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妙絕通過意念傳音術,告知了木青冥林府中的事,讓木青冥得知林萬金已被替換。隨之木青冥讓趙良快去發通緝令,藉此誤導長生道,使其誤以爲自己一直盯着那個逃逸了的苗女。引出來妙樂解剖其他嬰兒,從中發現了更多的線索,其中就有一種打量復活死人的邪術。她立馬將這些情報,都告訴了回到家的木青冥和午覺醒來的木羅氏後,木青冥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母親。】
關上了大門的房中,被大片的陰影覆蓋了起來,顯得有些昏暗。但因爲是白天的原因,也並沒有昏暗到什麼都看不清。
只是這屋裡多了不少泡在瓶子裡的死嬰後,反而平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所謂的奪舍,就是借別人身體還陽的術的總稱。普天之下的異人們都知道,萬物生靈的靈魂不會隨着肉身的死去而毀滅,肉體不過是精神的軀殼、魂魄的住宅。而奪舍一類的術,就是指能魂魄佔據別人的身體繼續活下去術的總稱。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人能做到在死後,靈魂佔據他人身體繼續活下去。於是就有了《左傳·昭公七年》裡寫到的:“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強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爲 淫 厲。”。
而在道家多如繁星般的道術裡,奪舍一類的道術有着一個好聽又高大上的名字,叫借屍還魂。
人盡皆知的八仙中的鐵柺李就曾用過此術;傳說他本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名叫李玄。在一個山洞中修行道術,並且已經達到了很高造詣,他甚至能夠使靈魂和肉體分離。
處於某些原因,李玄在一次魂魄與肉體的分離後,肉身被家裡人給毀去了;鐵柺李無奈之下,正好看見附近路旁有一餓死的乞丐,屍體還算新鮮,他只得於慌忙之中,便將自己的靈魂附在了這具乞丐屍體之上。
借屍還魂後的李玄,與原來的李玄已面目全非,蓬頭垢面,坦腹露胸,並跛一足。爲支撐身體行走,李玄對着原乞丐用的一根竹杆噴了一口仙水,竹竿立即變爲鐵杖,借屍還魂後的李玄也因此被稱爲鐵柺李,而原來的名字卻反被人忘卻了。
可鐵柺李的奪舍,好歹是用在死人身上,並未去生搶活人的身軀。可此時擺在了妙樂眼前的死嬰,就是曾在還活着時,就被鬼魂搶奪過身軀。
這點,妙樂從死嬰經脈中散發出的淡淡鬼氣可以看出。而且從那些經脈碎成的粉末中,妙樂還能嗅出來這具死嬰活着時曾經被做過身體上的改造。
折磨它的人,試圖用藥術把它的身體體質改成一種適合鬼魂居住的身體,能自主地吸納四周陰氣,使得奪舍了這具身軀的鬼魂得到陰氣的滋養,越來越強大。
“四柱純陰”這四個字,在妙樂嗅過指尖上的藥粉後,猛然躍入了她的腦海之中;這也許就是改造它的人想要的結果。
妙樂沉吟思索了許久後,一言不發地把這具死嬰再次抱起,輕輕地放回了之前承載着它的玻璃瓶裡去。
隨之她又打開了另一個瓶子,從中撈出了瓶中那具長着四條腿和四隻手,怎麼看都像是個螃蟹的死嬰來。
這死嬰比之前的那一具要胖的多,但卻面如死灰,渾身皮膚也是土灰色的,但是渾身的經脈卻是凸起,而肉眼可見的。它圓睜着充滿血絲的雙眼,嘴巴也張的很大,從這種猙獰的模樣來看,它活着的時候顯然是被某種術折磨過的;而且它應該也是被這種邪術折磨致死的。
待到它身上的液體淋幹後,妙樂便見到它脖子上的肥肉褶內,緩緩地滲出了晶瑩的青色汗液。
她趕忙把這具死嬰放在了自己身前,隨之用手指沾了那點青色的浮滑汗液,又放到了自己鼻子下細細一嗅。
一股淡淡的甘味立刻涌入了她的鼻孔中;“汗青?”妙樂一聲急呼,眉宇間也隨之浮現了幾分喜悅。
這汗青可不是借指史冊,而是一種能讓斷肢再生的良藥,無論手臂腿腳切斷還是折斷,只要塗抹上了這名叫汗青的汗液,便可在短時間內重新生出新肢肌肉,和骨骼經脈等;效果端的是神奇至極。
但是因爲這種藥,只會出現在一種極爲罕見和獨特,名叫汗屍的屍變屍體的身上,故而良知尚存的人都不會去爲了得到這種藥,製造出一具汗屍來。
所以汗屍一般都是邪人在超控;他們把處於中陰身狀態時的屍體,用邪術所控制住,令這具屍體不死不活,始終處於一種假死的狀態。
而汗屍在接觸到空氣後,一個時辰內會從身上的肥肉褶內滲出十滴這種青色汗液來。而且成了汗屍的屍體,身體也會隨之膨脹,這就是爲什麼妙樂眼前這個死嬰,明明就是個新生嬰兒,但看上去要比其他的胖得多的原因。
如果這具死嬰在白一些,完全就是個白白胖胖的死小孩。
不過這樣的異寶落在了妙樂手裡,那汗青則會爲鎖龍人所用。這麼好的東西就在自己眼前,妙樂豈會不樂?
不過片刻後,她又打量着這個渾身肥肉橫生的死嬰,嘆息着搖了搖頭着自言自語地感嘆道:“可憐的娃啊,小小年紀就被做成了汗屍。”。
妙樂退去手套,從袖中掏出一塊布來,放到了屋中一個太陽曬不到的角落裡後,又帶上手套,抱着這具死屍朝着角落而去,最後把它輕輕地放在布上。
汗屍雖然和其他屍變一樣,身軀不會再腐爛,但它也和其他的死屍一樣怕見陽光。爲了那些汗青,妙樂可不想它讓陽光毀去。
做好這一切後,妙樂又在心裡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去買個土罐來,把這個汗屍安置到裡面去。”。
接下來她又把其他死嬰一一從中取出,都做了經脈解剖;通過經脈解剖,妙樂從這些無一例外被做過邪術的試驗死嬰身上,得知了長生道在他們身上試驗了蠱毒和奪舍,瘟術和攝取活物魂魄的奪魂等邪術。還有其中一種,是把孤魂野鬼注入屍身內,使其成爲存有心智的行屍走肉,並且能被施術者所控制。
與其他的屍變不一樣的是,這是一種類似於奪舍的復活術;但是復活後的肉身,卻有着屍變的特徵,並且能使得屍變懼怕陽光的這點弱點不復存在。
也就是說,此術一旦施展後,注入了生魂的屍體在大白天的也能出來行走,也能暴露在陽氣充裕的陽光下。
而且這一類死嬰的經脈裡,居然有龍氣遊走過後留下的痕跡;似乎此術施展,需要龍氣的配合,才能使得生魂在屍體里長期保留。
“咦?”妙樂思索片刻後,又自言自語地嘀咕道:“莫非長生道要復活或者說,製造出大量的屍變來嗎?”。
話纔出口,妙樂就聽到了小院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木青冥和墨寒的有說有笑。
接着,妙樂又聽到一陣有人下樓,踩着木樓梯而發出的“咯吱”聲響,還有木羅氏的聲音:“回來了。”。
妙樂脫去手套,走出了這間藥房後把門順手帶上,藥房在短暫的明亮後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她大步下樓後,站到了院中堂屋前,木青冥和墨寒的身邊,給他們打過招呼後,把自己在死嬰身上發現的線索,給木青冥他們一一娓娓道來。
木青冥和抱着木青冥救下的那個屍嬰的木羅氏,聽完了她的敘述後,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原來長生道選擇在昆明下手,是因爲這兒有他們需要的龍氣啊。”就連還不是鎖龍人的墨寒,在聞言思忖片刻後,也猜到了長生道的目的。
木青冥曾經給她說過,昆明城以城爲陣,以鎮壓封印着的惡龍龍氣爲風水陣的維持,所以昆明的氣候天氣等,才遠勝於江南,才四季如春。
而長生道要取龍氣施術,以其去下五洋七海,不如破壞城中鎖龍陣,釋放出被封印的惡龍。
“可他們快沒時間了。”木羅氏點了點頭,又道:“幾十年後,鎖龍陣下的惡龍油盡燈枯,龍氣與地脈靈氣也會隨之混爲一體,此城風水大陣會千年運轉不息,不再需要倚仗龍氣也能使得城中氣候宜人。”。
“縱然如此,我也不想放過長生道。”木青冥咬了咬牙,攥緊雙拳時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長生道於他有着殺妻之恨;雖說箐箐尚未過門,但他們也是訂過親的。此仇不報,木青冥將來會一輩子都寢食難安的。
況且長生道就是一顆毒瘤,爲了天下蒼生能不受此邪教危害,作爲有能力剷除長生道的他,也不該去退縮和逃避。
“那你有什麼計劃。”木羅氏並未反對兒子,而是緩緩問到。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木青冥稍加措辭之後,把自己的全盤計劃對母親一字不漏地說明。
涼爽的清風拂過寧靜的小院,兩隻燕子從遠處乘風飛來,落在了堂屋的房檐上,眨眼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找做窩的地方。
木羅氏認真的聽着,時而皺眉沉吟,時而低眉思忖。直到兒子把整個計劃統統說完後,她才緩緩開口,悠悠感嘆了一句:“這個計劃很龐大,而且每一步都很精細;但是你卻沒有把有可能出現意外考慮其中。”。
“我沒法去預料意外,我只能先擬定出這麼一個計劃來。剩下的事,應該以萬變應萬萬變。”木青冥並沒有因爲母親指出的不足之處而失落,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後,便不再多言。
木羅氏又是微微頜首,也同意了兒子的話。
碧空如洗,清風涼爽;又沉默着思忖了片刻的木羅氏,舉目看向面色堅定的兒子。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淡淡的欣慰,還有驕傲。
“我只有兩點要求,無論如何都搶先長生道一步。”木羅氏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兒子身邊墨寒,柔聲道:“其二是無論如何,保護好墨寒。”。
木青冥的計劃倒底是什麼?長生道是否會中計?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