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氣氛因爲夜宵的一句話頓時變的尷尬無比,好在離目的地近在咫尺了。隨着副駕駛的實習警察蘇大寶一句:“蘭姐,到地方了。”終於將百里蘭從深深的鬱悶中解救出來。
呼了口氣,那張英氣的面龐變的嚴肅就道:“通知各就各位。王睿和劉凱一定就在五指山附近。大家都小心點!”
蘇大寶娃娃臉一笑兩個小酒窩,嚴肅就叫:“是,蘭姐!那啥,蘭姐你保護我嗎?”
百里蘭一拍腦門嫌棄的就瞪他:“蘇大寶同志!你都進隊裡半年多了,怎麼還要我保護!我是你隊長!不是你媽!”
“哦,知道了……”蘇大寶眨巴眨巴大眼睛,失落的轉了頭。夜宵鬱悶的翻個白眼,嘀咕道:“你們警隊的奇葩的真多,不虧是你帶的隊。”
百里蘭訕訕笑:“也不是……”
“不是什麼。快點下車吧!”夜宵說完,等着車子剛挺穩直接開門就走,留下百里蘭在他身後看着那背影失落的苦笑。大約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好好的聽自己說上一句話吧……
“蘭隊,你,你是不是喜歡那傢伙啊……”蘇大寶轉身忍不住八卦起來。百里蘭一愣,回神不屑叫:“你哪隻眼睛看出來老子喜歡他!年紀不大懂的不少!幹活幹活!”
蘇大寶一副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表情,撇撇嘴這纔跟着下車。夜幕裡,十幾輛警車停在山下,幾十個警察在百里蘭的指揮下聚集,接着開始了分配任務……
與此同時,五指山深處的某處廢棄廠房裡,黑漆漆的房間中瀰漫的血腥味更濃了。夏沐晚昏昏沉沉,夢裡一會閃過艾洛的面孔一會閃過穆邵霆的臉。半夢半醒中忽然就聽見一陣輕微的開鎖聲。她掙扎着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動不了,直到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邊。
“媽咪,媽咪,快醒醒。”
這聲音如此真實,夏沐晚緊緊皺着眉頭費了許多力氣才睜開了眼睛。接着艾洛的小臉就模糊的出現在眼前。
“媽咪,你怎麼了?你醒醒啊,我是艾洛,嗚嗚嗚,媽咪……”
“別哭,媽咪很好……”夏沐晚勉力說着。甩甩頭終於清醒了幾分,她這才發現那鐵門上居然插着一串鑰匙,顯然王睿他們是不可能讓艾洛放自己出去的,那麼也只有一種可能性。
“艾洛,你怎麼回來了?”
“那兩個壞人喝醉了,我乘機偷了他們的鑰匙,就想試一試……”
“做的好,出去再說吧。”夏沐晚已經扶着牆爬了起來,拉着艾洛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和自己的猜想不錯,這的確是一條不太長的走廊,盡頭一扇小門推開後便是巨大的廢棄廠房,裡面還堆着許多生鏽的機器,而王睿和劉凱兩人就在一側東倒西歪着,地上還散落着一大堆的零食啤酒。
夏沐晚眼前早已模糊了腦袋也是暈暈的,使勁甩甩才鎮定下來,拉着艾洛躡手躡腳的就向着廠房外面跑去。大約是篤定
自己是個病號而艾洛太小,所以王睿和劉凱才失去了對他們的防範。也是有這疏忽,如今夏沐晚才能帶着艾洛化險爲夷的跑出來。
月色明亮,照的廠房前一條下山的土路格外清晰,除此之外到處都是樹。夏沐晚微微思量帶着艾洛果斷的朝着廠房後面走去。
“媽咪,爲什麼不走大路呀?”艾洛好奇的問道。
夏沐晚臉色蒼白如鬼,虛弱道:“因爲壞人和你想的也一樣,都會以爲我們走大路……”
艾洛頓時明白過來:“我懂了,媽咪真聰明。”
夏沐晚勉力笑笑:“艾洛比媽咪聰明,都知道救媽咪了……”話未完,一個腳軟噗通跪了下去。
“媽咪,你怎麼了?哇,好多血,嗚嗚嗚……媽咪,你別嚇艾洛,我不要媽咪死……”
夏沐晚腦袋更沉了,聽着艾洛的哭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一般。月色下她的臉色比白紙還要白,虛無的眼神退去了往日的光芒如同一灘死水。
“艾洛不哭,媽咪,媽咪會保護好你。我們繼續走……”斷斷續續的說着,用盡力氣再次掙扎起來。眼前已經開始發黑,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彷彿不是自己的腿。
“媽咪,不要死,我已經看到馬路了,媽咪別死……”一路穿行艾洛也是狼狽不堪,此時看着夏沐晚的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哭了起來。
夏沐晚覺得這是自己活到如今最漫長的一段路途了。在聽見艾洛說已經看見了馬路的那一瞬間,支撐她的最後一點力量終於徹底流逝了。腳下一軟,她沉重的身體終於不堪重負的倒下上了。
“媽咪!”艾洛嚇的撲到她的身上大哭起來。“你起來啊,媽咪別死,媽咪別死……”
“艾洛……”夏沐晚虛弱的叫了聲,眼睛大睜着看着月亮的位置,可是世界卻已經變的黑暗。這就是要死了的感覺嗎?原來人快死了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一切都輕飄飄的,回憶也會變的格外清晰。
“媽咪醒醒……”艾洛的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如同夏日裡掛在門廊上的鈴鐺,隨着風聲被傳出去很遠很輕,鑽進人耳朵裡,如同一場和煦的夢境。
夏沐晚不由揚起脣角,無意識的呢喃:“小傻瓜,何必這麼傷心呢?我又不是你的親生媽咪。艾洛,我大概是真的沒救了,可是有個秘密卻一直都藏在我心底。”
“媽咪,不要死……”艾洛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抓住夏沐晚的胳膊不停搖晃。夏沐晚感覺不到疼痛自然也感覺不到孩子的晃動。她依然自顧自的呢喃:“艾洛,你要替我保密好嗎?其實,我有個和你一樣大的孩子,只可惜,我僅僅看清楚他大腿內側的一片紅色胎記,就被人抱走了,他們甚至不讓我看看他的小臉……”
艾洛雖然依舊抽抽搭搭,可是卻掩飾不住好奇,哽咽就叫:“爲什麼他們要抱走媽咪的孩子……媽咪不愛自己的孩子嗎?”
“愛,怎麼會不愛呢?只是那時候我和你爹地還沒
有在一起。我有個男朋友,當時他家裡出現危機,我想幫他所以去做了代孕母親。之後賺了一大筆錢,我偷偷打給了他幫助他家裡度過危機。很傻是不是?那時候我才17歲……我好後悔,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會那麼糊塗了……”痛苦的淚水灼傷了皮膚。
夏沐晚深深嘆息。這恐怕是她一生最大的敗筆與遺憾。原本還偷偷計劃有機會就去找找那個孩子。也說不定自己有生之年可以找到他,可以去做微不足道的彌補,現在看起來,恐怕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靈魂好像都變的輕飄飄的了,夏沐晚的思緒開始渙散,摸索中抓住了艾洛冰涼的小手。她儘量擠出一抹溫柔的笑,輕輕地輕輕地說:“艾洛,我知道我不是你親生媽咪。但現在我恐怕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能不能……能不能在最後的時間裡,叫我一聲媽咪……就當是我的孩子在叫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對他說,媽咪,媽咪……很愛他,如果有來生,就讓我們在做母子,我一定……一定不會……不會在放開他的手……”
手指漸漸冰冷,神智已經飄忽的抓不住。艾洛呆呆的聽着,直到她最後一個字落地,忽然驚天動地的大哭了起來:“媽咪醒醒,求求你別死,我做你的孩子,我會保護你,媽咪啊,你再看艾洛一眼,媽咪……”
哭喊聲飄出很遠,另外一邊上山的隊伍裡,穆邵霆好像心有靈犀般忽然收住了焦急的腳步,立在當地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走啊!怎麼了?”夜宵不耐煩的問了句,見穆邵霆臉色謹慎不敢繼續在多嘴。就這麼幾十秒,隊伍已經走出大半,穆邵霆忽然掉頭向着另外一側叢林走去。
“他做什麼去?”百里蘭好奇問。
夜宵撇嘴:“鬼知道,那個人的腦袋和正常人不一樣!從小就那德行!”
百里蘭皺眉看着穆邵霆消失的方向,忽然擡腳跟着走了過去。“我好像聽見小孩的哭聲了,也許他們就在那邊也說不定,過去看看吧。”
夜宵掃了山頂的那一絲光亮,猶豫了下最終和百里蘭走了出去。
最前面的穆邵霆心跳忽然莫名加速,儘管叢林裡許多的荊棘樹杈,可是他就像沒有感覺到一般。隨着距離越來越近,艾洛傷心的痛哭聲也越發清晰了起來。
穆邵霆赫然出聲,掩飾不住的焦急大吼:“艾洛!夏沐晚!”
本是哭的死去活來的艾洛,聽見這一聲陡然收聲,激動的立刻大叫了起來:“爹地,我們在這裡,爹地!”
循着聲音幾分鐘的功夫穆邵霆就走到了那片空地,藉着明亮月色一眼看見地上臉色已經蒼白如紙的夏沐晚。心跳陡然停滯了幾秒,下一刻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無措的一把抱起了夏沐晚,忘記了作爲醫生的基本作爲,這一刻難掩心頭倉皇只來得及說了句:“夏沐晚,我不許你死!我說過我會保護你,聽到了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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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點還會有三章更新哦,麼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