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地之道(上)

藍靈劍不過是楊夜以尋常煉材煅煉而成,爲掩飾身份嵌印的皆是些粗淺法陣。然而混沌元力的威力非同小可,以其施展玄天仙劍訣來獨鬥五邪,不僅遊刃有餘,還生生毀了幾件法寶。其實,楊夜已經非常剋制了,大正和尚之流,以天正星系的仙人品階來說,不過是上品金仙境界,雖說有五人,又哪裡是楊夜的敵手。

在華夏神仙界的三清三帝時期,三十六天境的神仙品階乃是官職,並不能以此斷定修爲高低,各派仙家的心法境界也叫法不一,各有各的說法,所以並無統一的等級劃分。自從諸聖諸帝飛昇之後,三十六天境失去管束,人間界修行者紛紛涌入天境,這修爲差異愈加難以有衡定的標準,不過,大致上也有幾種說法。

以‘正道劍仙天逸’爲例,修神者在華夏神仙被稱爲混沌真仙,在天正星系被稱爲神訣的心法,在天境則稱爲混沌真訣。以‘天逸’如今的修爲,已可在四梵天闢府收徒,自立門戶。但他卻偏偏是人間界初出世的閒散仙人,一無靠山根基,二無至交仙友,不僅爲人方正、道心堅凝,還有斬妖除魔,匡護正道的俠義之心,這在偷窺的四個老傢伙眼裡,正是想竭力招攬的極品良材。

說來也怪,大鵬王並未急着令人圍攻楊夜,除了鬥龍的二十多人與大正和尚等五邪外,另數百妖邪只是冷眼旁觀,在漆黑深海中幾乎隱沒在黑暗之中,不知在等待什麼。

那隱身藏匿的四老亦不着慌,悠然自得的欣賞着劍仙鬥五邪,時不時滿臉含笑地評點幾句,那神態,那語氣就好象楊夜就是他們的親傳弟子般,只不過,話語中亦暗藏機鋒,相互間有攀比爭鬥之嫌疑。

一人說道:“這天逸的修爲甚高,卻似乎有些施展不開,以混沌真仙之境界,竟然難以全取五邪,可惜,可惜!他若是早些遇到本君,授其洞玄救苦寶卷一冊,除卻五邪不費吹灰之力。”

“洞玄真君,你那寶卷乃問卜揲蓍,施法念訣之術,以我看,絕不適合此子修煉。”

“蒼梧老兒,你這是何意?難道你那上清明堂玄丹真經就適合他不成?”

“非也,非也。”鶴髮童顏的蒼梧真人眯着眼笑呵呵地說道:“真君難道還沒有看出此子的來歷嗎?你我之法門,其皆不能修習。”

“哦?”洞玄真君有些疑惑,凝神看了幾眼楊夜,卻並未看出端倪。

一旁的蒼梧真人只是含笑不語,也不揭破,專等洞玄真君開口求教。另一人卻不與他方便,淡然一笑道:“蒼梧老兒又在耍寶,此子不過是以丹術築基,修爲深厚卻有失偏頗而已,其實,這也無甚大礙的。”

那位佛家大師聞言,頓時滿心歡喜的說道:“哎,若如此,此子修吾佛之法門,正好固本培元,參禪靜心,滌卻雜駁丹氣呀。”

三位仙家長者輕哼一聲,皆對其無視。

洞玄真君道:“周真人,那丹術不是失傳已久嗎?”

“丹術並非失傳,只是乃道家旁門,難以修成正果故而皆棄之。”周真人似乎不願過多解釋,淡淡的幾句話應對過去。

洞玄真君一心想收楊夜爲徒,怎奈他見識不如其他三人廣博,雖知仙家丹術之名,卻不知詳情。此時聽聞自家仙法楊夜無法修煉,心中頗爲焦急,又生恐那三人串通一氣誆騙於他,於是厚着臉皮轉首糾纏蒼梧真人。

“誒,真君的這番心思估計要白費了。”蒼梧真人頗有些得意地說道:“以你混沌真訣三境的修爲,也應能看出此子修爲已至乾坤無相二境。天境諸仙有如此修爲者,哪一個不是修煉了數萬年。但此子不過在人間修煉了數百年,此乃何故?還不過是丹石之效!若說仙家丹術本也是‘道’字門中三百六十門之一,若修煉得法亦能得正果,怎奈後來者只知修身,不知修心,雖修煉進展神速,但在得證天道那一關口時,會有莫大劫難啊。”

洞玄真君將信將疑,不禁又望向功力深厚但卻只知施展粗淺御劍術法的楊夜。

蒼梧真人嘿嘿一笑,又道:“你道那大鵬王爲何遲遲不出手?還不是想讓五邪試探天逸深淺,嘿嘿,想必他也奇怪混沌真仙爲何鬥不過五邪。其實,這亦是丹術之弊矣!若只知修身而不通天地之道,悟萬物之始,只知以本身元氣御劍殺敵,哪怕他法寶再厲害十倍,亦難盡全功。”

“誒,此子天資過人,卻無名師指點。若非今日被我們遇見,哪怕他修習的術法再精深十倍,哪怕他向道之心再堅定,終究會因誤入旁門墮入輪迴啊!而真君的洞玄救苦寶卷講的是術法,修的是外功,而我的上清明堂玄丹真經乃金丹道法,他愈加不可修煉,若此子拜入你我門下,那絕對是害了他啊!”

這番話讓洞玄真君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由。簡單來說,就是修煉他的法門是毒上加毒.....

“誒,若此子真是丹術的再世傳人,本君惟有放棄了。”洞玄真君輕嘆一聲,頗有些無奈。

周真人與蒼梧真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笑,二人皆在心底暗喜。“現在就剩佛家的空空大師了,不過,此子乃道家出身,斷不會遁入空門的。”周真人不禁暗自得意。

楊夜若是能聽見這番談話,一定會大喜過望。他此次來就是爲解除碎入虛空的隱患,而蒼梧真人之言,似乎已經指出他修煉法門的缺憾。不過,楊夜只能隱約察覺到那四人的氣息,知道那四人修爲甚高,而羣邪這邊,也彷彿隱藏着幾道時隱時現的陰冷煞氣,現在看來,正邪諸仙似乎都藏有後手,又都不願露面,他們在等待什麼呢?

玄天仙劍錄之九星天水劍訣,讓藍靈劍在深海中威力倍增,一道道湛藍劍光在水中如覓食的魚羣,化爲千條萬條遊猾而又堅韌。從遠處看去,就好似有無數條藍色小魚圍繞着楊夜盤旋不休,將五邪的法寶盡皆擋於圈外,似乎已立於不敗之地。

按道理來說,少女劍仙已先行離去,他師兄應該不會與羣邪糾纏不清。果然,鬥了片刻難分勝負後,劍仙天逸催動着劍訣緩緩往海面升去。

他這一動,微妙而又古怪的均勢似乎也在瞬間被打破,大鵬王怪嘯一聲,身影化爲一道青光,在壓力沉重的深海中,如離弦之箭般向楊夜撲來。

彷彿眨眼間青光就已射至近前,本是滴水難近的萬條劍光驟然破散,數十股極爲犀利的氣勁撕裂水幕,破開劍訣,震碎藍靈,接着襲向似乎已受暗傷的劍仙天逸。

“定!”忽然一聲震耳炸響在深海中迴盪,本在瘋狂翻騰的海水暗流就在這聲響過之後,驟然間靜了下來,這一刻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一般,水依然是水,卻如凍結了般寧靜無波。大鵬王的身影也霍然呈現出來,保持着十指怒張刺向楊夜的姿勢凝住不動,若不是眼珠還在四處轉動,就與泥塑木雕相仿。

而楊夜也強不到哪裡去,在那一刻,似乎整個深海都被一股力量控制,身周明明是水,但想移動身軀卻又好象在與整個海洋的力量對抗,體內的混沌元力竟然無法逸出體外,以楊夜如今的修爲居然說定就被定住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若說天正三祖擁有無盡的神力,無邊的神通,但他們並未讓楊夜有切身體會。而來到華夏遇見諸仙,眼中所見亦多是平庸之輩。這使得楊夜對華夏神仙界多少有幾分輕視。但是,但是......

“那些隱身藏匿之人既然能被感知,絕不會是大神通者,不過是修爲比我高出幾分而已,爲何施展出的法力卻無法抗禦!”楊夜駭然心驚,急轉元力卻依舊無解。

此刻,不僅楊夜被定住,羣邪,九爪仙龍皆凝住水中,深海中忽然呈現出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羣邪處一道極難捕捉的黑影猛然朝仙龍射去,似乎根本不受約束。而楊夜身旁不遠處,也有一道御光疾疾趕至,與那黑影絞在一處。緊接着,四五道光華從各個方向紛紛撲向九爪仙龍,深海中爭鬥在起,但卻與羣邪,仙龍,楊夜再無半分干係。

其實,這一切都發生的極快,在楊夜被定住的下一刻,兩方隱藏的高手紛紛出手,爭搶的依舊是九爪仙龍。這些都被楊夜看在眼裡,不過,也愈加震驚。

“靠,這些神仙也太強了吧!爲什麼我不能動,他們卻能動?”

楊夜知道這次回華夏是來對了,自己的這齣戲也演得極其出色。看來,華夏神仙界果然有奇異高深玄妙的法術存在:“恩恩,等他們分出勝負來,我也該拜師學藝了。不過,只拜一個師傅似乎有些不划算,不如?不如.....”

楊夜正胡思亂想着,他對面不遠處的大鵬王,卻忽然長舒了一口氣,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扭動起來,接着,似乎完全掙脫了束縛,嘿嘿一笑後朝依然無法動彈的楊夜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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