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連綿的悶響之後,清波湖的四周騰起一圈淡青煙霧,三十六面混元幡驟然出現在謝靈真人的手中,轉眼不見。隨即十數名仙人悠然自得的飛至湖心,紛紛向程乾真人行禮,原來趕到清波湖的鉢池山仙人依然是程乾排位最前,其修爲也是最高。
程乾並不着急,湖底不過是三人二龍,十幾位師弟趕到已佔盡優勢,他們想跑也跑不掉。仙人的生活實在無聊,好不容易遇見幾個膽敢犯禁的遊仙,自然要慢慢的折磨,把鉢池山的威風深深烙印在對方的腦海裡,不僅能顯示自己的手段厲害,更能讓這些師弟們服氣。可正在這時,又一位仙人乘鶴而來,離着老遠就喝道:“謝靈,你搞什麼鬼,還沒把紅鯉抓住嗎?”話說完,一聲清冽的鶴鳴過後,來人已飛至湖心,看了一眼鉢池山衆人,卻並不與衆人答話,徑直衝着謝靈瞪眼問道:“怎地這麼多人?你在幹什麼?”
謝靈真人惟恐穿幫,連忙上前相互介紹一番,鉢池山衆仙得知來人是元明別院的石琿金仙,臉色轉怒爲喜,紛紛上前寒暄,謝靈也趁機傳音將事情的原委告之了石琿。
“這還得了,紅龍可是本仙與謝靈仙友早就看中的,豈能容他人攪局!”石琿語帶雙關的說到,接着反客爲主,自顧自掏出一團狀若紫色棉絮的東西:“哼哼,我看他們如何能逃出五步紫雲煙。”說着,將手中物揮手擊出,飛至當空,頓時化爲漫天的紫雲,邊緣處滾滾落下,將清波湖給罩在其中
不說上面勾心鬥角的齷齪事,當說楊夜三人。上面的動靜可不小,仙人出場都是氣勢逼人,楊夜三人一直在看着這一幕鬧劇。楊夜若是真想離開,起碼有上千種手段,可這般人來的實在是太好了,正和楊夜心意:“本還想故意尋釁挑事,現在卻不請自來,的確省了許多手腳。”想到這,楊夜對着二女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二位老婆,本君要辦正事,你們不如暫時到萬象調教一下那條母龍吧。”
聽到如此肉麻的稱呼,二女頓覺渾身異樣,可心底卻是歡喜,知道自己在場會讓楊夜放不開手腳,皆點頭答應,筱宛卻奇怪地問道:“你說本君,這稱呼由何而來?”
楊夜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夫君。”
二女同啐,隨即進入萬象,楊夜在湖底望了望上面的情形,就見紫雲已將整個湖面籠罩,知是一件禁錮法寶,看到十數名仙人正在談話,楊夜搖搖頭嘆道:“太少,這仙人來的少了些,鬧也鬧不起勁來。”接着,楊夜拍拍龍首,說道:“下面可就全看你了,可千萬別給太古黑魔龍一族丟臉啊。”
海九聞言,上下襬動了一下龍首,龍眼裡流露出堅定的決心和強大的信心
幾乎同時,一位鉢池山仙人收回神唸對程乾說道:“程師兄,我也感應不到他們的所在,這就奇怪了,剛纔還有三人一龍的,我可是一直鎖定着他們。”
程乾瞟了一眼石琿,接着對那位師弟說道:“會不會是什麼法寶隔絕了神念?”
“應該不大可能,就算真有這等法寶,也難逃我的搜天窮地大法。”
“若是按你所說,他們豈不是在我等眼皮底下逃走了?”程乾有些惱怒,可自己的神念也感應不到,卻也怪不得這位師弟。謝靈聞言插話道:“不會的,我擔心紅鯉從地下暗流裡游到別處,早已在湖底下面的地層佈下重重禁制,若是他們破除禁制遁土逃逸,我定有感應。”
“你們不必說了,他們定是施展了某種法門隱跡斂形。”一直頗爲倨傲的石琿臉色凝重起來:“我隱約能感應到一絲龍氣,那條龍還在湖底。”
“不好!”石琿忽然大吼了一聲,渾身光華爆亮,紫色的仙袍上迸射出層層符籙,將自己護個嚴實。衆仙驚愕之餘,也感應到腳下忽生異變,就見整片的清波湖好似被人甩上了天一般,衝抵五步紫雲煙,發出極爲密集的噗噗聲,衆仙被蘊涵着奇大力道的水牆轟擊,也撞到紫雲上,護體仙光即刻與五步紫雲煙激烈碰撞,這件法寶所含的五重玄氣將這些無辜的鉢池山仙人當做闖陣之人,輪番轟擊着,引起陣陣爆鳴。
“石琿,快撤了五步紫雲煙!”程乾在水牆和紫雲的夾擊之下,竭力吼到。若不是因這紫雲籠罩,封住了衆仙的退路,豈會在這裡受雙重轟擊。可是,還沒等石琿施法,五步紫雲煙已經抵禦不住澎湃龍力的衝擊,轟然崩散,化爲無數道紫光漫天飛射,就算石琿想收集法寶殘骸,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紫雲飛散之際,誰也沒有察覺,有一道極淡極淺的紫光混在飛散的紫色雲氣裡衝上天際消失無蹤隨即,水牆驟然回落入湖,使得湖面如滾燙沸水,又似暴雨傾盆。
當一切平復如初時,穩住身形的衆仙卻發現了一條紫金色的小龍,正在湖面踏波嬉戲,難道那沖天的水牆是這條小龍所發?待衆仙凝神細看,卻驚駭異常,十二隻龍爪乃是天龍進化到極至的象徵,更別說其散發着與仙龍氣截然不同的紫金神光,還有背脊上被雲氣縈繞着的九扇龍翼
“十二爪九翼紫金神龍!”程乾醒悟過來狠狠地瞪了謝靈一眼,“你說下面只有一條小黑龍和剛剛化形的紅龍,這神龍是從哪裡來的!”
“我我”謝靈無法解釋清楚,惟有胡亂猜測道:“會不會是那條黑龍變化的?”
“難道你認爲,神龍會成爲遊仙的坐騎?太一仙帝御駕的也只是麒麟仙獸,你認爲區區三個遊仙能御使十二爪紫金神龍?”程乾真人的語氣充滿嘲諷:“真不知你是如何成仙的,在清波湖住了二年,竟然沒有發現有神龍蟄伏湖底,你真是愚笨到家了。”
謝靈此時豈敢回嘴,更何況被師兄覺得愚笨,實際上是一件妙事,乾脆就此閉嘴默認。至於那三位遊仙的下落,已沒人再去理會,想來定是那三人惹怒了神龍,其下場自然是屍骨無存。
要說在仙界,發現任何與‘神’有關聯的東西,都是一件大事,神器神錄神人遺址就不必多說,這次一條無主的神龍出世,更是一件極爲罕見,也是充滿誘惑的大事。鉢池山仙人和石琿金仙心裡都清楚的很,沒有天生的神龍,只有在天龍修煉進化後,纔可能晉升爲神龍,這也意味着,這條紫金神龍掌握着修神法門,或者說擁有一件可以轉換神力的極品神器。
故此,就在鉢池山仙人交頭接耳之際,石琿金仙已經施發出數十枚傳信飛劍,當然,程乾他們的動作也不慢。雖然他們沒有實力降伏神龍,可這等消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之所屬仙門,稟告師尊。當然,也僅限於鉢池山,還有元明別院。隨即,鉢池山的仙人飛至清波湖的四周,佈設下隔音絕塵的仙陣,並將鉢池山的仙牌在顯要處懸空定住,以免神龍出世的消息走漏。
可惜,一直在湖面戲水的紫金色小龍對有人佈設陣法異常的憤慨,在忽然停止遊動後,小巧的龍軀一陣蠕動,隨即張開不過水缸大小的龍嘴叫了一聲。
在仙界,聽到龍嘯聲實屬平常,可紫金神龍的一嗓子,實在是太震撼了。不說這一聲龍嘯持續了半個時辰才閉嘴收聲,就說這一聲龍嘯的破壞力,隔音絕塵仙陣瞬間泯滅,鉢池山仙牌即刻崩裂成粉,清波湖水無風起巨浪,漫過湖堤翻涌氾濫,直至湖水乾涸。同時,這聲龍嘯傳揚千里,仙龍聞聲俯首,羣仙聞聲色變,連飽食終日,無甚追求的仙民都被這一聲中氣十足的龍嘯給引動,紛紛覓聲而至,想探個究竟。
“夠了,閉嘴!”一道神念從天頂直刺紫金神龍的識海:“你想把仙帝都給引來不成,趕緊地給我閉嘴。”
“很久沒叫的這麼爽了,現在閉嘴豈不是很掃興”海九雖暗自嘀咕,可還是依言收息斂聲。再一看湖水已經沒了,無法戲水海九身爲神龍,豈會被這點小事難住,十二隻龍爪隨意劃拉了幾下,湖底的禁制破裂,地底的暗河被神龍御水術牽引,從無數個孔洞裡涌出,轉眼間清澈湖面如初,紫金小龍又開始踏波戲水
它這裡狀若悠閒,湖面上空可就忙乎開了,遠處瞬移趕來的仙人,近處急催御光飛至的仙人,沒多久,已經有數千仙人聚集於此,鉢池山的五柳仙尊、元明別院的元明大聖是最先到的,可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之內,東仙源的奉林天師、天姥嶺的顯仁仙尊、洞真墟的宗儀大仙接連抵達,這幾位仙尊的仙府所在離清波湖並不太遠,聞龍嘯而來並不希奇,可衆仙尊亂紛紛的寒暄客套之後,遠在萬里之外的抱福山範真仙尊也風風火火的趕到,這就讓最先到場的五柳仙尊很是不滿:“範仙尊,真是久違了,抱福山離此萬里,仙尊仍不辭辛苦的趕來,不知所爲何事?”
範真並未答話,低首下望:“果真是神龍,小小的清波湖竟然有神龍蟄居,實在是有些蹊蹺。”
五柳心裡動氣,沉聲說道:“這有何希奇,神物何時何地出世,豈是我等能揣測的,清波湖乃東源仙門所轄之地,靈氣充沛,萬物皆靈,神龍擇此湖蟄居再正常不過。”
範真也覺得剛纔有些失禮,轉首面對幾位仙尊,稽手施禮道:“諸位仙尊,範真有禮了,剛纔所言實乃心中所惑,脫口而出,請勿見怪,不過,四洲四海皆仙界之地,我那抱福山雖在西源,卻並未有西源仙門一說,五柳仙尊所言之東源仙門卻是何意呢?”
範真的話剛剛說完,就聽遠處有人冷笑道:“若按五柳所言,本仙尊乃是南源仙門之人,這清波湖豈不是來不得?”話音甫落,一人已飛至衆仙尊近前,正是元晨山的華柏仙尊。
五柳的臉色微微泛青,嘴上卻極爲客氣地說道:“我可並無此意,華柏仙尊莫要誤會。既然二位遠道而來,我們身爲主人豈有拒客於外的道理。”
華柏聞言哈哈大笑,心裡卻暗罵:“說了半天,還是硬要以主人自居,哼!神龍擇主乃是看天意緣分,與地主可沒半分干係。”此時,五柳也有些按耐不住,耽擱的越久,來的人越多,想到這,五柳對衆仙尊說道:“神龍出世已久,其出世緣故不明,爲免徒生意外,我們一起下去會會神龍如何?”
這幾位仙尊都存着這份心思,一拍即合,各自命所屬仙人在半空靜待,禁法禁言,以免驚擾了神龍,交代完畢,七位仙尊緩緩往湖面飛落,一個個道貌岸然,仙風道骨,嫋嫋雲氣周身縈繞,妙相湛然圓滿,足落生雲,擡之生霧,果然是七位得道真仙,這七位更是信心滿滿,覺神龍定會認已爲主。
當然,僅僅憑外像是無法獲得神龍的‘芳心’,下一步就是要與神龍神念交集,傳遞友善、真性、道悟之緒、自表功德、濟世、普度之心,雖然這些他們並不具有,但是不具有並不代表無法傳遞,以七人的修爲,略微凝神冥想,什麼樣的心都會有的。
可惜,神龍一直呆愣愣的看着七位仙尊,並無其他反應,七位仙尊乃萬折亦不饒之人,早有人開始大拍神龍龍屁,反正別人也不知道,以神念將無數讚美的詞彙堆積起來傳遞給神龍,期望能就此有所突破
海九已經開始頭昏目眩起來,楊夜所交代的表演任務也忘記得一乾二淨,所以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纔好,本有心一口將這七個羅哩羅嗦的傢伙給吞了,可仔細打量,卻發現這七人看似和顏悅色,卻戒備森嚴,根本無法得手就在這時,一絲極爲微弱的神念從天頂傳至,隨即就聽到楊夜頗爲急切的聲音:“快點收工,有厲害的角色朝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