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的額頭摔到了路邊的沿上,鮮血很快順着她的眉頭流了下來。人的頭顱倒也是個奇妙的東西,人活着的時候,只要碰到了頭顱便會出血,但人要是死了,那頭顱便成了最最堅硬的東西,即便過了千年也可以堅固不化。
許諾摔得眼冒金星,只覺得手心腿上傳來陣陣的疼痛,幾乎要失去知覺。
“許諾!”他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許諾,驚慌失措的下車跑過來,他來不及去追那早已飛駛而去的電動車,只是衝向許諾,心一下子揪得緊緊的。
他一把抱起許諾,看着她擦破了皮的手心正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漬,額頭破了,膝蓋也破了,大片的擦傷,她的鞋子也摔斷了後跟,包包飛過去極遠。她的全身正因爲疼痛而冒着虛汗,女孩子都是膽小的柔弱的,許諾自然也不例外,她嚇壞了,眉頭皺成一團,迷離的眼睛裡全是驚嚇的淚水,氾濫得湖泊一樣,滴滴的順着臉頰滾落下來,幾乎要將他的心淹沒。
“許諾,還好嗎?許諾!很疼吧?我們現在去醫院,趕緊去醫院!”他扯下襯衣的一角綁住她的額頭,一把攔腰抱起她輕盈的身體,將她放到車子上。
“嗚嗚。。。”她淚水流得更兇了,哭出聲音來。她牢牢抓着他的胳膊,此刻她在他溫暖的懷裡,她感受到的不是身體的疼痛,不是他的冷漠,而是真實的他的胸膛傳遞過來的溫暖,是一種莫大的欣慰。他終究還是疼愛她的,即便疼愛與愛有着着天壤之別,她的心裡還是如此的歡喜。
然後,她的手漸漸的鬆開了,再沒有緊握的力氣。她覺得好睏好睏,眼皮再也擡不起來。
“許諾,別怕啊!沒事兒的,馬上就到醫院了!”他將車子開得飛快,不時便到了醫院,他趕緊幫醫生護士將許諾抱到擔架牀上,往急診室送去。
他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時候,分別給李子清和柳家燕打了電話,他覺得有必要通知她們,許諾現在受傷了,自己是有責任的,若不是自己拒絕得那麼無情,她不至於精神恍惚下了車奔跑,就不至於被那疾駛的電動車碰
倒,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應該負責任。
“許諾呢?什麼情況啊?”李子清和柳家燕夫妻幾乎是以豹的速度趕到了醫院,看到坐在急診外等待的他,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焦急的問道。
“應該沒什麼事,你們別太擔心。只是讓電動車碰了一下摔倒了,多數是擦傷。”他看一眼柳家燕的臉,如實的說道。
“電動車碰了一下?她在哪兒被電動車給碰了?她不是去你們家吃飯的嗎?怎麼會跑到路邊被電動車碰?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清楚!”柳家燕急了,逼近他的面前,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可能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她有些生氣了,就下車了,然後跑得挺急的,就讓一個騎電動車的人給碰了,而且那個人還跑了。對不起阿姨,都是我的錯,您怪我吧!”他無法擡頭面對柳家燕的虎視眈眈,每一個母親都是護犢情深的,許諾受傷,最最心疼的自然是她的母親。
“什麼?你說什麼了?你怎麼能讓許諾那麼生氣的跑下車?我們許諾是什麼孩子啊?那脾氣好得是數一數二的,不管是附近的鄰居,或是她的同學朋友,誰不知道她是個沒脾氣沒大腦的丫頭啊!你要不說什麼傷了她心的話,以她那樣的性格她能跑下車嗎?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她有哪點不好啊!你非得要這麼傷害她?爲什麼啊?”柳家燕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泄憤的出口,不禁盯着他死咬起來。
“就是,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我們多喜歡你多相信你啊!怎麼老是這是傷害我們許諾呢?我們家雖然沒有你們家富有,但許諾好歹也算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從小大到我們夫妻兩個捨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你可倒好,竟然還讓她受傷了!她要是沒事的話很好,有事兒的話我可跟你沒完!”許諾爸爸瞪着一雙綠豆小眼,暴躁的跳叫。
“好了好了,能先不吵嗎?等醫生出來看看什麼情況好嗎?吵吵吵,這兒是醫院!就算許諾有事,你們還能就吃了他解恨嗎?真是的,不分青紅皁白的,我這個當媽的
還在這兒站着呢,跑不了。所有的費用我們出,保證還給你們一個好端端的許諾。”李子清有些看不下去,疼愛自己的孩子是每一個家長的天性,但護短情結也是每個家長都有的小私心。何況她在心裡原本便有些瞧不起這兩口子。
“哼!”許諾爸爸冷哼一聲,坐下去。
“那個,我們就是心裡太着急了,沒太多責怪他的意思,許諾他爸也就是太疼愛許諾了纔會有些衝動,你們都別往心裡去啊!”柳家燕到底是有城府的人,她的思緒瞬間便理得一清二白。許諾是被電動車碰了,定然沒有生命危險。她是跟黃子書在一起出的事,住院的一切費用自己家不用操半點心。再看黃子書那一臉內疚的相兒,許諾在他心裡倒也可以借這件事多加點分數,一石三鳥,分明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或許這樣一來,許諾倒算是因禍得福了。於是她趕緊對李子清裝出一副明事理的模樣說道。
“坐下來等等吧!一定沒事兒的。”李子清招呼她坐下,安慰道。
“好好。”柳家燕趕緊將自己那一大體積的屁股坐到李子清身邊。
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取下口罩,看一眼他們,職業化的說道,“你們誰是家屬?”
“我是我是。”柳家燕和老公趕緊奔過去,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們別太擔心,病人送來的時候昏迷只是暫時的,應該是出於太過驚嚇,現在已經醒了。不過她的額頭受傷,我們還是縫了兩針,畢竟那創口稍微大了些,只有這樣纔對癒合有好處。還有就是手掌膝蓋腳上有多處擦傷,這些天儘量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多活動,這樣有利於傷口早結疤早痊癒。好了,你們現在誰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她馬上就可轉去病房了。”醫生一邊摘着口罩手套,一邊說道。
“醫生醫生,你等等。”柳家燕雙眼瞪得溜圓,突然上前拉住醫生,“你剛纔說我女兒她縫針了?那不是會留下疤痕嗎?她可還是個沒結婚連男朋友都沒有的女孩子啊?你給她縫針了,那不是等於毀容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