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情報

日落西山,陽城這座夏王朝的都城,被夜幕下的黑暗嚴嚴實實的籠罩了起來。不過城中木嘯川的府上,今日在入夜之後也是燈火通明,內外院亮如白晝。

那些宅邸中的所有燈裡,都已經添上了才從東海運來的黑鱗鮫人油膏,讓每一盞油燈,在不吹滅的情況下都能一直長明。

門內府中,是熱熱鬧鬧的。

鎖龍人的宅邸非常奇特,在夏王朝的諸多王公貴胄宅邸中獨樹一幟。院內沒有一個奴僕和奴隸,住在這裡的只有鎖龍人們的師徒和師兄弟,所以又長幼無階級。一到開飯時間,除了還要看門的弟子外,其他的都匯聚正堂上,一起用餐。

宅邸之中,自然比其他人家都要熱鬧。

而於蜚和若拙,也被留了下來。於蜚一直和木嘯川痛飲,談天說地。

從過去他們如何相識,到治水時如何通力合作的往事,在酒桌上都聊了個痛快。

不但相聊甚歡,而且兩人都暢飲下,不一會兒就醉了。

兩人都在酒氣下面頰發紅,而且說話都大舌頭了。無論是木嘯川,還是於蜚,舌頭都跟打了結一樣,說話結結巴巴的,還經常咬字不清。

等到大多數人都已經吃飽喝足離席後,他倆還在喝着聊着。

於蜚也是木嘯川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今日難得重逢,木嘯川也不顧什麼形象問題。

喝得高興了,身上一熱,木嘯川索性把青袍都給脫了,袒胸露揹着,和於蜚繼續痛飲。

不過,他才袒胸露背出來,身上那些橫七豎八,駭目驚心的傷口,立馬讓不遠處的若拙,只是看了一眼,便目瞪口呆。

木嘯川的胸背之上,大小傷疤足有幾十條。

長的足有幾尺,短的也有幾寸,這種傷痕累累的景象,看得一向鎮定自若的若拙頓時屏住呼吸,心驚肉跳。

尤其是那些長條的醜陋傷口外,還有不少的燒灼傷和貫穿傷,更是恐怖。

燒傷讓木嘯川的皮肉瘢痕遍佈身上,貫穿傷在木嘯川身上,點綴出一塊塊隆起的醜陋傷疤。

“這個人在此之前,倒底經歷了什麼?”驚駭之餘,眼角肌肉不斷抽搐的若拙,心中不禁猜想聯翩。

哪裡知道,木嘯川可不是隨隨便便當上統領鎖龍人的聖者的。也不是簡簡單單,就得到了大禹的倚重和信任的。

在過去的百年間,這個相貌還很年輕,卻已經齡過百歲的鎖龍人,也是在血與火之中摸爬滾打過來的。

生與死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了。

他身上那些傷疤就是每次徘徊生死之間後,從而落下的。

若拙在見到這些駭目驚心的傷疤後,在驚訝和暗暗猜想中,等候着於蜚。

到於蜚和木嘯川聊也聊夠了,酒也喝夠了時,已經過了子夜。

若拙扶着走路都會東倒西歪的於蜚,離開了木嘯川的宅邸,在黑夜之中的寂靜街道上揚長而去。

熱鬧褪去,鎖龍人這處宅邸的正堂上,只剩下寂靜和冷清。

吃飽喝足的木嘯川,獨自盤膝坐在地上,凝神聚氣,運炁流轉渾身之際,毛孔齊齊展開。

一道道薄薄的白霧,從他體內順着毛孔中噴薄而出。

道道白霧之中,都帶着香濃的酒氣。

木嘯川用體內真炁,帶走了酒氣,也帶走了醉意。

不一會兒後,木嘯川就從酒醉的昏頭昏腦中完全清醒了過來。雙眼不再迷離,臉上也沒了帶着酒氣的紅暈。

雙目明亮起來的木嘯川,抓過了手邊地上的青袍,再次披到了自己身上穿好,遮住了他身上那些醜陋猙獰的傷口。

恢復了平靜的木嘯川站起身來,朝着身後牆壁走去。

他的雙眼又如過去一樣,似星辰一般明亮。

當他走到了牆壁前,輕輕地跺了跺腳,地磚下暗藏着的機關消息被觸發。當即身前的牆壁如一道推拉開的大門一般,向着左右緩緩劃開,露出了後面的房間。

這道堅實的石磚牆壁,把這個廳堂一分爲二。

後面的房間,和前面的大小一模一樣。只是空無一人,靜寂中透着沉悶。

在木嘯川邁步緩行走進去後,牆壁再次合攏,變得和之前一樣的嚴絲合縫。

走入後面屋中的木嘯川,右手食指豎起,雙脣動了動,似乎是一番唸咒之後,他的指尖上騰起一團豆大的火焰,扯破了周邊圍過來的黑暗,照亮了四周。

隨之,那點火焰飛離了他的指尖,隨風飄向了不遠處銅柱上的青銅燈,落在了燈盤裡的燈芯上,點燃了油燈。

同樣是盛着黑鱗鮫人油膏的這些燈中,火光亮了起來。

一盞亮起,就有第二盞也隨之點亮,接着是第三盞,第四盞...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盤桓在銅柱上,從柱底部到頂部旋轉向上的一連串油燈,逐一被點亮。

這個屋中,越來越是明亮,之前沉浸在黑暗之中屋內全貌,漸漸地顯現而出。

那些環繞在屋中幾顆銅柱上的青銅燈,都是一個模樣。如同樹幹上分出的枝杈一樣的燈柱,和樹葉一樣點綴其上的青玉裝飾。至於燈盤,無不是渾身長滿長羽之人雙手舉燈,做沖天而起之狀。

屋中地板也是一塊塊方形石磚鋪砌而成,地磚上雕刻着山水圖紋,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巨大的三山五嶽,四海八河圖。

左右兩面,都是一排排用木頭銜接而成的簡易架子,最高的有五層,最低最矮的也有三層,上面都堆滿了一卷卷厚重的竹簡。

除了這些擺設外,屋中正中處,還矗立這一塊橫過來的長方形石碑。碑體烏黑,不做任何雕飾,棱角和邊緣都有自然的痕跡。

正面上,刻字文九行,每行九字,皆如蝌蚪,又似鳥蟲一般。每一個文字之中,似乎又蘊含着什麼神秘的含義和神奇的力量,內斂而不外泄。

木嘯川來到石碑前站定,默默地注視着身前的石碑。

一言不發的木嘯川,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他似乎想要透過石碑上,寥寥數十個符號一般的字,看到些什麼。

每次遇到任何的大行動時,木嘯川都試圖透過石碑,藉助石碑之中神秘莫測的力量,來到到一些未來之事。

今日也是如此;因爲,明日開始,鎖龍人又要爲夏王朝忙碌起來了。

那又是一個大行動。

“師兄。”就在木嘯川全神貫注,注視石碑許久之後,木嘯川對面的屋門緩緩打開。

木嘯川的師妹漁溪,緩步走入屋中時,輕輕地拂袖,帶起的清風一道,吹向大門,推着門扉將其關了起來。

木嘯川目光恢復了平靜,緩緩擡頭起來時,漁溪已經走到了他的對面,與他不過相隔着那塊石碑。

木嘯川瞄了一眼,漁溪手上帶着的一對鐲子。翠玉的鐲子燈火下晶瑩剔透,像兩道青色光環一樣,環在了漁溪的手腕上。

“乾坤鐲,還好用嗎?”木嘯川雙手負在身後,繼續打量着那對鐲子,緩緩問到。

“很好用,我知道它不屬於我,我只是暫時替小羽師姐保管一下。如果師兄你......”漁溪話未說完,就不再言語,看向木嘯川的眼中神色變得複雜。

“沒有什麼如果了。”木嘯川似乎猜到了漁溪接下來要說什麼,唉嘆一聲後,道:“她既然交給了你,就是你的了。”。

“是。”漁溪也不再多說,緩緩垂首應了一聲,眼中浮現了點點悲傷。

“明天行動的人,都安排好了嗎?”緊接着,木嘯川又對漁溪問到。

木嘯川這很顯然,是不想在談論自己的亡妻,於是岔開了話題。

“按師兄的吩咐,都已經安排好了。”漁溪再次擡頭,看向了神情自若的木嘯川,已是眼含擔憂:“師兄,你不是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各方勢力盯着陽城呢。他們對大禹,對夏王朝,甚至對我們鎖龍人都有仇恨和憤怒。如今又是大禹繼承王位不久,八荒不服四方不從者居多,怎麼酒席上你還暗中讓我安排這麼多的精銳弟子出城?萬一這個消息外泄,那些企圖顛覆夏王朝的勢力攻過來,我們該拿什麼去抵擋他們的精兵強將?”。

話才說完,木嘯川就給了漁溪一個她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和禹王都就是要他們打過來,他們不打來,怎麼定他們的謀反罪!”。

說這話時的木嘯川,似乎變了個人,他目光之中多了些許陰森,臉上盡是冷漠和無情。

漁溪一看就知道了,那不是對鎖龍人的冷漠和無情,也不是對夏王朝的,是對那些打算推翻夏王朝的各方勢力。

對待他們,木嘯川甚至可以沒有人性。私下,鎖龍人們都暗中閒聊時猜測,小羽的死,帶走了這個男人對敵人的最後一點憐憫。

“可我們的力量,就此分散了啊。”漁溪對此視而不見,還是擔憂的問到:“你知道的,這些周邊的方國氏族之中,也多有奇人異士組成的戰士和勇士。近年來,他們也多豢養方士和異獸,力量已經今非昔比。只靠我們留守城中的少數鎖龍人,戰勝一兩個方國和部落的來犯之敵輕而易舉,可要是他們一擁而上呢?”。

頓了頓聲,漁溪又趕忙建議道:“還是讓黃煜師弟不要出城吧;畢竟他的修爲,還有手中的承影劍,都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力量。”。

木嘯川一言不發的走向一旁的銅柱,站定在銅鑄前的他,深處右手食指,輕輕地撥弄着前方油燈上豎起的火苗。

火苗在他的撥弄下搖晃着,源源不斷的噴出了數十點紅色的火星之際開始變化無窮,時而化爲騰飛的火龍,張嘴呲牙,時而又化爲展翅的飛鳳,迎風飛翔。

火苗在他木嘯川的手指下,變成了一個打發時間的玩具。

“黃煜還在城中,敵人也不敢造次。”片刻過後,木嘯川才又開口,緩緩說到:“他走了,敵人才會認爲我和大禹都放鬆了警惕。”。

但是木嘯川始終沒有說明,他也對這個遮遮掩掩的計劃,沒有十足的把握。正如漁溪所說,黃煜有着高深莫測的修爲,也有神兵承影劍在手。

如果大禹和木嘯川這次敗了,夏王朝顛覆,城中留下來的所有鎖龍人滅族。木嘯川希望這個師弟,還有分派出去的那些精英弟子們,替他們活下去,把鎖龍人的神通和香火,代代相傳下去。

“你也和孩子們,最近都不要出門。若是有發生什麼變故,立刻從地道出城,然後就走,走的遠遠的。”沉思良久,爲了保險起見,木嘯川又對漁溪吩咐道:“若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們走了就別回來了,永遠別回來,告訴孩子們也別再想着復仇。但是要記得,一定要帶上石碑。”。

木嘯川說着,轉頭看向了屋中正中處,靜靜地矗立着的石碑......

月光從空中白雲後,緩緩移出,灑向了大地上。

城外不遠處的山坡上,種滿了梧桐樹樹梢,染上了月光的銀白。

再往下,就是密集枝葉和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荒無人煙的山坡上閃爍着點點綠光。那是野獸在夜幕下,眼中散發出的森然冷光,無一例外的帶着一種嗜血的渴望。

忽地山風一起,山中的梧桐樹劇烈搖晃着枝葉。

藏身黑暗之中的野獸們在風中嗅到了一絲絲危險的氣味,無不是驚慌失措起來,一下子都四散而逃。

黑暗之中,一個穿着黑袍的高大之人,緩步走上了山坡。

赤腳的這個人,把腳下的枯葉和斷枝,踩的連連發出咔嚓聲響。

此人身邊,迴旋則一道道寒風。一陣陣呼嘯聲,從風中發出。

還伴隨着點點淡淡的怪異血腥味,也一併涌出,彌散四周。

正是這股淡淡的怪異血腥味,嚇得山中夜間活動的異獸,落荒而逃。

這股血腥味之中,散發着一股股危險的味道和氣息。

此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山頂。黑暗之中,也看不清山頂上有些什麼。只是能依稀辨認出,此人身邊環着七八個黑影。

而那些高矮不一的黑影,似乎也是人形的。

穿着黑袍的那個人,環視了一圈身邊這些黑影后,不再挪步,繼續站定在那山頂之上的黑暗中,把雙手自然的負在了身後。

“陽城之中,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就在此時,此人對面不遠處的黑暗中,一個嘶啞的聲音,開始了發問。

黑袍人緩緩點了一下頭,用低沉又冷漠的男聲,答到:“今日大禹召見了木嘯川,他們在宮中相談了許久,到午後,木嘯川纔出了王宮。他才走,大禹就讓宮中方士們,開始配製療傷丹藥,讓宮中庖廚爲鎖龍人,開始製作大量乾糧。我千方百計,打聽到一點消息,那就是明日大禹會派出大量的鎖龍人,千萬四方各地的方國索要金鐵銅塊等物。屆時,城中只有少量的鎖龍人了。”。

看來這個黑袍人來自於夏王宮之中,連這等機密之事,也是查了個一清二楚的。

“也就是說,從明日開始,陽城防守力量將變得空虛薄弱。”頓了頓聲,黑袍人又補充說到。

而他身邊的那些黑影,在風中一言不發。直到黑袍人把話說完後許久,他對面黑暗之中,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木嘯川呢,木嘯川出城嗎?”。

這一次,這個聲音不再平靜,反而又一絲絲的激動和憤怒,夾雜在話語的語氣之中。

第十一章陷阱第一章木山巙昆明探親第二十章奪人第七章同意第三章條件第九章腥風第十八章失蹤了第九章痕跡第十七章二十八具女屍第十六章深信不疑第六章遊戲第二十二章答應第二章無腦焦屍第九章因果第十三章閉口不言第十一章引蛇出洞第四章長生教徒第十二章節外生枝第七章準備工作第十七章紅玉第十四章顯靈第十章僱傭第二十一章收穫第二十二章護送出境第一章活動筋骨第十九章最後目標第十九章光華街第三十一章魔琴(下)第十章屍香第二章尖叫聲第二十九章見面第十九章截胡第十六章踩點第三十九章回報第十九章家破人亡第十八章腐肉第四章接貨第十四章壺中日月第十六章順藤摸瓜第十九章掘屍第六章清白第十九章血修羅第七章有瘟人第二十七章高尚第十五章血腥味第二十一章癩頭和尚第十九章最後目標第三章看看第四章自告奮勇第一章重頭開始第十二章往事第二十二章王了哥的危機第十一章有所頭緒第十八章狐妖第二十二章夜探第十九章家破人亡第九章強化第三十八章救人第十四章去向第十七章鬼打牆第二十五章聲音第二十七章蠱卵第十八章執念第八章咬痕第二十七章夜眼第二章滿意第九章請求第十章毒血第二章難辨真假第二十三章真相第二十七章蹊蹺第三十六章鳳鳴山總壇第二章拜見第二十四章痕跡第二十五章黯淡第二十五章屍水第三十二章狐火第十九章夜上西山第十章毒血第十三章解毒第六章鬼人的延續第十章聲東擊西第二十三章惡龍脫困第十八章執念第二十章業火焚身第二十一章迷惑第九章力戰屍羣第三章長生道第二十八章熟悉的氣息第十六章發現第二十一章帶回來第四章嚇死第一章木青冥再探吳媽屍體第二十四章前身第十八章失蹤了第二十八章琴師第十七章鬼打牆第十四章功效第八章魂氣第十二章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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