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修說,不用帶這麼多東西,那裡都準備好了。”杜芮說道。
杜母坐在沙發上,“芮兒,其實我現在在想,或許我應該留在a市。”
“好啊,那我也留在這。”杜芮聳了聳肩,說道,她母親什麼想法,她還不清楚。
嫁出去的女兒,還和媽媽一起住……
她心裡過意不去,說不定還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
但是杜芮是打心底裡鄙視她的這種想法。
“你這丫頭。”杜母無奈。
杜芮走過去環着她的肩膀,“我這丫頭是你生的。”
“……”
杜母嘆了口氣,不再糾結,她拿過茶几下的一個信封,“呶,這是在門口拿的。”
杜芮接過,撕開信封,看到一張卡片:
芮兒,晚上七點,六月花餐廳——
梓修
杜芮擰着眉,打印出來的字體,印花的底面。
她看了眼鐘面,已經六點多了,她晚飯都吃過了……
她走進房間,拿出手機,給夏梓修打電話。
“芮兒。”
“梓修……今天晚上……你過來麼?”
“想我了?想我了就來見我。”
杜芮眉頭微挑。
“爲夫正要去有名的餐廳吃飯,夫人你可願意參上一腳?”
杜芮看着卡片,而後道,“夏梓修,我發現你的花招越來越多了。”
“花招,爲夫怎麼會對你耍花招呢?”
杜芮彎起嘴角,“你該不會在酒店裡預定了房間吧?”
“……”那邊的夏梓修顯然一愣,“這也被你猜到了?”
“色胚。”杜芮又蹦出了這兩個字,“我知道了。我先掛了。”
“這樣就掛了?”夏梓修好笑的問道。
杜芮臉微微紅,沒等他繼續亂說,她就掛掉了電話,輕輕哼着歌,在衣櫃裡挑着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的掛在身上漾着,最後挑了件寬鬆的花色連衣裙。
“媽,這樣肚子能看得出麼?”
她跑出來問着杜母。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梓修在餐廳定了位置。”
“你不是吃過晚飯了?”
“恩……”杜芮臉微微紅,“他還在酒店定了房間……”
她說的意味深長。
杜母笑出聲。
“你就笑話我們吧!”杜芮嘴一嘟,又跑進房間。
“我哪裡敢笑話你們。”杜母輕笑,“那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可能吧……”杜芮說着,她化了點淡妝,背了個小包,穿着平底鞋。
“梓修過來接你?”
“我走過去就可以了,十幾分鍾就到了,很快的。”杜芮說道。
杜母也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
“明天坐上飛機後,你們就要很久見不到面了。出去聚聚也好。”
杜芮羞紅的笑了笑,而後點頭。
“那媽咪,你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就會回來的。”
杜母點了點頭。
杜芮走出公寓,街上,人來人去,她看着a市的街道,她在想,這次離開之後,會不會就不再回來了……
晚風習習,她收了收針織衫,她的步子走的慢了點兒,到了六月花餐廳,已經晚了十分鐘。
她看着燈火通明的六月花餐廳,裡面竟沒有什麼人。
她輕笑。
她還記得上次,他帶她來這裡吃飯,她穿的是男士揹帶褲,是井謙放在梓修那的,總之,吃的很滿足,她吃了很多很多……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但是今天,她是吃不了這麼多了。
走到門口,一個侍者站在門口,“是杜芮杜小姐嗎?”
杜芮點頭。
“裡面請。”
他這是把整個餐廳都包下來了?
六月花的裝潢一直很有感覺,在a市也是出了名的情侶幽會場所。
侍者帶着她上了六樓。
杜芮眨了眨眼睛,她想說,不用把每一層樓都包下來吧……
侍者將她帶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杜芮輕笑,但是看到坐在靠窗邊上的人時,她徹底僵住。
夏媽媽……1bwzf。
夏母看向窗外的目光,緩緩移到杜芮身上,“來了?”17623107
杜芮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夏媽媽……”
“就這麼怕見到我?”夏母看着她,好笑的問道,“難道還能一輩子都躲着我不成?”
此刻的夏母看上去鎮定多了,她的聲音不輕不重,神情淡然。
“坐吧。”
杜芮腦子裡一片漿糊,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是夏媽媽,不應該是梓修麼……
“卡片是我發的。”夏母看出她的疑惑,主動替她解開這疑惑,“我也給梓修發了一份。只是不是這個餐廳罷了。等他能從那邊趕過來,我們這邊應該也結束了。”
“夏媽媽……”杜芮心下一緊。
“你真的是很有能耐。”夏母雙腿交疊,靠在沙發椅上,她妝扮得體,一身貴婦妝,高貴不容侵犯。
杜芮一眼看過去,真的是有些看癡了。
“你很有能耐,我的兒子也很有能耐。”夏母徑自說道,“幾乎天天晚上,都讓佩妮獨守空房,而我卻天真的以爲他接受我選的兒媳婦。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能夠悄無聲息的離開屋子,到你那。”
杜芮嚥了咽口水,她都知道了……
“確實,我的眼光不好,我承認,佩妮不是個好媳婦人選,她太弱了。”夏母淡淡說道,“我就說,這些日子,她怎麼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地,處處和我對着幹。”
杜芮低着頭,對面的婦人,讓她感到害怕。
她將整個餐廳都包了下來,杜芮的手指都在發顫。
“是明天吧?”夏母喝了口茶,而後道。
杜芮緊緊抿着脣,“夏媽媽,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恩,也是。”夏母點了點頭,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前些日子,梓修他找來了個心理醫生,騙我說那是佩妮的朋友,他還以爲我沒有發覺……”
杜芮真心覺得面前的婦人,很可怕……
“我的精神病剛好,我的兒子,又給我找了心理醫生,杜芮,你說……我是該喜還是該憂?”
“他是爲了你好。”杜芮開口說道,緊緊攥着拳,她擡起頭,直直的對上她。
“但是我卻感到自卑啊。”夏母嘆了口氣,“我的兒子,並不把我當成正常人看待。”
“……”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夏母問着她。
“不是我。”杜芮認真的說道,“是您自己。”
夏母看着不卑不亢的杜芮,“好,是我自己,誰讓我要拆散兒子和他心愛的人?”
“夏媽媽,你就說吧,今天,你花費這般心思讓我來是爲了什麼……”杜芮問道。
“不如你猜猜看?”
“您不會讓我去意大利是不是?”
“你可以去。”
杜芮眉頭微皺。
夏母從身邊的包裡,拿出一袋類似於藥末之類的東西,她緩緩撕開,而後倒進杜芮面前的杯子裡。
“這是什麼?”
“之前佩妮想給你下,卻被夏梓修發現的藥,我這裡還有解藥,你可以少喝一點,孩子流掉就可以了。”
杜芮全身冰冷,“您還惦記着……”
“當然惦記。”夏母深吸一口氣,“杜芮,其實我也知道,在梓修的心裡,你的分量說不定比我還重。但即便這樣,他也只能怪他自己,愛上仇人的女兒。”
杜芮苦笑,“夏媽媽……你覺得我可能喝嗎?”
已經四個月了,喝毒,別說孩子了,大人都保不住,她杜芮有那麼傻?
“好吧,我知道這樣,你不甘心。”夏母說着便拿過桌子上的另一個杯子,倒了水後,她又從包裡拿出另一包粉末,倒了進去,輕輕晃了晃,而後兩個杯子在杜芮面前來回繞着。
“二選一,一個有毒,一個是解藥。”
杜芮看着夏母,她好討厭她現在的神情,就好像是在玩弄她一般。
“夏媽媽,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梓修瞞着你住在我那的?”
“三天前吧。”夏母老實的說道。
知道這件事的剎那,夏母真心覺得好笑又好氣,她的兒子,這些年來,是長大了很多,很多……
杜芮輕笑,每次都是這樣,“即便知道了,也不動聲色,而是想好最佳的方法,最後都是要置我於死地。”
夏媽媽點頭,“你離我兒子遠點,我必定不會像現在這麼毒。”
杜芮伸手從桌子上的兩個杯子裡挑了一杯出來,而後直接潑向了落地窗窗面,水滑下。
“看來你是選了這——”杯字還沒說出來,只見杜芮又利落的拿起另一個杯子,往窗面潑過去。
“夏媽媽,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就是白的。沒錯,我父親當年害的你夏家不淺,可是你現在,硬生生的將自己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侵害者。”
“你這張嘴很伶俐,骨頭也很硬。”
“我答應過夏梓修,一定會站在身邊。”杜芮說道,“就算你現在威逼利誘也沒有用。”
“是嗎?”
“別想着再用我母親做籌碼,我家附近,可不止一個保鏢!”
“杜芮。你母親這個籌碼只對你有用,可是我還知道一個對梓修有用的籌碼。”
修那起應聳。杜芮皺眉。
“用我自己如何?”夏母看着她,認真道。
“……”杜芮猛吞一口口水。
“如果我死了,你覺得你們還有發展下去的可能嗎?”
“……”杜芮錯愕不已的看着她,她的眼神沉靜如死灰。
夏母從包裡拿出一把刀就這麼放在臺面上。
“我給你點時間考慮,反正今天,我們兩個只有一個能走出這餐廳。”
杜芮渾身顫抖不已,她慢慢將手心的手機拿了出來,手機上面閃爍着的是夏梓修的來電。
她輕輕劃開。
當着夏母的面接聽,夏母淡漠不已的看着杜芮。
“梓修……”
“你在哪?”夏梓修的詢問聲相當的着急。
“我……我……和朋友在餐廳吃飯……”杜芮牙齒都在打顫,她看到夏母拿出刀,輕輕在她自己的胸口划着。
夏母,她本身就不想活了……
杜芮徹底明白了。
“哪一個餐廳?”
“你在哪?”
“我問你在哪一個餐廳?”
“六月花……”杜芮老實道。
夏梓修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焦急,卻又故作鎮定,“芮兒,你聽我說,現在,趕緊,立刻,馬上給我離開那!”
“……”
“用跑得!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聽到沒有!”
“梓修?”
“哐當”一聲,杜芮心一驚,一樓大門的聲音響起。
夏母眉頭微皺。
她看向一邊的侍者,“這場地是我包下來的,爲什麼還有別人?”
侍者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冷漠不已的看了她們一眼。
杜芮知道不妙了。
而後便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傳過來。
“芮兒!芮兒!”
手機裡還傳來夏梓修的聲音,杜芮拿過手機,“梓修……我和你母親在一起。跑不掉了。”
“shit!”夏梓修咒罵一聲,“芮兒,別怕,冷靜點,等我過來。千萬別反抗,告訴他們你是誰,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杜芮點頭,“我知道,你千萬彆着急,我沒事,我會見機行事,也會保護好夏媽媽。”
“砰”的一聲,槍響在六樓餐廳炸開。
杜芮什麼都沒想直接坐到夏母的面前,將夏母護在身後。
見到來人,杜芮頓時傻了。
來人正是杜建輝……
他身邊站着的是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帶頭的那個有着滿臉的胡茬,光光的腦袋蹭亮蹭亮。
個頭不是很高。
“這就是你女兒啊?”帶頭的男人說道。
夏媽媽眸子眯起,她看向門口站着的男人——
杜建輝。
“還挺着大肚子,看來這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夏梓修的?”帶頭的光頭繼續說道。
“是。”杜建輝說道。
光頭拍了拍杜建輝的肩膀,“真的不錯啊,要不是你的情報,我恐怕這輩子都抓不到赤門的頭了。”
“龍先生,你想多了,是你有本事。能夠掌握得了她們的情報。”
“應該說是我的下屬給力吧。”龍先生說道,而後拉過站在一邊的侍者,摟着他的肩膀。
“龍老大,只是巧合而已。如果不是這位夏夫人包場的時候提到杜芮的名字,我也不會有這麼個機會在老大面前獻上一份功勞。”
“這確實是一份功勞,之前你犯的錯就一筆勾銷了。龍氏這個大家族,依舊歡迎你。”
“謝謝老大。”
杜芮起身,“爸。”
“我不是你爸,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
杜芮嚥了咽口水,“杜建輝,所以你現在是……”
“小丫頭。”龍先生走到杜芮面前,“你就是夏梓修的女人?”
杜芮看着他,“有何貴幹?龍光頭?”
“這雙眼睛不錯,眼神更不錯。”龍老大不怒反笑,他又湊近她一步,低頭看着她被連衣裙半遮着的肚子,“幾個月了?”
杜芮咬着牙,“四個月了。”
“你,加上一個孩子,再加上這位夏夫人,三個籌碼。漬漬,真是賺到了。”
“你到底想要幹嘛?”
“哦,你還不知道我和赤門的關係,你知道這三年,赤門吃掉我多少生意,害了我多少兄弟麼?”
杜芮皺眉,“這不應該是你們弱麼?”
“弱?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他夏梓修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搶我東西?”龍老大往旁邊吐了口唾沫,“要不是正好遇到了你父親,我和他志同道合,又恰巧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天啊,我要什麼時候才能不吃夏梓修的啞巴虧?”
杜芮淡漠的看了眼龍光頭後面的杜建輝,又是他父親,天,誰能給她把刀,讓她殺了那個爲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吧……
刀……
杜芮深吸一口氣。
“所以龍先生你,今天是想要怎樣?”
“你放心,至少現在,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要給夏梓修一點教訓罷了。”
“……”杜芮輕笑,“龍先生,你真是……誒……你應該是才知道夏梓修的身份不久吧?是不是覺得他那樣的人,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我不知道,要接觸了才能知道。”
“龍先生,真不是我吹,你動我們一根汗毛,你這整個龍氏都沒法賠。”
“這麼厲害麼?我覺得赤門雖然被外界吹的很厲害,但事實上也並沒有那麼厲害,比如,老大的女人,母親,不都落在我手上了,兄弟們,是不是啊?!”
“是!”
杜芮閉了閉眼,手輕輕擡起小心翼翼的搭上龍老大的肩膀,龍老大的眸子微微眯起,“你這是……?”
“龍……光頭。”杜芮帶笑着說完,順着他肩膀滑下的手便一個反手,將他的手臂狠狠扭過來,另一隻手拿過桌子上的刀就卡在龍老大的脖子上。
刀鋒狠狠貼着他的粗脖子,龍老大都不敢吞口口水,深怕喉嚨微動,就傷了自己的大動脈。
杜芮眸光凌厲,“龍老大,就算這樣劫持着你,我也知道自己跑不掉,籌碼有我就夠了,讓你的人閃開一條道,讓夏夫人離開這裡!”
“杜,杜建輝……這,這就是你的女……女兒……啊——痛!”
杜芮手又加了把勁。
夏母看着杜芮,良久,她道,“我不用你好心救,我兒子會來救我!”
“夏媽媽!你是老了!還是神經病又犯了!救毛線啊救!這幫人會老實站在那讓他救人?!我求求你,能不能稍微爲你兒子想那麼一點點!能不能不要總是想着怎麼把他往火坑裡推?!總是讓他左右爲難,不知所措!讓他難過,讓他痛苦啊?!你瘋了十年,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是別人的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