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室裡出來的小克洛伊，跟往常一樣還是笑嘻嘻的。
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的眼皮有些腫、笑容的也顯得有些僵硬。
付正義跟往常一樣等她跟老師說了再見、跟她的朋友們道了別，一路上什麼都沒問就帶她回了家。
一早準備好了點心和溫開水，付媽等克洛伊吃完了、跑去院子裡玩兒，這才一臉狐疑的詢問兒子，孫女今天是不是在幼兒園受什麼委屈了？
“啊？這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呀？”
付媽急了。“這還能發現不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兒，據說是被老師罰了、還哭的挺傷心的，接她的時候倒是笑嘻嘻的，所以也就沒急着問是什麼情況，想着還是等她自己憋不住了、主動說出來的。”
“哎呦！怎麼能這樣啊？這幼兒園不就是爲了她建的？再怎麼着也不能讓她受委屈啊！”
付正義苦笑。“哎呦，照您老這意思，克洛伊在幼兒園裡也該被所有人捧着、哄着，不受一點苦、不吃一點虧、不受半點委屈的？”
“這個倒也不是啊，克洛伊這麼乖、又懂事兒，一準兒的不該是她的問題！肯定是她們老師折騰她的……”
見老孃說着就想要往院子裡去，付正義趕緊將給攔了下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真不能就這麼快下結論的啊，她要是習慣了這樣、以後進了社會難不成所有人都要讓着她？”
“她纔多大呀？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呢，她滿打滿算過了年也才五歲！你在她這麼大的時候要是她十分之一的懂事，你媽我也不至於那麼辛苦……”
話題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不然還不知道說出些什麼來呢！
“得得得，您老就別添亂了，要是睡覺前她還是沒主動說，那我就主動去問，成不成？”
付媽轉過臉看了下時間，瞪起了眼。“不成！這事兒晚飯前必須搞清楚！誰要是敢委屈了我孫女，我饒不了你……”
付正義瞄了一眼壁鐘，晚飯也就只剩下一個小時了，可見老孃擺出了一副沒的商量的架勢，嘆了口氣也只能是投降。
繞過花圃、穿過橋廊、來到了西南角的溫室，付正義這纔看見了人。
跟平日裡差不多，克洛伊坐在鞦韆上、捏着幾根狗尾巴草在逗狗，不過那小嘴卻是撅的高高的、滿臉的沮喪。
付正義走過去便蹲在了她的面前，仰着臉笑着說。“怎麼？還生氣吶？你這氣性也太大了點吧？”
“又不是我的錯，憑什麼要罰我？”
“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老師要求我們主動舉報沒有遵守規定的同學，可我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所以老師就認爲我在搗亂……”
克洛伊說着那眼淚就掉了下來，扁着嘴、委屈的不得了，最後乾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將克洛伊抱在了懷裡，輕拍着她後背、聽她哽咽着講述發生在幼兒園裡的一切，付正義才知道她被罰是因爲老師認定她在搗亂，而且還扣了她兩朵小紅花！
察覺到他的聲音不對，克洛伊仰起臉這才發現他在樂，急眼了。“爸爸！不許笑！不許笑啊！”
“忍不住的嘛……”
“爸爸！”
“好吧、好吧！不笑了、不笑了……”
付正義是真的不太記得打小報告這種事兒了。
不過上小學、上中學的時候，似乎老師們都挺喜歡要求打小報告的，於是班長啊、班委啊這些個好學生也就一下子擁有了權力。
只不過好像即便是被舉報了，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啊，要麼是帶了吃的、喝的，又或者是帶了玩具、彈珠這些，最嚴重的也就是哪個調皮的男生扯了某個女生的頭髮、弄哭了某個內向的小女生而已。
“克洛伊，你爲什麼覺得老師不對呢？”
克洛伊一臉的奇怪。“爸爸，這是告密啊！輔導老師說過的，除非是大事兒、是會造成傷害的事兒，否則小朋友是不能出賣同伴的！”
付正義傻了。“出賣？這可就說的嚴重了吧？”
“同伴信任你、纔會跟你分享秘密。輔導老師說信任是很難得的，那些打小報告、告密的孩子都是心理陰暗的，如果有誰這麼做了、輔導老師是會批評的……”
見克洛伊說的一本正經，付正義可就有些心裡沒底兒了，晚飯後查詢了一下資料、卻也沒有什麼收穫，於是只好第二天將克洛伊送進班級之後，找到了克洛伊所說的那位外籍輔導老師，詢問到底這種情況作爲家長該如何處理？
外籍輔導老師一聽是這事兒，不由得嘆了口氣。“付先生，告密所能夠帶來的滿足感可能會影響到孩子們的未來成長，我是堅決反對教師鼓勵孩子們之間告密的。對了，衡量是告密還是彙報情況，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說的是給別人帶來麻煩、還是幫助別人解決麻煩，我是支持孩子們去幫助同伴解決麻煩的，但最好不要去給同伴們添麻煩。不過校方並沒有接受這種教育觀念……”
來之前理解過這位輔導老師的資歷，因此付正義也就不能重視這事兒了。“我知道您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只要是對孩子們成長有益的、那就應該被執行！”
“杜絕孩子們之間告密，其實是有很多種方法的，我的博士論文就是關於這方面的，如果有興趣、可以在不同的班級裡試行一下，我認爲最壞的結果也只是給主班教師增添些小麻煩，但絕對不會出大問題的！”
曾經被深惡痛絕過的打小報告、還能很容易被解決，這勾起了付正義的濃厚興趣，將輔導老師所提出的各種解決方案都研究了一番，這才找到了章校長，希望能夠儘快在整個幼兒園裡實施。
章亞楠有些驚訝，這種事兒似乎在中小學裡是教師能夠掌握班級動態爲數不多的辦法之一，因此也就有些猶豫。“不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吧？”
“先試行一下吧，有些經驗確實不能照搬國外的，但只要是對孩子們的成長有利、唯知教育就不該嫌麻煩而不去做……”