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葉生的傷已經全好了。作爲神使,肉體的恢復力是超乎常人的。即使不去治療,神位自己也會主動爲主人回覆身體機能。
一大早,葉生便早早地起牀。兩日來,他除了上廁所就幾乎沒有起過身,因爲憐晴一直照顧在身旁,一旦起身,她總會以傷還沒好爲由阻止自己。
他打開房門來到客廳,伸了伸懶腰,活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又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罐可樂,痛快地飲了一口,長長地吐出一肚子氣,臉上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可一轉身,正好撞見剛起牀的憐晴,葉生一驚,可樂從手上滑落,摔在了地上。葉生撓了撓頭,傻笑着向憐晴問候道,“早上好啊,憐晴,你起得很早嘛。”
憐晴盯着葉生,微微生氣道,“你更早啊!”
無奈葉生只能在一旁陪笑道,“這不睡不着嘛。”
憐晴彎下腰,撿起那罐可樂,看着葉生訓斥道,“不是說傷還沒好就不要喝這東西嗎?”說着,憐晴一把將可樂丟進了垃圾桶內,而一旁的葉生只能無奈地撇了撇嘴嘟囔道,“我這不是好了嗎?”
"憐晴,你操心過頭了。"倆人身後傳來艾格尼絲的笑聲,艾格尼絲還穿着睡衣,看來是剛剛纔起牀,她正打趣地看着葉生倆人的鬥嘴。
憐晴轉過身來,對着艾格尼絲嘟了嘟嘴道,“哪有,明明還沒好嘛。”
艾格尼絲瞧見憐晴那害羞的可愛表情,“噗”地笑了一聲,捂着嘴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神使受那種傷也頂多一天就好了,結果你硬是多照顧了他一天。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跟葉生獨處啊?”
憐晴一驚,立馬衝上來捂住艾格尼絲的嘴,恨恨地剮了她一眼,急急辯解道,“胡說,我明明是擔心葉生傷還沒好。”
嘴是這麼說着,然而臉卻燒得通紅,她對着艾格尼絲搖了搖頭,隨後偏過頭,側着臉對着葉生說道,“好了,我去做早餐。”
憐晴鬆開手,轉過身,低垂着頭,經過葉生身旁,走進了廚房。
葉生傻傻地看着,之後傻傻地問,“她怎麼了?”
艾格尼絲捂着頭,搖了搖,嘆了嘆氣,感慨地說,“真是遲鈍啊。”
說完,她轉過身去,走向自己的房間。而這時葉生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說道,“等等,艾格尼絲。”
突然被葉生拉住,艾格尼絲雙臉一紅,心跳加速,腦中嗡嗡作響,這是她第一次被異性拉住自己的手。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幹,幹嘛?”
“我想問下瞳還在不在這。”倒是葉生還不知所謂,繼續拉着她的手問道。
“手,手......”艾格尼絲低低細語。臉紅得更厲害。
這時葉生才反應過來,急忙鬆開右手,慌慌地賠禮。
而艾格尼絲這時好多了,她冷靜下來回答,"瞳還沒走,他就住在我們樓上。"
說完,艾格尼絲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有些發燙。她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還是有些加速。這時,她回想起自己的祖母曾抱着她坐在膝上說過:當你對一個人感到臉紅髮燙、心跳加速時,那麼你這是戀愛了。
啊?難道自己戀愛了?難道自己喜歡上葉生了?艾格尼絲在心裡糾結着。她搖了搖頭,她待不下去了,現在跟葉生待在一起,她只感覺整個人都緊張得不了。於是她埋着頭,一股腦地衝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躺到牀上,將自己的頭埋在枕頭下,靜靜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大樓第七層,午間。
葉生站在左邊房間的門前,深深吸了口氣,這纔將擡出的右手敲在門面上。"咚咚……"低沉的敲門聲傳進屋內,不久裡面就傳來回應,"誰啊?"
"是我,葉生",葉生回答了一句。
之後便傳來一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靠近門時停了下來,隨後門便開了,出現的正是一個清秀的年輕男子。他對着葉生問候了句,"葉生,稀客啊,進來坐坐。"
葉生跟在男子身後進了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男子一邊倒着茶,一邊向葉生寒暄道,"你的傷好了?"
葉生端坐着,接過男子泡的茶,微笑地說道,"多虧了瞳醫師啊,已經全好了。我這次來就是專門道謝的。"
瞳喝了一口茶,看着葉生,淡淡地說道,"不用謝我,我說過我對你很感興趣,很欣賞你,自然把你當作朋友,你也別介外了。"
葉生聽着點了點頭,笑了笑,打趣道,"不過也是巧了,每次都被你救了。"
瞳擡頭盯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抿了一口茶說道,"我也是覺得奇怪了,怎麼每次都碰上你的麻煩事兒。"
葉生呵呵一笑,表示自己也挺無奈。隨後又起身,對着瞳說,"這次也是來道別的,我們今天就要回去了。這些天多謝關照了。"
葉生原本想多找些話題聊聊,然而這才發現自己對瞳幾乎一無所知,除了道謝的話就別無他言了。
瞳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大意外,原來他們就應該回去了,只是因爲葉生傷的原因纔多停留了兩天。
"那我先回去了?"
瞳依舊只是點了點頭。隨後葉生便告辭離去。
尼伯龍根東部,學院駐地,傍晚。
葉生脫力地躺在牀上,他傷剛好,不過又是飛了一下午,他現在是累壞了,差點就舊病復發。
這也都怪他自己逞強,本來憐晴說了要帶他飛回去,結果他硬要裝,要自己飛,到頭來就差沒把自己弄掛了。
葉生望着屋頂的吊燈,眼神突然有些恍惚了,回憶起來這到尼伯龍根都有一個多月了,加上入學那些時間,自己的人生已經改變了七個多月,他也有些懷念以前那平靜的生活。尤其是這些日子來,他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同伴的實力差距,特別是和咲夜等人的,他開始失去信心,他越發疑惑自己到底能否保護咲夜。他是個懷舊的人,他懷念妹妹依靠自己的那種滿足,他不習慣被人保護,他更不想要無法保護同伴的那種無力感。
"怎麼了,幹嘛擺出那副苦臉?"
葉生偏過臉望去,正是不知何時走進來了的貝兒。葉生笑了,相識了這麼久,貝兒還是老樣子,依舊冷着臉,落寞着身子。看着,他突然覺得心好痛,讓他看不下去。他又正過臉來,望着天花板,不知對誰說道,"喂,你說,我真是個神使嗎?好弱啊!好沒用啊我!你說,是不是老天給我開了個玩笑,給我頭頂送錯紋了?"
說完,房間內也靜了下來,葉生不再多言,他閉上眼只想好好睡一覺。
突然,"啪!",一掌狠狠地打在葉生臉上。葉生吃痛,雙目一睜,正瞧見貝兒坐在自己身上,纖細白嫩的小手剛扇過自己的臉頰。
貝兒抿着嘴,狠盯着葉生,衝着他大吼道,"你知道嗎?這世上有兩個人你最不應該這麼對他說!一個是修,另一個就是我……"
葉生只聽那最後的"我"字在屋內不斷迴盪迴盪,他驚呆了,他從來見過這樣的貝兒,這樣生氣,這樣慌張,這樣不顧形象的貝兒。
他不敢出聲,不敢忤逆貝兒,他看着貝兒那近乎扭曲的面容,看向那瞳孔,充滿了氣憤,失望,痛苦,竟是還有恐懼。他感到自責,看着貝兒傷心,他不知所以地也痛極了。
忽然,他臉上一暖,是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臉上,他想着想着,心頭越是越緊,越來越疼……
是淚,是滴落的淚,是貝兒的淚!
貝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