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間的距離彷彿就近了起來，莫少寒彷彿不認識似的重新打量着張瀟晗，張瀟晗真的和他認知裡的女修完全不同，甚至與他所瞭解的飛昇修士也不一樣。
飛昇修士在面對仙士的時候，一半是在把仙士當做敵對的一方，哪怕他們接受了保護仙士的生意，他們表現出來的也是在保護一個敵人，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冰冷的敵意，或者就是諂媚，完全忘記了修士的尊嚴，卑躬屈膝。
只要看到飛昇修士，仙士們往往不自覺就擺出了高傲的心態，也不加掩飾地顯示出來，他從來沒有與飛昇修士以如此的心態，平等地交談過，哪怕是修爲高過他一個等級的飛昇修士，在他面前也不敢隨意起來。
張瀟晗伸手端起面前的靈茶，嗅嗅，眉頭微微一蹙，淺淺地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說來對莫道友，我所瞭解的就是莫少寒三個字，嗯，現在多了一個煉虛中期，莫道友是不是水域的修士？”
莫少寒搖搖頭，收回心中的感慨：“我是雨域的修士，雨域與水域環境有相似之處，因此我比較喜歡到水域來，上一次正好聽說有上古密地開啓，便跟着湊了個熱鬧，幸虧如此，認識了張瀟晗，可惜，張瀟晗進階煉虛的一幕我錯過了，不過即便聽人轉述，也只覺得當日驚險之極，而張道友竟然輕描淡寫就扯下了一片劫雲，還嚇退了劫雲，聽起來真不可思議。”
莫少寒輕描淡寫就把話題重新轉回到張瀟晗身上，張瀟晗知道他不想多說他自己的事情，也就不去打聽。
“在九域進階還有很所說法。我真是孤陋寡聞，所以才……”張瀟晗搖搖頭，苦笑着：“我以爲我瞭解了九域，至少了解水域，可到現在，我才知道，對水域的瞭解我就是井底之蛙。這麼貿貿然就進階。一點準備也沒有。”
張瀟晗說得是實話，聽在莫少寒耳裡也是實話，他點點頭：“我也沒有想到張道友一離開上古密地就會進階。要是知道了，說什麼也會守在旁邊的。”
這話說着就沒有調笑的意味了：“難得一見飛昇修士進階，若是有幸觀摩了，我也許可以從中領悟出些什麼。”
張瀟晗挑一挑眉毛：“我們飛昇修士進階。你們仙士領悟，聽起來怪怪的——莫道友今日前來。不是爲了說這些的吧。”
莫少寒笑着：“我要是說聽說張道友進階之後，被要求服千年勞役償還九域修煉資源，才萬里迢迢趕來想解救張道友于水火之中，道友會不會感動。”
張瀟晗的笑容忽然凝滯了。她認真地望着莫少寒，好一會才真誠說道：“謝謝。”
莫少寒嘆口氣，瞧着張瀟晗的眼睛：“進階煉虛。不是非得服用千年勞役，可以選擇作爲狄家客卿的。我們本土修士對客卿都是很尊重的，事實上，我們對飛昇修士中不肯成爲仙奴的修士更爲尊敬，尤其像張道友這樣，飛昇才二十多載，就依靠自身力量進階的修士——你現在在九域修士中，已經赫赫有名了。”
“赫赫有名？”張瀟晗重複一句：“我怎麼不覺得？”
要是赫赫有名，她雅園門前不該是一排排的修士求見，不論是飛昇修士還是仙士，更得有地位更爲顯赫的家族族長手持名片前來請求見面，張瀟晗被她腦海裡瞬間的畫面逗笑了。
“我這是搶先一步了，很快你這裡就是門庭若市了——你離開靈石礦的消息狄家瞞不住很久的，說來這一次狄家大大得罪了你，你準備怎麼報復狄家，要不要我幫忙？”莫少寒一臉的不懷好意，說起報復狄家二字，眼睛裡都好像放光。
“報復？狄家怎麼大大得罪我了？”張瀟晗不明所以地問一句。
“你不會以爲狄家貪墨了你在靈石礦幾乎所有的收穫，就給了你一個雅園是天經地義的吧。”這一次輪到莫少寒詫異了。
“哦！”張瀟晗拖了個長音：“我去的靈石礦是屬於水域還是天霜城狄家所有？”
“你去的靈石礦當然是屬於天霜城狄家的，我們九域，已經發現的靈石礦都是有主的，主要都歸於各城的城主，也有分散給幾個大世家家族共有的。”莫少寒解釋道。
“那麼，狄家這個千年勞役之說是不是無中生有，只是針對我的？”
“當然不是了，這個說法在九域早有規定，但是就我所知，幾萬年了，你是第二位進階煉虛的飛昇修士，這個規定一直沒有機會實施而已。”
張瀟晗點點頭，她是第二次聽到還有一個飛昇修士以飛昇修士的身份進階煉虛的：“進入到靈石礦內採礦的修士，所得到的報酬只有一成也不是爲我定下的吧。”
張瀟晗說着，自嘲地笑笑，感覺她和莫少寒的身份互換了似的，好像她纔是飛昇修士：“在任何地方，任何一界，都是強者至上，當實力不足以對抗制定規則的強者的時候，只能遵守整個規則。我不認爲我現在有實力對抗九域，我也不準備成爲九域的敵人，任何一個規矩都有制定的道理，只不過是站在規則制定者那一方。”
她望望周圍，清風拂面，花香襲人：“九域是我飛昇所在，這裡是我第二個故鄉，我在這裡有可能生活的時間會更長久，比下界還要長，我不能因爲九域仙士對飛昇修士的偏見，制約，就對這裡充滿敵意，那是在用先前飛昇修士所犯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不敢說了解所有下界的修士，但至少我瞭解我生存那片大陸的飛昇修士，也就理解了九域修士對飛昇修士制定的一系列不公平的規則，這些都是慘痛的教訓換來的，是先前飛昇修士的不理智造成的。”
“所以，九域修士和飛昇修士之間纔會有如此多的矛盾，其實在我看來，這些矛盾……”張瀟晗搖搖頭：“雖然根深蒂固了，也不是不可接觸的，關鍵在於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