怎麼着也要用瓦片對壘,這樣才能上檔次。
劉軍浩卻覺得用茅草壘出更有詩意,古詩不是說“聞道舊溪茅屋畔,春風新上數枝藤。”等那茅草涼亭建成,再在頂上纏些牽牛花枝葉,絕對妙不可言。
沿河兩岸的茅草平時根本沒有人割,因此長的特別厚實,不到半個小時,劉軍浩就割了滿滿的一拉車。
等他回來,二麻子那邊正好把木料抗過來。幾個人蹲在地上一組合……二麻子的手藝不錯。那涼亭上的檁條縫隙均勻,看上去宛如龍骨一般,絲絲環扣。將茅草完全編織在檁條上,這涼亭頓時顯現出幾分古樸的味道。
衆人像搭積木一樣把涼亭豎在橋中央,然後用釘子固定好。
現在再看這座木橋……劉軍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了!原本很醜的東西立馬鮮活起來,那涼亭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
涼亭建好,劉軍浩又從自家花園中移植幾株牽牛花到小花盆中。當然,有石鎖這個作弊器,他能保證這花兒一定生長的很好。可以想象,也許用不了幾天這小橋就會出現“牽牛花開滿橋香”的情景。
一切整理完畢,他和趙教授就搬了兩把椅子坐進了涼亭中。別說……這涼亭和天然空調真沒什麼兩樣,頭頂樹蔭遮罩,腳下流水潺潺,加上蒸發出來的水汽,整個亭子都蘊含着一股讓人舒爽的涼意。另外荷葉搖曳,小魚成羣,幾隻水鴨子在橋下嘎嘎的歡叫……真是如詩書畫。
可惜他們沒享受多久,劉廣聚就把電話打過來,喊他到堰塘邊捉火頭。
“廣聚叔,是不是要捉那個大火頭?”劉軍浩一聽來了興致,要說五一最驚險的事兒恐怕就是大火頭和水獺的爭鬥。當時村裡有人提出要把這東西捉起來,可是響應者寥寥,這事兒只能就此作罷。
纔剛過了幾天,怎麼又生出變故了?
“對,就是那個火頭,你快點過來,你家的魚叉還在不。順便也帶過來,捉火頭要用。”
“魚叉,八百年前就賣廢鐵了……”以前劉軍浩家倒是有兩把魚叉的,只是長時間不用早鏽的不像樣子,他最後當成廢鐵賣掉。
“你這熊孩子,真是仔賣爺田心不疼,那麼好的東西賣了幹啥?現在趕緊過來,我幫忙給你找一個用。”劉廣聚在那邊一聽,心中只嘆息。
“廣聚叔,找一個也沒用呀,我根本不會用魚叉”劉軍浩哭喪着臉說道。要說捕魚,劉家溝的漢子各個都是高手,不過年齡不同所使用的工具也不一樣。早幾十年,附近水中的魚多的讓人不敢想象,劉老頭以前曾經形容過,說是站在水溝邊隨便提桶水,裡邊準會捉半斤鯽魚殼。有月亮的晚上站在岸邊朝水溝裡看,裡邊白花花的全部都是小白魚,閃得耀人眼。不過這種小點的一般沒人吃,捉住後只是剁剁餵鴨餵雞的。
村裡人真正吃的魚都是七八斤的以上的草魚、鰱魚等等,那個時候糧食少。每次做飯的時候都垛一大塊子蒸着吃,人人吃的想吐。也因此,上歲數的人捉魚大多習慣用魚叉。尤其是劉五爺,更是其中的高手。他老人家那一手飛叉刺魚的絕活和捉鱉更是神乎其技,在十里八村赫赫有名。
再後來到了**十年代,隨着人口增多,農藥化肥的大量使用,大河裡魚急速減少。中年一代人開始結網捕魚,那樣方便快捷,只有碰到大魚的時候纔會用魚叉。到年輕人手中,魚叉完全成了過去時,根本沒有人再用。
“魚叉有啥不會用的,看見火頭拿起來戳就行。你趕快過來呀,我這等着呢”劉廣聚嘟囔一句,接着掛斷電話。
“村裡要捉火頭?”剛纔電話聲音很大,趙教授在旁邊聽的清楚。
“嗯……”劉軍浩點點頭說道,“這棋咱們不下了,去堰塘邊看捉火頭去”
他們兩人趕到大堰塘邊,那裡已經聚集了不下三十個人。除了少數遊客外,剩下的全是劉廣聚喊過來幫忙的。
看到他們過來,人們紛紛打招呼,劉軍浩也從二麻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感情火頭才發現不到半個月,已經激起衆怒。這東西不但吃魚,還襲擊白鵝和鴨子。要說以前也不是沒有丟過鴨子的,只是沒有那麼頻繁。才幾天功夫,就損失了十來只。這樣下去可不行,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家家的鵝鴨都要被摸索光。
幾家損失大的一商量,準備把這個不安全因素除掉。當然還有另外一層考慮。那就是夏天快要到了,不少人要下水洗澡,萬一這火頭突然發狂襲擊人怎麼辦。
他們把這想法一說,劉廣聚立馬點頭同意,開始張羅着喊人。
聽到最後,劉軍浩只能感慨這火頭該抓,太高調了點。要說光吃魚,肯定不會引起人們注意。就像自家那隻火頭,如果不是在產魚苗期,肯定抓不到。
產魚苗……他突然明白過來。火頭一般都是這個季節產魚苗。會不會這火頭也是如此,所以才如此的猖獗,瘋狂襲擊淺水處的家禽。
想到這裡,劉軍浩湊到劉廣聚身邊叫道:“廣聚叔,那火頭是不是在產苗期呀,有人看到它身邊有火頭苗沒,有的話咱們用魚鉤釣。”
“對,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周圍幾個人全都醒悟過來,他們光想着捉火頭的事兒,根本忘了沿岸邊尋找魚羣。現在天氣還不算太熱,真有火頭苗的話一準在淺水區。
於是乎,人們呼呼啦啦的全部散開。
“找到了,在這裡”不到五分鐘,劉啓勇就大聲叫了起來。
衆人聞聲趕過去。只見那彎腰柳樹下,黑壓壓的一大片小魚。它們通體灰黑色,個個都有二指長。
“這就是火頭苗,怎麼跟其他魚沒啥區別?”這個時候一個遊客低聲問道。
“火頭可不就是魚嘛”劉軍浩好笑的回答。這東西小的時候看起來和其它魚沒兩樣,可是等長到一筷子長的時候就露初猙獰。
“我試試看是不是那大火頭的苗”劉廣聚說着對準火頭苗中間扔了一塊磚頭。火頭這東西相當霸道,尤其是在產苗期。一般來說,一片水域在同時期只能有一條火頭產苗。即使另外有火頭產,也會被較大那隻火頭吃掉。不過劉家溝這片水域太大,難保不會有第二條。
“咚”隨着一聲響動,那些火頭苗瘋狂的逃竄。
“沒動靜?”就在衆人心存疑惑的時候,一個黝黑的聲音從水中隱隱浮現。
“好傢伙。果然是”這下岸上的人徹底喧鬧起來。
“讓開,讓開,讓我把魚鉤扔下去……”說話之間,劉啓勇已經從家裡拿來了釣魚竿。那魚鉤附近還特意綁了一大團紅繩子,正是用來引誘火頭的。
他剛把魚鉤摔在火頭苗中間,還沒開始抖動呢。突然水面掀起了一道波浪,繼而繩子被拉直了。
劉啓勇猝不及防,撲通一下子被拉入水中,魚竿也被拖到深水處。
周圍幾個人趕忙伸手把劉啓勇拉到岸上,這傢伙褲子溼了大半截,現在正嘩嘩往下滴水呢。
“你咋不抓緊?”周圍幾個人看火頭帶着魚竿一路朝堰塘中心逃竄,紛紛開始埋怨起來。
“誰知道它反應這麼快”劉啓勇也相當憋屈。那傢伙根本不講規矩,自己還沒宣佈開展,它倒是率先出手了。
“這可咋辦,火頭驚一次就很難再上鉤。”岸上幾個人一時束手無策。
“快看,魚竿停住不動,火頭是不是沒勁兒了”這時一個遊客高聲呼道。
“那是脫鉤”周圍的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般大魚沒脫鉤的話,會一直拽着不丟的。
隨着有人拿大竹竿將魚竿挑到岸邊,衆人一看那魚鉤都吸了一口涼氣,比縫衣針還粗的魚鉤硬生生的被咬斷。
“這魚鉤是從啓華那裡買的吧,你這熊孩子,賣的魚鉤質量根本不過關。”現在沒有抓到魚,劉廣聚是逮住誰數落誰。
劉啓華頓時冤枉的沒處說理,那麼大個的火頭,就是個金鉤也要被咬斷呀。更何況,劉啓勇拿這魚鉤的時候根本沒給錢。
“要不喊劉五爺來,他老人家抓火頭有一套。”這個時候劉軍浩又開口建議到。
“老爺子來了估計也沒招,火頭受驚神仙都沒辦法。”劉廣聚雖然不相信劉五爺能有辦法,但還是派了個人去養雞場喊。現在劉五爺吃住都在養雞場,一般沒事不到村裡來。
“釣大火頭你也敢用這魚鉤釣,不是開玩笑嘛。那火頭我看過,快有一百斤。釣這種火頭應該用扁擔鉤……”劉五爺剛到堰塘邊,就來了幾句驚人之語。
“扁擔鉤子……就咱們吃水的扁擔?”幾個年輕人一聽這話,等嚇一跳:這老爺子纔是開玩笑呢。網上曾經有這麼一句話“獨輪車、扁擔是中國古代的第五大發明”這東西製作非常簡單,就是窄竹板下邊繫上兩個鋼筋握的鉤子。用它挑東西,晃晃悠悠,相當省力。以前在農村經常用到。
不過那扁擔鉤子有指頭粗呢,用它釣火頭,怎麼也不能想象。
衆人都期待着劉五爺再現奇蹟,結果他來了一句:“年輕二十歲,我絕對給你們表演一下,現在不行,只剩下這把老骨頭。那魚叉更不行了,你們這羣人誰會使?就是扎到魚肯定也讓它跑掉。要想抓住這火頭,我給你們出個招,用撈網吧。再配上餌料應該就能抓住這東西了……”
“撈網,要鬧那麼大的動靜嗎?”劉廣聚有些疑惑的問道。
年輕一輩一聽說要用撈網,都興奮起來,他們可是有七八年沒見過這麼撈魚了。那可是個大殺器,又叫一掃光。大一點的撈網有二三十米長,網眼一般很小。在河裡邊過一趟,魚鱉蝦蟹很少能有跑掉的,連剛出生的魚苗也不例外。
劉家溝這個撈網卻不是如此,相反網眼很大,網中間還帶着不少網兜狀的凹窩,下邊則用沉甸甸的鉛塊落地。它是專門用來捉大魚用的,不過需要的人手太多,平常時候根本用不到。
“我還害怕那撈網不行呢,畢竟快十年沒用,網線估計都朽了”劉五爺解釋一句,然後扭頭說道:“過來幾個年輕人幫忙擡網,廣聚你再去弄兩個鷹船。我給火頭配點兒餌料……”
老爺子接過指揮權毫不含糊,三兩句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等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撈網扛到堰塘邊,那邊劉廣聚也找人把鷹船抗過來。害怕年輕人不會撐,他特意讓劉軍浩下去試水。
將撈網展開後,劉五爺特意讓人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破洞的地方。捉這種大魚必須要小心,一個小小的疏忽可能就讓它逃掉。檢查完畢,幾人又開始穿兩條井繩當網股。岸上站四個人拽住撈網的兩角,另有四人撐着鷹船滑到深水處下網。
準備工作就緒,劉五爺才把特製的餌料從蛇皮袋中拿出。
他老人家最初並沒有將餌料扔在撈網中間,而是沿着岸邊胡亂拋灑,不一會兒,一股淡淡的腥味開始在水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