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已經猜出來了,這員大將應該就是威名遠揚的秦瓊了,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高高的個頭,魁梧的身材,那張有形的國字臉微微泛黃,濃眉虎目,鼻直口方,手中的雙鐗在太陽下泛着金光,坐下黃膘馬,像旋風一樣向自己衝來。
尉遲恭暗歎,好威風的秦叔寶啊!
尉遲恭猜得不錯,來將正是楊勇手下的五虎上將之一的秦瓊。程咬金今天非常明智,四斧子過後,沒把對方拿下,老程知道自己就已經不是敵人的對手一了,再打下去,還是那四招,必然是丟人現眼,說不定命就沒了。這個尉遲恭真是厲害,自己沒必要跟他拼命,讓秦二哥收拾他好了。因此,程咬金這才果斷收手,找了個藉口迴歸本軍陣。
秦瓊當然清楚程咬金的心理,也不好樂。不過通過剛纔這幾合,秦瓊也看出來了,這個尉遲恭非同等閒之輩,能躲過程咬金四板斧的者,武藝都相當了得。秦瓊知道該自己上場了,這才摧馬衝向尉遲恭。
兩個人報通名姓後,槍鐗並舉就殺在一處。秦瓊使的是家傳的鐗法,這套秦家鐗法不知是秦瓊的哪一代先人所創,秦瓊的祖上文官武將都不少,再遠已無可考,但自他爺爺秦緒開始就憑這套鐗法威名遠揚,到他爹秦彝那一輩又是憑藉這一套鐗法,名揚天下,今天秦瓊把這套鐗法發揚光大,運用到了極致。
尉遲恭更不含糊,打鐵匠出身,自幼練就一身的勇力,後經過高手的點傳,習得一身好武藝,驍勇過人,其槍里加鞭的招數罕逢敵手。這二人交手可謂是真正的半斤對八兩。
剛開始二馬錯蹬對衝,二人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後來兩匹戰馬也不再衝鋒了,而是盤旋起來像走馬燈一樣,雙方的兵器越舞越快,舞到精彩處,令人眼花繚亂,只見槍鐗的光芒,而不見人影。
兩個人自早上一直殺到中午也沒分出勝負,收兵之後,下午二將接着廝殺,又一直殺到日薄西山,仍然沒分出高低上下,二將相約晚上挑燈夜戰。晚飯過後,果真又擺開了戰場,兩旁邊的軍兵高舉火把照明,二將又開始廝殺,從傍晚一直殺到定更時分,又是一個多時辰,仍然難分伯仲。
這場鏖戰令雙方的將士可開眼界了,他們從沒見過如此打法,這纔是真正的棋逢對手。最後戰場上變得靜了下來,也沒有人吶喊助威了,因爲他們的嗓子都啞了。也沒有人擂鼓了,戰鼓也不知被敲破了多少面,乾脆就這樣看着,偌大的戰場上,只有兩人廝殺的聲音。
看看天色將晚,二將的招數早都使了幾遍,誰也不能取勝,都感覺人困馬乏,相約明天再戰,就這樣雙方收兵了。
當晚二更時分,徐茂公的大隊人馬便開到了,因爲他們半路上已經接到探馬報告了,秦瓊和尉遲恭鏖戰了一天,難分上下。徐茂公擔心秦瓊和程咬金有失,連夜加緊趕路,用現在的時間來說,晚上九時許,徐茂公的人馬趕上了秦瓊的先頭部隊。
雙方兵合一處,秦瓊和程咬金向軍師彙報了白天的戰況,徐茂公一面命人安營下寨,一面連夜召集衆將商議對策。
面對尉遲恭的驍勇,秦瓊主張明天繼續與他鏖戰,定要決出勝負。徐茂公搖頭道:“二虎相鬥必有一傷,這一仗出師不利,‘五虎八彪’已經陣亡兩個了,秦將軍若再有個閃失,茂公罪責大焉,無法向王爺交代,硬拼不是辦法。”
單雄信和侯君集都主張使用車輪戰術,程咬金晃着大黑腦袋不屑一顧道:“你們淨出些餿注意,以多勝少算什麼英雄?虧你們還是綠林出身,特別是你單雄信,還綠林之王,真給綠林人丟人,以後這個稱號別再叫了啊!”
幾句話弄得單雄信面紅耳赤,侯君集臉上掛不住了,反脣相譏:“大腦袋言之差矣,這是兩軍打仗,不是擂臺比武,還分什麼英雄狗熊的?既然你是英雄,今天戰場上跑什麼?爲什麼不跟尉遲恭一決高下?”
“我?……誰說我跑了,老程沒輸。我那叫識大體,顧大局,主動把功勞讓給二哥,對吧二哥?”程咬金被侯君集搶白得臉紅脖子粗,沒理找理,說着看向秦瓊,秦瓊笑而不答。
“你那叫臉皮厚,扒下來當鞋底都不嫌薄!”……
“好了好了!”二人還要再鬥嘴,徐茂公把臉一沉制止了他們倆,“這是帥帳,商議軍情的地方,都嚴肅點兒!”徐茂公一虎臉,二人誰也不敢言語了。
最後徐茂公拍板了,看了看衆人正色道:“各位將軍,明天的仗這麼打……違令者斬!天也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散帳!”
幾個時辰後,太陽升起來了,春天的陽光普照着遼闊的關中平原,四外綠野遍地,一切都顯生機勃勃。
用罷早飯之後,尉遲恭點齊兵馬到兩軍陣前討戰,點名要秦瓊出戰。然而他等來的不是秦瓊,而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程咬金今天是硬着頭皮來的,心裡沒少罵徐茂公。
因爲昨天二人交過手,尉遲恭還真不敢小看程咬金,二人縱馬殺到一處,老程仍然是昨天那一套,四斧子過後,撥馬就跑。
尉遲恭這次輕車熟路地躲了過去,二馬錯蹬正等待程咬金更精彩的斧招,一看程咬金又跑了,尉遲恭來氣了。也不管後面的軍兵了,摧馬就追。其實不怪尉遲恭發脾氣,這先下手爲強,打幾下就跑,最氣人不過,尉遲恭脾氣火爆,哪受得了。
二人一前一後飛馬離開了兩軍陣,尉遲恭馬快,很就就追上了程咬金,舉槍就刺。程咬金只得停下來應戰,但還是那四招,不管別人怎麼打,他只顧自己那四斧子,而且出奇地快。
尉遲恭輕而易舉地躲之後,剛要進招,程咬金撥馬又跑。這下尉遲恭明白了,哦,原來這大腦袋就會這麼幾下呀,可把本將軍唬得不輕,今天非抓住你不可!
因此,尉遲恭摧馬又追,時間不大,又追了個馬頭連馬尾。
程咬金叫苦不迭,心裡罵道,徐茂公啊徐茂公,你*損透了,你的伏兵在哪兒呢?你這是要害死老程呀,老程得罪過你嗎?
程咬金正在抱怨時,身後一陣惡風不善,程咬金知道黑鬼纏身,尉遲恭又對自己下傢伙了,趕緊拔馬回頭再戰,但這次他四斧沒敢耍玩,只掄了兩個斧了撥馬又跑,尉遲恭仍然緊追不放,眨眼間又追上了。
程咬金一看遠處是高坡,四外一兵一卒也沒有,哪來的伏兵呀,徐茂公、單雄信、侯君集、丁天慶,你們都他孃的死哪兒去了,對了,昨天晚上我老程損了他們幾句,他們記恨我了。徐茂公哪是用計呀,這分明是和單雄信、侯君集串通好了害我老程。但是秦二哥呢?丁天慶呢?你們怎麼也不來呀,太不夠哥們了!
這時尉遲恭飛馬攔在程咬金的馬前,“大腦袋,哪裡走?”摧馬擰槍衝向程咬金。
程咬金一咬牙,摧馬掄斧迎了上去,罵道:“黑鬼,欺人太甚,老程今天跟你拼了!”
正在這時,有人高喊一聲:“尉遲恭,還不下馬就擒,更待何時?”
尉遲恭一驚,尋聲看去,見東邊不遠處高坡上喊話的正是徐茂公,再往四外看,黑壓壓的全是義勇逍遙王的人馬壓了過來,這些人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北面的是秦瓊,西面的是單雄信,南面的侯君集,東邊徐茂公身邊有丁天慶,這些大將帶着數不清的兵馬收縮包圍圈,從四面八方將尉遲恭單人獨騎困在當中。
程咬金這下可高興了,精神頭頓時上來了,“黑鬼,哪裡走,可敢與老程大戰三百合!”摧馬掄斧直取尉遲恭。
尉遲恭現在才知道上當了,哪有心跟程咬金打呀,只有單槍匹馬突圍。結果,被秦瓊生擒活拿。
主將被俘虜,尉遲恭的五千人馬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早就被徐茂公安排的人馬給打散了。
徐茂公俘獲了尉遲恭,勸其投降,尉遲恭大罵不止,秦瓊、程咬金、單雄信、丁天慶都勸,但尉遲恭拒絕投降,最後衆將建議將尉遲恭處死,以成全他對李唐的忠心,也算是爲裴家父子報了仇。
徐茂公力排衆議,說雙方交兵,死傷在所難免,個人之間並私仇,因此報仇之說純屬無稽之談。他知道楊勇有愛將癖,的確像尉遲恭這樣忠勇的大將殺了太可惜了,於是吩咐手下將尉遲恭看押好,不許虐待,待請示了王爺後再行定奪。
打垮了尉遲恭的先鋒營,徐茂公帶着人馬繼續進兵,與李建成的人馬在五方鎮遭遇,雙方在五方鎮、三河口、華西鎮開兵見仗,各有勝負,後來李建成兵退潼關,與徐茂公的人馬呈相峙狀態。
徐茂公將這一帶的戰況派人飛馬報於楊勇,此時的楊勇帶着十萬大軍已經到達了齊陰(今天的山東菏澤一帶),接到徐茂公的幾封戰報後,義勇逍遙王楊勇先是吃了一驚,接着又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